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無阻的被秘密帶到御書房的大門口,領路的太監進去稟告後,東皇砜湆就百無聊賴的在御書房附近閒逛,姿態嫻雅。
冰藍色的簡單隨性的緞子衣袍上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輝映,外罩一層石青色薄紗,五彩腰帶束腰,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即使如此簡單的穿著,卻有著艷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即使和這華貴的皇宮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卻依舊著屬於自己的另一番風情。
「七王爺,皇上請你進去。」出來傳喚的正是小李公公,他出來一看本來應該侯在門外的人竟然不在,就急忙找人,而在花園看到正在閒逛的東皇砜湆時,他不禁鬆了口氣,遂態度恭敬的喚道,這個七王爺,七年未見,性格還是如此散漫啊,不過,七年前就是一個美少年的他,經過這七年,竟然張的這般美了,小順子心裡暗忖。
「有勞小李公公了。」
「王爺折煞奴才了,這是奴才的本分。」
而東皇砜湆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七年,好多事情,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了,這個服侍過父皇的公公,在七年裡,留下的又豈止是一句本分而已。
燎袍跨過御書房的門檻,裡面的擺設隨著東皇砜湆往內的腳步而一幕幕呈現,大殿正中是一個約兩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著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圍屏,方台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著一條矯健的金龍;仰望殿頂,中央藻井上有一條巨大的雕龍蟠龍,從龍口裡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著六顆小珠,龍頭、寶珠正對著下面的金鑾寶座,梁材間彩畫絢麗,鮮艷悅目,紅黃兩色金龍紋圖案,。
而東皇傲正坐於金漆雕龍寶座之上,看到東皇砜湆進來後,他不禁激動的站了起來,大步越過朱漆方台,跨下階梯,來到東皇砜湆的面前,「小七…」語氣微顫,可見其有多麼激動。
而相對於東皇傲的激動,東皇砜湆的表現就顯得平淡很多,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兩手抱拳相拱,動作自然而瀟灑,那樣優雅而充滿陽光,「三哥。」他沒有稱其皇上,也沒叫東皇傲皇兄,而是一個最普通的叫法——三哥。
「好好好,回來就好,可知道,這幾年,母后和皇姐唸唸叨叨的,還是你這個在外漂泊的七王爺。」拍了拍已經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弟弟的肩膀,東皇傲的語氣裡滿是欣慰,「張的這麼高大了,是個男子漢了啊,母妃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是的,東皇傲和東皇砜湆,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只是他們的親母妃因為生東皇砜湆時難產而死,故此,十二歲的東皇傲由當時為皇后的鳳太后代為養育,而東皇砜湆則是被當時的寵妃婉妃帶回了清秀宮撫養。
聽到東皇傲提到母妃二字,東皇砜湆的肩膀僵了僵,轉而又復回自然,三哥,七年未見,驀然才現,在這兩千五百多個日子裡,一直以來以為無敵的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哥哥,也蒼老了,那兩鬢的白,在自己離宮的七年裡,驟然而出,,向來威武的身軀上背負了多少的擔子。
「你和喑兒……」他遲疑的語氣中飽含了無奈。「你們兩個人,脾氣還是這麼倔強啊,誰都不肯讓這一步,畢竟事情都過了七年了,人都入土為安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其實三哥也沒放下吧。」他毫不客氣的戳穿東皇傲的偽裝。
乾笑了兩聲,東皇傲只能挫敗的承認,他竟然忘了他這個弟弟七年前就不懂得尊重長輩了,更何況現在變本加厲的,誒誒額,同樣都是聰明漂亮的孩子,還是喑兒可愛點啊,起碼他對他這個皇兄還是挺尊重的,哪像小七這傢伙,每次讓人恨得牙癢癢還一臉無辜的表情,惡作劇總有他一份,壞事他帶頭,真是不良的表率啊。
「朕沒放下,還不是你們這兩個小鬼頭連累的」他錘錘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老咯,偏偏你們這兩個孩子還這麼不聽話,讓人操心。」他便念叨,邊坐回位置上,招招手,讓東皇砜湆也一起過來。
小湆和喑兒,就像上天賜給他們的兩個寶貝,當他第一次看到小湆那精緻玲瓏的孩子時,就愛不釋手了,這麼漂亮的孩子,真是人人喜愛,如果說小湆的到來是給他們帶來一份驚喜的話,那麼喑兒無疑是另一份寶貝。
相似的容顏,不同的性格,可他們卻相處的非常融洽,比親兄弟還親,這在皇族中是極少見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從來沒在他們之間出現過,反而是互相照顧,互幫互助。如果沒生七年前的那件,他想,他們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雖說不是水火不容,但是卻在內心深處糾結著。
