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他們又坐旅遊中包車,車子駛過另一個城市的繁華,手裡緊握著的紙條是那個電話裡所報的醫院,郁宛西所搶救的醫院。
在縣城最大的醫院,每天每時似乎都有源源不斷的搶救者,一個個血淋淋的傷者,在邵士森的面前穿梭不定,不時地傳出哀嚎的哭聲,醫院永遠是最殘酷最血腥的地方。
老闆娘來回徘徊在手術室門外,焦急的煩躁不定,「你說怎麼那麼久,這都快六個小時了,也沒見一個醫生出來回個准信,真是急死人了。」
尹韻升一直癱坐在那裡,目光毫無生氣地望著週遭的一切,大腦定格在幾個小時前她死死地抓著他的手,她的眼睛裡倒影出他眼睛裡的絕望,可是她還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不顧一切地堅持著,她說:「我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人在我面前離開消失。」
可是當他們都以為成功脫險,以為沒事時,她卻毫無預備地滾落山崖,他茫然無助地拖著殘肢在迷霧重重的山裡尋找了一個小時,最後還是工作人員在一棵大樹上尋找到她,她是睡著了嗎?那麼安靜,那麼寧和,他聽到她在睡夢中低聲輕語,叫著一個名字:「邵士森。」
手術室的燈未滅,緊閉的門緩緩打開,出來一個護士模樣的小醫生,拿著一張單子問道:「郁宛西的家人還沒到嗎?」
老闆娘上前忙說道:「已經通知了,估摸著快到了。」其實她心裡也沒底,這大半年她在這家旅館幾乎從不與外界的人聯繫,出事之後,查閱了她所有的私人物件,也只找到一個僅存的電話號碼,不管是不是,情急之下只能試著撥出去,當她報出郁宛西的名字,對方一直處於無聲的狀態,只能隱隱地聽到粗重的喘息聲,方能證明電話另一端那個人的存在,她只能一遍遍地重複郁宛西的名字,又向他簡單扼要地說明郁宛西現在危急的情況,告訴他醫院地址,可自始至終那個人都沒說過話,直到她掛斷電話也沒聽到那人的說話聲。
「醫生,郁宛西怎麼樣了,她怎麼還不出來?」老闆娘焦急地問道。
「失血過多,血庫的血已經不夠用了。」
「那抽我的,」老闆娘扶起袖口,說道:「我的血旺著呢?」
一直坐著的尹韻升騰地站起,「我的也可以。」
醫生看著尹韻升吃力地站起,趕緊去扶,忙阻止道:「你不行,剛醫生已經安排你住院,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抽血。」
又轉身對老闆娘說道:「你跟我來吧,我們要檢測你的血型是不是適合。」
半晌後,醫生告知老闆娘的血型不適合病人時,匆匆趕到的邵士森抓住醫生,因乾澀的喉嚨過於冒火,一字一句艱難的問道:「郁宛西,她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中。」醫生看了看風塵僕僕的邵士森和隨後踉蹌跟來的杜秀雲,問道:「你們是她家人吧,正好,跟我去測下血型,我們醫院血庫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