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柔弱的呼喚,破碎的嗓音糅碎月色的銀華,同樣的山洞,卻是不一樣的人。
赫連漪芮長披肩,退去宮廷繁瑣華貴的服飾,著上江南女子簡單素雅的衣物,柔柔淡淡的氣質表露無遺,別有一番風情。
姬子兮來到山洞後沒有看到自己心心唸唸的佳人,看到的只是自己以前的未婚妻,而現在卻是皇上女人的赫連漪芮,他難得的出現驚訝的表情,不過瞬間就恢復過來,「娘娘吉祥。」他客氣生疏的打了個招呼,「娘娘深夜怎會還在此?」
「子兮,不要叫我娘娘,這聲娘娘,喊的我的心有多疼你知道嗎?你知道這樣的你讓我有多難受,」沒有預期的熱蘢,有的只是他的冷淡對待,這讓赫連漪芮有點難以接受,十幾年的歲月年光,他們都是傾心而過,以前的子兮,溫柔暖和,對她更是照顧有加,可是,現在卻變的如此生疏,怎讓她接受的了。
「我們整整四年未見了,再聚,卻得你如此冷顏相待嗎?還是說現在的你根本不想見我?」對於這麼冷淡的姬子兮,堅強如赫連漪芮亦是沾惹了一絲淚痕,熒熒的淚眸在黑夜裡迷醉人的心。
看著那雙沾濕過眼淚而顯得異常明亮的眼睛,子兮心裡劃過一絲酸澀,他又何嘗不難過,那個從小就愛膩著他,總不時的子兮哥哥長子兮哥哥短的漪芮,多麼的惹人憐惜,倔強卻柔暖,堅強卻軟弱的她,以前常常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孩兒長大了,不知不覺間,他們卻隔得越來越遠了,十幾年的時光,他們都共同度過,他也一直把漪芮當成自己的責任,十六歲那年,當父親說,漪芮以後就是你未婚的妻子了的時候,他就在心裡暗暗誓,不管如何,以後的漪芮都是自己不可退怯的責任了,他要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但是六年前,一切都不同了,赫連伯父進京擔任朝廷要職時他就明白,漪芮,總是要和他錯過的。
姬子兮一副面無表情的臉,平下胸口翻湧著的波濤,力持做到無動於衷的說道,「娘娘,現在你的身份地位不同了,為避免招惹閒話,惹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還是尊禮為好。」沒想到,四年後再見,竟然是這種情況,此番進京,他不是沒有設想過遇到漪芮的情景,他以為,他會惱怒,而她會尷尬,可是,當看到哭成淚人般的漪芮後,莫名其妙的,他的心反倒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突然有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一直以來,因為父親的期望,所以他對選著自己婚姻,一直都是以父母的期盼為先,而漪芮,既然是父親指給他的未婚妻子,他自然有責任照顧她,即使對她沒有濃烈的感情,但是自小到大的情誼卻磨滅不了,而漪芮會是個好妻子,知書達理,冷靜自持,他一直以為他們會過著一般夫妻一樣的生活直到老死,可是,當知道她成為了東皇傲的妃子時,一切都變了,那時的他確實極為惱怒,怒的是她給了一個男人的羞辱,所以,他才會對她在宮中的情形不聞不問,兩人徹底斷了聯繫,可知道今天再相見,他才現自己原來早已放下,所以才能對於再見到她而變得如此的心平氣和。
「我不管,這個皇宮,我早就不想呆了,這些年,我的心裡只有你。」不顧一切的表明心跡,決絕的一如那個驕傲的漪芮回來了,絲毫沒有任何的扭捏,她並不覺得自己喜歡他是一種可恥的行為,所以,她坦白的對他說出自己的感情。
聞之她的話,他一震,漪芮,終究是和她不同的,相似的兩個人,相似的個性,卻有著不相似的理念,漪芮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她外表看上去非常的堅強,其實她內心卻非常的柔弱,但是只要認為對的,她總會不過一切的去實施,但是她不同,她也有主見,她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但是卻剛剛和漪芮相反,她的內心卻堅不可破,只是她卻小心翼翼的藏著它們,她從容,但是她卻韜光養晦,隱蔽鋒芒,「娘娘不要說傻話了,一切早已成為過往雲煙,娘娘也早點放開把,何必執著,宮裡畢竟不比外面,還是小心為好,不然一個不慎必會惹禍上身,所以你還是早些回去,不然被人現,誰都有麻煩。」
「我不要,既然決定出來見你了,早就斷了自己的退路了。」
「娘娘是說,那小紙條,是你留的嘛?約子兮在此相見的,是娘娘嘛?」原來,並不是偶遇嘛?還是刻意的安排?只是巧合,約的地點是和她初識的地方罷了,自己還傻傻的以為,還能再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雖然很奇怪姬子兮的問題,但是漪芮此刻的事情都纏在脫離皇宮上了,自然,對其他事也沒了多餘的心力去思考。「是的,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一次機會了。「堅定的語氣讓無法拒絕。
而姬子兮卻斷然否決,「娘娘既然已是皇上的人,那就不應該再有其他雜念,這後果,娘娘是思考清楚了?你這樣魯莽行事,可有想過後果,姑且不說娘娘自己的性命受到危險,就連赫連家全家三百八十口人口都將遭受滿門抄宰的命運,娘娘可都有想過了?」
「這」漪芮的臉色一下蒼白如紙。
他卻並沒有因此就心軟,依舊疾言厲色:「想不到,冰雪聰明的赫連漪芮,竟變的和一般婦孺無異,無知的可憐,」這樣衝動的個性,她要如何在這充滿陰謀的宮廷內生存?
