左相大人認蘇沫為義女,這事朝堂上下沒有人不知道的,可是七月初九這日,也就是左相收義女的大日子,左相府門口卻是冷冷清清,不過卻一點也掩不住當事人的歡喜心情。
蘇沫整理打扮完畢,她的義兄劉子謹已在廳中等候多時,此時正是蕭氏母女陪著人說話,蕭氏一看蘇沫進來立即是好生誇讚了一翻,一張素顏朝天,身著綠衫素衣,頭飾更是少得可憐,不是蘇沫不喜歡打扮,而是那些脂粉太讓人卻步,本來就胖乎乎的樣子,當然不適合再珠釵插滿頭,而太長華麗的衫子又嫌累贅,故而打扮來去也就是如此的素了。
蘇沫注意到劉子謹詫異的目光微閃,眼裡溫著好笑,便向他說自己準備好了,劉子謹辭過蕭氏,迎著蘇沫走近府門處的馬車,而他則騎一匹黑頭大馬,對高頭大馬,蘇沫可感冒的很,一眼沒多看便鑽進馬車裡。
想一夜,僅憑她平凡的腦子真想不出皇上又是賜婚,又是讓她認義父,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大文章,想不出個所以然,那便只有走一步是一步,其實算起來,對於如今的蘇沫來說,認個位高顯貴的義父,卻也是有益得很。
昨天夜裡,恐是蕭氏母子幾人都緩過神了,才憶起蘇沫定了個三年之期的事,於是呼啦一行人便都到蘇沫的房裡,當時她正要入睡,看這些人來定是免不得要耽誤些時辰,想著隔日的大事,所以臉上更沒有多少耐性。
蕭氏何等精明的人,一看如今的蘇沫莫名其妙飛上枝頭了,自然原來那心思成不了,便又起一意,她繃著的臉總算柔了下來,一再的講明蘇沫以前確實與蕭長亭情投意合,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可是蕭氏卻總是扯來扯去說個沒完,蘇沫明著趕人不行,便一直的打著呵欠,這模樣她也應該懂了吧。
於是繞到了頭,蕭氏才切入正題,很是擔憂和關切的問道:「沫兒啊,赫連姑爺既然都和你……」餘下的音誰都明白她所指什麼,故而蘇沫無語了,蕭長亭嫌棄更甚了,蕭美蘭鄙夷中參著讓人哭笑不得的忌妒。
所有人之中到只有綠珠低著頭,很是恭敬的做著似婢似妾的身份。
蘇沫的耐心終於用完,便直接道:「姑媽你到底有什麼要說的,不如開誠不公都問出來行嗎?」
蕭氏明顯是眼中一惱,便真正切入正題,臉上沉了下來,很有一副家長的模樣,這是蘇沫前世在學生的父母面上最為熟悉的神情。
「你和這個赫連玨的事又不是什麼好聽的,已是鬧得滿城風雨,不敢快的嫁過去,你到還等什麼等,男人無所謂能耗得起,可你一個女兒家的名聲爛久了,可有多少人會在外面撮我們蘇府的脊樑骨……」
如討人厭的蒼蠅一直在蘇沫耳邊嘮叨,女人這樣那樣的,全是不如男人什麼什麼,若不是蘇府如今還握在她手裡,她當時真想大喝蕭氏不用假裝什麼親情關懷,要她趕快嫁出去,不就是嫌她在蘇府太多餘了嗎!
可這不多了個如果嗎?蕭氏撐著蘇府越來讓蘇沫沒有安全感,於是這心裡就時時蹦出了想法,這個家是蘇沫的,當然是原來那個本尊,如今她是要怎麼辦才能把府裡的權力壓回來呢?
想呀想,一直思著這個最現實的問題,蘇沫漸漸的睡了過去,不過閉眼前卻想起一事來,那赫連玨到底是答不答應她的提義呢?
