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他們竟會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百姓。」
這個聲音,她曾是那樣的厭惡,可此刻聽來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有些溫暖。纖纖快地轉過身,在其間的一匹馬上,坐著皇甫曜。他身穿銀色鎧甲、白色戰袍,身披紫黑色斗篷,頭頂銀色戰帽,戰帽頂上留有一束大紅色的絲穗,在風中輕輕地飄動。白袍黑,黑色斗篷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雙目如炬,手握寶劍,正全神凝視著被北涼官兵焚燬的帳篷,此刻只留下一片廢墟。
羊圈裡幾十隻羊兒成了沒有主人的羊群,羊兒們慌亂的在圈中掙扎著,奔跑著、也鳴叫著,今兒早過了放牧的時辰,它們許是餓壞了,用它們的悲鳴用主人送葬,用它們的悲鳴傾訴著對鮮草的渴望。
以前用著放牧的駿馬被北涼官兵奪走了,她若想要離開草原,就逾加艱難。
水馬跳下馬背,走近纖纖:這是一個長得極其難看的女子,眼睛一大一小不說,右臉頰上還有一塊難看的疤痕。水馬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如此難看的女子。不由得微微顰眉,道:「姑娘,這地下的人是你的親人嗎?」
纖纖無語,經歷過生死大劫之後,突然碰到了皇甫曜,她不知是喜是憂,曾以為皇甫曜是她今生最厭惡的人,可此刻卻有著無限的嚮往與歡喜。遇到他,總比獨自一人迷失在草原的好。
「姑娘……」水馬還要說,被皇甫曜打亂了話。
皇甫曜用極為溫和的聲音說了起來,「嘰哩咕嚕」一大堆,纖纖卻連一句也沒有聽懂。皇甫曜完全拿她當北涼人,說的又是北涼話。
她滿目茫然的搖頭,心下卻暗自佩服起皇甫曜來,從軍十餘年鎮守邊城,學得一口流利的北涼話。雖然不懂,但從皇甫曜那鎮定的神情,她知道他的北涼話應該很流利。
皇甫曜不一無奈地道:「你是個啞巴。」
不知是因為以前對他的印象不好,纖纖用極其嘶啞的聲音反駁道:「你才是啞巴呢!」
「你不是北涼人?」水馬很是意外。
纖纖輕輕地點頭。
皇甫曜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纖纖。
纖纖道:「這裡躺著的是祖孫三代九口人,五十年前,祖上遷到了草原定居。沒想到,今日都葬身於此……」
皇甫曜見她說話,雖然聲音很難聽,好歹人家開口了。道:「姑娘,那些官兵去哪兒了?」
纖纖看著皇甫曜:他是世間最殘忍、冷情之人,原來他也會如此溫和的說話。沒有因為此刻的她醜陋不堪而有半點的厭惡,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還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心時,也一樣遮住了她的眼睛。
「在這裡,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告訴你們也可以,但是你們得帶上我。我願意把我家所有的羊都送給你們。」
纖纖的話一說完,水馬在一邊得意地大笑起來,一聲高過一聲:「我們會稀罕你的羊?」
「我要你們帶我報仇,這些羊是我所有值錢的東西。」纖纖固執地道。
她不可以告訴皇甫曜:自己就是南越國的新皇后,是棲雲莊的大小姐。小菲和小蓮還在斡齊爾手裡,她必須救出她們。只有讓皇甫曜認為:皇后還在斡齊爾手裡,他才會全力以赴去追斡齊爾救回南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