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士森的信每一次都寄到郁宛西的地方,而且越來越頻繁,郁宛西便負責拿著信念給不識字的外婆聽,每一次念得郁宛西起雞皮疙瘩,這不是她一慣的說話方式,原來這世界除了肉麻的郁宛琪,還有這個有過之無不及的邵士森,可是外婆聽得卻很暖心,蒼老斑斑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還略帶心酸的欣慰。
原來最親的親人之間也是需要把愛說出口,郁宛西記得曾經郁宛琪也是常常抓著母親的手,說,我愛你,媽媽。常常對剛剛捕魚回來的父親說,爸爸,你辛苦了。那時的母親是最幸福的,那時的父親是欣慰的,可是郁宛西習慣將什麼都藏於心底,映之臉上的只是淡漠。
郁宛西將邵士森返寄過來的錢交給外婆,外婆不自禁地老淚縱橫,長歎一口氣,傷感道:「士森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他在外面什麼都要用錢,卻偏偏還這麼省。」
郁宛西依然看著信,另一封是邵士森寫給她的,長篇大論,無非是讓她努力學習,他和郁宛琪在c大等她,郁宛西曾經也一廂情願地想過邵士森和郁宛琪捨a大而選c大會不會是因為她,但很快又自我否定,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在任何一個人的心裡的價值有那麼高,占那麼重要的位置,何況邵士森的身邊還有個這麼優秀的郁宛琪!
「宛西,你幫外婆回封信,這錢再給士森寄過去,你叫他該花就花,別太省著,外婆這有錢,。「外婆拉著郁宛西說道。
「那好,外婆,你說,我寫吧!」郁宛西撣開新的信紙說道。
不知是年紀大的人容易感慨,外婆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片,半天也沒入主題,而郁宛西也是在那時徹底瞭解了邵士森的身世,從小只知道他隨著外婆長大,無父無母,原來他的父母是在邵士森三歲那年春節,在外打工的父母為了能夠在春節趕回來看兒子,在賣不到車票的情況下,做了載黑車,結果車翻滾山崖下,滿噹噹的一車人,幾乎無一生還。血肉模糊的屍體已經無法辨別,外婆在說這一段時聲音哽咽,淚光盈盈。
外婆是在十幾歲時嫁了人,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那時外婆剛好懷胎八月,外婆是個堅強的人,一個人一輩子帶著孩子直到自己慢慢老去,卻在孩子成家立業該享清福時,女兒和女婿又雙雙意外逝世,留下邵士森這個唯一的孫兒。
郁宛西看著陽光下外婆滄桑的臉上洋淌的幸福與滿足,有時候郁宛西在想,外婆那時才十幾歲,花樣年華,卻注定守寡一輩子。是那個時代造就的悲劇還是就如外婆所說,只是個人的命運,既然天要如此安排,就順天而行,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其實毫無疑問,無論是時代悲劇還是命運所迫,外婆都是個悲劇人物。可是在她的生活裡卻聽不到時常的幽怨,因為她相信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