似乎從她穿越到這裡後,就沒有一天是安逸渡過的,如今她真是有點累呀!這般歎著,車外已響起劉子謹的聲音,原來是左相府到了。
感覺過來這車程也就半個小時,到是與蘇府離得很近,步出馬車的時候,劉子謹立即溫和的遞上手臂,頸長的手指透著股子堅硬,手背上也是青筋突顯,看來是長年用武器所顧,真不明白左相是一文臣為何要自己的兒子去從武,這種戰爭年代死在殺場的人可是多不勝數。
蘇沫乾脆的把肉肉的小手放進他的掌心,藉著力利落的從車上跳了下來,當然又碰到劉子謹的意外目光,蘇沫笑瞇了眼,道:「走吧,子謹哥!」他微點了下頭,便領著人進府。
原以為相府應該是奢靡華麗,蘇沫卻覺這左相府處處透著股子書香氣息,猶如步進了一家古老書院,府門仍是顯著氣勢,府裡面擺設簡單卻也精質,但與電視上看到的「金光閃閃」差了很多,話說,她來古代後特別不習慣就是,一到晚間便要點那微黃根本看不清的燭火,這相府便也給蘇沫如此感覺,果然電視是虛構出來的,這木質的房屋物實呀,卻是沒有現代的看起來順眼。
府門口沒有什麼人,可這府中正堂上卻是滿堂而坐,這中間只有赫連老將軍讓她最為熟悉,很意外的赫連玨竟然也在其中,蘇沫的注視只有赫連老將軍向她點了點頭,而赫連玨一手撐著頭靠著大圓桌上,似乎正在打瞌睡,而老將軍只要瞪視一眼,他便又收斂的直起身,可過不久這人又軟搭了下來,他老爹再瞪一眼,又直起了身,如是一直這樣重複著,老將軍一邊要應付著周圍時不時敬理的人,又要火眼金金注視著赫連玨,一來二去老將軍這虎目中便滲出子大火。
蘇沫被迎到義父母身邊而坐,左相大人便立即向所有賓客介紹了她的身份,便有乾淨利落的兩名婆子端來茶水,示意蘇沫奉茶,此刻她才擔憂著,早先沒有向人問起這認親的禮節,真擔心自人兒會鬧出什麼笑話來。便很是小心的接過茶碗奉給左相夫婦,按左相所說,劉夫人確實面上溫和得很,立即就笑著喚她好女兒,一個好大的紅包又塞進她手裡,還暗裡傾身過來安慰道:「別擔心,義母幫稱著你。」
如此蘇沫才稍微放了下心,原來只是拜了義父母便是與一個義兄敬禮,同樣奉上茶互喚一聲彼此的新身份,便又是那個有禮有節的義弟,喚起來捌扭,蘇沫便隨意稱他為子慎,到是讓左相大人大加讚賞,說一家人就是應該隨意相處更好,只是蘇沫看著這個義弟笑開顏時,人家卻是背過他父親,一個冷然的鄙夷就砸了過來。
接下來堂中的人都是一陣的恭喜之聲,此時蘇沫才現,今日來左相府的客人清一色的年青男子,由義母解釋才明白這些人大多是左相大人的門生和食客,有一部分早年都有了官職,聽義母口氣應該是很小的官職的樣子,而餘下的這些人便是幫著左相處理政務的府臣,聽起來就像是私人秘書。
一日的轟鬧總算過去,用過晚宴後客人都漸漸的辭去,赫連老將軍父子卻是最先離開的,說是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蘇沫到沒聽得清楚,當然赫連玨也跟著離開,似乎自始自終這人都沒有看她一眼。
蘇沫圖清靜一個人坐在後院的涼亭之中,正這麼想著今日的事,劉夫人便帶著兩個丫頭過來了,蘇沫立即起身相迎,話說這古代的禮節就是多,一天都不知道要躬多次身。
「義母,前面的客人都走了嗎?」劉夫人笑著挽著她再坐下,點頭道:「只還有兩個正趕上回京的外放官員與你義父說事,我離開的時候看他們也談得差不多了。」抬手示意著後面的丫頭拿上了一盒東西。
劉夫笑著遞上,道:「這是義母的一點心意,你還不快收下。」蘇沫急聲就道謝,這推肯定也是推不脫的,何必又那麼假訕不是。
打開禮盒是兩層的,上面全是女兒家用的脂粉什麼的,下面是一件淡粉華麗的錦衣,蘇沫驚喜的道:「好漂亮,謝謝義母。」說著便小女兒般高興的拿在自已身上比劃著。
「沫兒呀,你是大姑娘了,這女兒家愛俏愛美,怎麼就沒見你怎麼打扮什麼,你看這小臉素的,唉……以後呀,義母一定得好生打扮著你,讓那赫連家的姑爺一定喜歡上你。」
蘇沫淡了下眼,想著肯定是今日赫連玨對她的冷淡,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人家不喜歡她,故而義母才會好意的來安慰她吧!
其實他們不知道,如此相處蘇沫簡直巴不得,她可沒想與這個假未婚夫展什麼真感情!
但是蘇沫也不知道,劉夫人真正擔憂的卻是另有其事,蘇沫與赫連老將軍的三年之期在朝堂上影響不小,而老將軍是一再的以蘇沫孝義之心,堵得燕皇只得允諾他們的提義。
以左相看來這多是赫連老將軍的拖延之計,到是誰都想不到卻是這個在他們眼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女子所提出,而蘇沫更加不明白,她這一條提義讓左相府的人愁雲滿佈,也讓右相一派大鬆一口氣,卻是讓赫連將軍府更加搖擺不定,其中的為難猶如是執在火上燒烤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又是劉子謹送著蘇沫回府,同樣的蘇沫撐著他手臂跳下馬車,蘇沫與他告別,劉子謹終是說出心裡的話,溫和而有力的聲音,「你與我護送回來的蘇沫很不一樣。」
心裡一驚,按了下亂鼓的心,蘇沫進府的身形才一轉,「怎麼不一樣?」隨意的問道,沒看出他有什麼異樣的神色,蘇沫才安了下心。
劉子謹聞言,搭了下眼似思著,驀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又一樣了,可能那時你剛喪了親人,故而顯得柔弱許多,而現在看來……」留下餘音,眉音間不住透出欣賞之意,「蘇沫自然是與父親同樣不凡,我很高興是你做我義妹。」
蘇沫勾了笑花,看著他打馬離開,很高興嗎?她似乎也很高興有這樣沉穩的大哥哦!
「肥女,看來你很受歡迎嘛?」蘇沫正要回身,便聽到這起透著慵懶的男聲。
給讀者的話:
第15章的尾巴上修改過,看過的親親請重新看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