這句話徹底卸了漪芮最後的一絲強撐的力量,她打擊的站都站不穩,連退數步直至背抵牆壁,無路可退,原來自己,在他心裡已變的如此不堪了嗎?無知的可憐?她並不需要他的可憐,赫連漪芮的愛情還沒廉價到需要別人的同情。」呵,真是可笑,沒想到我心心唸唸的期盼,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句無知的可憐,姬子兮,並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冷酷,說放下就能放下,是你從沒想過爭上一爭,還是你本來就不打算妥協?我赫連漪芮做不到,我沒打算過妥協。」
子兮沒回頭,仰頭對這皎月回答,「從兩家定親後,我就一直把你當成是我的責任,我一輩子要負的責任,你會是我未來的妻子,一輩子的女人,我的妻子,我會一輩子愛護,尊敬的,或許我那句話說的有些重,讓你接受不了,但是,漪芮,當一切已成定局時,我們又如何去跟命運對抗?改變既定的運動軌跡,如何去翻雲覆雨,我們該做的,只有平淡的接受,不是嗎?自從你成為皇妃後,那麼,我們能選著的,只有無能為力,我想,赫連伯伯肯定也是深思熟慮過才把你送進皇宮的,你自己也明白,斷不得的痛苦,還不如徹底點,漪芮,不要怪我狠心,那時我們的命,我也是為你好。」
「命嗎?我不信這一套,我只要知道,現在的我,你還會要嗎?」
「不要說傻話了。」對她的堅持,他也只有無奈的歎息。
而回答他的是漪芮的背影,以及飄散中的那段話,「我不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子兮,我對你的心意不變,但是,我會用自己的智慧為自己創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徒留他留在原地對月長歎,只是,他不知道,離去的赫連漪芮並沒有想像中的堅強,
她泣不成聲的哭到在假山前,她才允許自己洩出自己的憤怒,哭出了自己心裡的不甘,她不要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披散的散落的絲覆蓋了那張淚跡斑駁的臉,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裡,連離傷的到來也沒現,離傷蹲下身子,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哭吧,把苦都哭出來,但是,哭完後,那就重新站起來,你是赫連家的女兒阿,不應該一個小小的愛情就把你打敗的,你應該昂起頭,像我初見你的那般,如此的耀眼,讓人不敢忽視的存在。」
撲到在離傷的肩膀之上,她斷斷續續的洩,「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要我?為什麼他沒有勇氣來接受我?因為我已不貞了嘛?可是他有何曾知道,為了他,我有多辛苦的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完整。」嗚咽的斷斷續續呻吟,有些甚至聽不清楚。
聽到漪芮的話,離傷驚訝極了,「你說,…你還是完壁?」她遲疑的詢問,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一個受寵的後宮女人,怎麼可能還是完壁?
漪芮點了點頭,漸漸的止了哭泣的聲音,對著她解釋,「當今聖上日理萬機,通宵達旦批奏章也是常有的事,而招我侍寢也通常會被公事纏身而分身無術。」為了自己的完璧之身,她甚至去求父親,在她侍寢的那天晚上讓父親找些國事來讓皇上為國事忙的沒法傳召她,可這用心良苦,他又知道嗎?
離傷這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漪芮,還真是與眾不同,她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而她果然也笑了出來,「哈哈,漪芮,我真是太佩服你。」
赫連漪芮不輕不重的錘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也太可惡了把,我在這哭的要死要活的,你竟然還這麼開心。」
「好了好了,洩過就好了,我說漪芮,你也太強悍了把,竟然在皇宮還保有完璧之身。」
拍了拍手,赫連漪芮站直起身子,甩開前胸的長,雖然眼角猶掛淚痕,但卻無損她的英氣,剛剛的悲傷情緒消散。
「真是的,傷兒,我怎麼現你越來越愛調侃我了?」
對漪芮的懷疑,雖然她不否認也沒承認,她只是但笑不語,心裡思索的卻是另一件事,不可否認,她對姬子兮是相當欣賞的,甚至,甚至可以說出她對任何一個男人的注意,但是,理智卻告訴她,不管東皇繇喑也好,姬子兮也罷,遠離他們絕對是明智的選者,而下下決心後,她也有意撮合漪芮和姬子兮。
言歸正傳,「那你現在怎麼辦?」離傷無奈了,這情況她也沒辦法了。
「我不想呆在這個烏煙瘴氣的皇宮了,」她意志相當堅定的表態。
「但是,皇宮又豈是你說脫離就能脫離的。」實事求是的反駁
「那如果…彝斃了呢?」
「你在說什麼傻話,如果死了,你照樣還是以皇宮妃子的身份安葬在皇陵,你死了有什麼用。」離傷氣急敗壞的呵斥。
「你先不要急,我當然不可能尋短見,我說的是」她賦予她耳機,輕輕喃出兩個字,「假死。」
離傷一驚,瞳孔大張,一臉不可思議,「你說…」在漪芮食指放在嘴邊比出一個噓的表情後,她硬生生吞回她的話,「這事事關重大,不可草率行事,要從長計議。」
「我知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漪芮盯視著離傷,「知道嗎,我有時在想,以你的聰慧,即使是皇宮的爾虞我詐,你依舊是游刃有餘的,只是你一直置身事外罷了,你到底在怕什麼,有時一直的閃躲錯過的,也會是最多的。」
離傷不接話,而是說到另一件事,「等下可能還有才藝表演,你剛剛的舉動太惹人注目了,現在快回宴會,不然太后震怒,誰都有麻煩。」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