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西關掉了電視,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只聽見浴室裡隱約傳來的水流聲,郁宛西看著分針一圈圈地劃過,直到水流聲不見,邵士森也遲遲未出來。
郁宛西剛想走過去探查個究竟,浴室門移開,目光在門裡門外交接,又匆匆避過:「今天我很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邵士森說著便上了床,剛想躺下。
「邵士森,其實急的不應該是我!」郁宛西自然明白他在逃避躲閃,可是他不是更應該擔心應書靜逐漸要隆起的肚子嗎?
邵士森還未躺下的身體半撐著,看了看意志堅決的郁宛西,心裡一份黯然和受傷,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斬斷一切關係,難道這個家,難道這麼多年的同床共枕對她而言毫無留戀之情嗎?還是她介意或者生氣一直以來和應書靜的曖昧不清?
「其實那天晚上,我是一下找不到其他人,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男員工居多,而且住得也都太遠,半夜三更,我又找不著家政服務,情急之下才臨時找了應秘書來幫我們照看下陽陽,你別多想,我和她……」
邵士森的解釋還未完,郁宛西便打斷道:「你和她什麼關係,展到哪一步無須和我報告,而且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郁宛西覺得可笑,現在他們之間只不過一道手續的事情,只要一個印章,一個綠本,就可以還他和她自由的兩個人,現在卻還在做這些無謂的解釋。
「郁宛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談事嗎?那就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邵士森騰地站起,好不容易抑制的怒火噴湧而上。
「是我想怎麼樣嗎?不是有人這麼多年守節守身,苦苦的等待你的一紙婚書嗎?」
郁宛西的譏嘲完全激怒了怒火中的邵士森,冷笑幾聲,揚聲咆哮道:「苦苦等待?說的真好,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的葉蕭岑嗎?很好,非常好,真是千年等一回,重新相見,漏*點燃燒,就迫不及待地拿一紙離婚你忘了當時他是怎麼離開你的?如果不是他,你的姐姐怎麼會死嗎?你的孩子呢?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郁宛西頹廢地垂下肩,癱坐在床畔上,這是這麼多年第一次邵士森拿郁宛琪的事對她咆哮,第一次提起那個孩子,他到底是在怨她的吧!而她也要為此背負一輩子的十字架。
邵士森看著她陷入頹敗之中,心裡倍感後悔,他一直都知道,郁宛琪的死一直是她的痛,孩子是她一直的傷,可是今天這兩樣最痛最傷都讓他在極怒下血淋淋地揭露出來,曬在彼此都受傷的心口,猶如刀剜般的割痛。
邵士森伸手想去輕撫她顫抖的肩,卻在還未落下時被她冷不丁的話又再一次冰凍住,「陽陽跟我。」
邵士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問道:「你說什麼?」
郁宛西抬起眼直視邵士森已然受挫受傷的目光,就好像深夜裡的困獸,在無奈中無聲的呻吟。
「既然你知道我不可能再有孩子,而你,不一樣,為你生孩子的人比比皆是,我不想陽陽跟著別人生活在後母的陰影下,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我要陽陽。」
「郁宛西,你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是不是?」他的神情彷彿要將人生生吞噬。
可是怎麼變成她鐵定要和他離婚了,她這樣兩袖清風地走,不是在成全他嗎?「好,那我告訴你,你想也別想帶走陽陽,更別想離婚,這輩子都別想。」邵士森說得咬牙切齒,彷彿是牙關裡蹦出來的冰冷,絕對不容一絲懷疑。
原本想平心靜氣地談,卻最後還是以邵士森摔門而出的結局收場,郁宛西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房間久久迴盪著邵士森摔門時的決裂聲,樓下響徹辟嚦啪啦的碎裂聲,閉上眼,關上耳朵,合上心,輾轉的是這個不眠的夜還是逃不開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