「還記得小時候,你和喑兒兩人經常躲在這御書房嗎?那時,你們會一個躲在桌子下,一個躲在椅子下,有時裝神弄鬼嚇議政的大臣,有時扔珠子害人摔倒,偏偏一逮到你們兩個在惡作劇就會擺出兩張無辜的臉,而喑兒更可惡,最喜歡的就是每次把人氣的半死後還不忘落井下石一番,真是弄的當時的父皇哭笑不得。」
「是啊,九兒這個悶葫蘆,最喜歡的就是裝人小鬼大的,小小年紀就深沉的可以,每次要都費我好大口舌才鼓動的他和我一起整人,偏偏我還就喜歡找他。」
「你們兩個啊,都是無法無天的,都是被我們給寵壞了。」
而東皇砜湆笑的得意,笑的自豪。「但是,三哥,其實你心裡暗自得意把?能的我們這樣絕世無雙的兩個弟弟,我看,你心裡是偷著樂兒呢。」
東皇傲是徹底的被打敗了,他毫不客氣的送了兩個大白眼給東皇砜湆,「這話你也只和朕耍耍嘴皮子,有本事就找皇姐和母后磨嘴皮子去。」
聽到那另個人的名字,東皇砜湆的頭立馬搖的像撥浪鼓,「那兩個魔女,我還是敬謝不敏。」她們的恐怖程度已經是出神入化了,非人類,純屬妖魔,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和九兒,最怕的就是那張像老太婆一樣嘮叨的嘴和那個有著衝動的個性的皇姐。
「那你不去拜見一下她們兩個。」
「去啊,哪敢不去,又不是找死,」他咕噥,真是可憐,不去也是死去也是死,真是進退兩難啊。
「誒,真不知道這七年讓你在外遊蕩的決定是對還是錯,本來就無所顧忌的性格,現在更是放蕩不羈了。」
「父皇還未駕崩之時不就說過,我和九兒的性格要改,難矣,當不可強迫我們,一切隨性嗎?」
「父皇可真是懂得給朕留難題。」東皇傲無奈。「你現在都住在喑兒那嗎?那搬來皇宮還是怎樣?或者造個和喑兒皇府比鄰而建的宮殿把?堂堂天朝的七王爺,這樣一直在外流蕩漂泊也不是個事兒。」
「目前還沒這個考慮,我這樣很好,自由自在的,又無拘無束的,」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這次回來你不打算長住的?還要往外跑?這裡哪裡不拘束了?朕剛不是說了,如果嫌宮中禮節繁瑣,朕答應你和喑兒一樣,自己出去自立門戶,又哪裡不好了?」
「不是這個問題,這七年我一直在外面的,已經習慣了外面的這種生活方式。」他解釋,怎麼覺得有點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好了,你剛回來,朕也不逼你,這件事以後再議,這段時間你就住在喑兒那,也好培養培養感情,朕是希望你回來和幫助朕一起治理這個國家,你和喑兒的本事,朕明白的很,有你們在,朕也輕鬆很多,只是喑兒一直對這件事興致缺缺,而你又神龍見不見尾的,你們是真打算要累死朕是把?」
「我說三哥,這你就不懂了,既然嫌累了,那在後宮積極點不就行了,蹦個皇子出來,把棒子一扔,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啦。」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恐怕也只有東皇砜湆說的出來了。
不過,東皇傲還真的在考慮起這個可能性來了,看來,不負責任這個毛病,還是有遺傳的。
「依朕看,大皇子頗具領導之風,就是年紀尚輕,不具備和你們一樣的王者之風,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磨練,應該能成氣候。」看來他是不指望這兩個隨心所欲的弟弟了,把希望放到大兒子上了。
「大皇子?我記得我離宮時,煌兒也才7歲把?那我離宮7年,煌兒不是才14歲?」他可不可以告他為一己私慾摧殘國家幼苗啊?
「最近朝廷上事情特別的多,朕的皇兒還都小,根本沒法為朕分憂解難,而你們兩個也不回來幫朕,朕能怎麼辦。」一段話,也透露出做皇帝的辛苦。
「朝廷上怎麼了?生什麼事了?」他試探性的問到。
「誒。」東皇傲搖搖頭,右手撐著額頭,愁眉苦臉的,「前陣子剛爆出說陰將軍貪贓枉法的事情,昨天又有大臣參奏莫尚書叛國一事。」
「叛國?確查過此事了嗎?」
「尚未清查,朕已經派高飛將莫邱燴暫時收押在天牢裡,也派了大內高手鎮守莫府,現在只等刑部查明真相。」
「刑部在調查此事?」
雖然不明白為何東皇砜湆對此事如此關心,但是煩心的事情太多,使東皇傲也顧不得太多,不假思索了。
「嗯,如果只是貪污的事情,到時摘取他的頂戴花翎也就是了,但是,如果真有叛國之嫌,那麼,休怪朕下手無情。」
抵著手肘的頭依舊低垂,只是脫口而出的話卻人聞者心驚。
東皇砜湆有些薄涼的氣息,這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利,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它,因為它是多麼的誘人,任意的輕鬆的就主宰了他人的什麼,能不讓人渴望得到他嘛?
「三哥,既然此事如此困擾你,那我就幫你盡我所能的解決此事,如何?」
「當真?」
「此言一出,駟馬難追。」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好,如此甚好,有小七幫忙,朕也放鬆不少,小李子,替朕擬旨,莫邱燴叛國一案,交由七皇爺東皇砜湆全權負責。」
「喳。」
「那我先去天牢看看莫邱燴那個老傢伙的情況如何,審問一下他。」不再停留,東皇砜湆就往天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