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第一次用厚重的鞋底一下下有力地打落在邵士森的身上,邊打邊哭著,氣恨交加,這個從小都聽話,懂事的孫兒第一次犯錯,卻是這樣不可挽回如此嚴重的錯誤。邵士森始終跪著低著頭,任雨點般的力量落下來,沒有身體的疼痛,一切都已木然,僵化。
郁宛西從來沒有看見過父親對郁宛琪動過這樣大的怒,父親面部的青筋跳動,不苟言笑的臉崩成一條線,糾綁在一起,隨時都要爆的樣子,那是一種噬血的可怖。
郁宛西依然做在那根木凳上,經過又幾年的折騰,這跟木凳搖晃得越厲害,刺耳的吱呀聲,在暴風面前的寧靜中,響徹的驚心動魄,郁宛西不敢再動一下。郁宛琪始終站著,低著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滑落,但始終咬著牙,不哭也不求饒。
「砰」震耳欲聾的破碎聲震盪整個房間,郁宛西和郁宛琪同時一顫,這樣的破碎聲在沉寂幾年後復又響起,卻遠比幾年前更加驚心動魄。第一次父親對郁宛琪動手,郁宛琪在父親拳打腳踢中依然護著自己的肚子,哭著求饒,為了自己的孩子求饒。
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樣,郁宛西撿起玻璃碎片,偷偷地劃向自己的腳,比起幾年前劃得更深刻些,隨著不斷流出的血液,父親終於停了手。
郁宛琪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看郁宛西的眼神變得複雜,有姐妹情深,有朦朧的妒忌,有看不清的不平衡,因為即使現在郁宛琪懷了邵士森的孩子,而在他的心裡應該是無奈的吧!那天他看向郁宛西的目光是那樣的傷慟與絕望,而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謀殺他愛情的劊子手,做這樣的劊子手來成全自己的感情那對於自己是不是值得?
郁宛西永遠不懂一向溫婉柔弱的姐姐背後藏於的秘密和心機,她們之間似乎從小都不存在溝通,因為父母的偏愛,讓郁宛西的成長記憶裡總是躲藏在角落裡,似乎在出生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受歡迎,而郁宛琪不同,因為她的優秀,她享受的是完整的愛。
深夜,郁宛西和郁宛琪分別躺在各自的床上,夜很靜謐,靜得只聽到窗外田里的蟲鳴聲,夜很紛擾,紛擾漂泊得是彼此各自的心。
郁宛西翻了個身,依然無眠,郁宛琪仰躺著,看著泛舊斑駁的天花板,印著淡黃色的水漬,注定無眠的夜又何必努力去沉睡,就這麼清醒過一夜也許能想通一些事,但有些事不是想了就能通的。
「宛西,睡了嗎?」郁宛琪試探的喚道,如果說邵士森喜歡郁宛西,那宛西呢?她的感情到底歸於何處?
「嗯,睡了。」郁宛西懶懶地回道,她不知道郁宛琪要和她說什麼,但她從來拒絕和郁宛琪溝通,拒絕聽郁宛琪傾訴她和邵士森的故事,似乎在心底她始終不能接受這樣兩個從不犯錯的人犯下這麼荒唐的錯,不管是多麼情難自抑。因為他們不是葉蕭岑,不是郁宛西,即使犯再大的錯也能讓人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