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稀薄的朝陽慢慢驅散昨夜濃重的霧靄,從窗外偷瀉進來的光線並不明亮,睜開眼淚霧朦朧,他的手緊緊地纏繞她的腰,他溫厚的身體緊緊貼進她的背梁,明明是依舊昨夜的溫暖和甜蜜,卻不知那一陣陣冷的顫抖緣自哪裡的霧霜?她輕輕地挪開依纏在她身上的他的手,躡手躡腳地翻身下床。她半蹲在床邊,他沉睡的樣子甚是可愛,像一個小孩般依賴。
郁宛西情不自禁地溫柔一笑,替他掖上被褥,在空中用指尖描摹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後慢慢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一角,偷瀉進來的光線明亮卻不刺眼,遠處依然有濃霧迷濛,撥不開的沉重,就好像那一段往事,想起很簡單,要承擔起卻是太重太重的負擔。
她曲腿抱膝坐在偌大的窗口,落地窗簾隨風漫舞,房間裡依稀響徹這輕微的鼻鼾聲,他的聲音是她熟悉的旋律,他的呼吸是她揉碎的記憶。
他輕輕翻了身,右手撲了個空,摸到另一邊的冰涼,慌亂間,睜開眼朦朧中看到窗口下的身影,摸索到床櫃上的眼鏡,郁宛西只是安靜地坐在窗口上,她的身上套著他寬大的襯衣,風吹揚蕩起,襯衣如斗篷般張揚而開,朝陽下,她裸露的腳足彎曲著,手隨意地放在腿上,怡然自得。
他下床走到她身邊,她只作不知,他伸出手去拂過她的碎,她抬起頭,她的眼睛裡有種渾濁的茫然,有他看不懂的深度,如窗外的煙鎖重樓般迷霧重重,一縷清風吹過,一線朝陽照射,卻未等得及的豁然清明,而他也仍然在慌亂中看不清,猜不透。
「宛西。」他的聲音不知緣何變得低啞而顫抖。
「你醒了?」她只是平常地問道,對他也是依然的莞爾一笑。
他的心頓時放下來,是不是因為現在太美好,他才會如此緊張,才會如此一驚一乍?
「嗯,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多睡會?」他的手自然地攬過她的肩,也一併與她坐下。
「睡不著就醒了。」她撒了一個謊,其實這一夜她睡得很沉,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經歷了一段又一段的生死歷劫,夢醒時分,她在眼角摸到了自己的淚。可是現在她依然靠在他溫厚的胸膛,依然在他的懷裡做一個最幸福的傻女人,如果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窗簾移開,朝陽徐徐而升,照耀窗口下的兩個相依相偎的人兒,碎碎光芒打在他們的臉上,卻是彼此都捕捉不到的光影,她想起他說過,要一輩子陪她看每一個日出。一輩子,多遙遠的一輩子,可有時候又感覺好近,近得現在就可以隨時擁有。
「我去做早餐。」他溫柔地說道,唇依然依連在她的間,偷取那抹連連清香。
「我們一起去吧!」她跳下窗口,挽過他的手,一起下樓進了廚房,清晨的春風裡也夾雜著纏綿的依戀。
他淺淺一笑,眉宇間自然舒展開一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