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傳奇 卷四: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七章 淥水春波誰翻動(下)
    踏入設下壽宴筵席的正廳,風司冥臉上兀自帶著花園湖畔的怡人笑意。只是視線與正廳中央眾星拱月般簇擁著的青衣男子相接的一刻,年輕親王倏然收斂了臉上笑容。眉眼一垂隨即抬起,已經是眾人熟悉的沉靜從容、威嚴自持的冥王氣度。

    紛紛覺察到正廳裡驟然凝重起來的空氣,圍在柳青梵身邊爭著與他說話的朝臣慢慢地向四座散開。幽深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笑意,青梵向風司冥微微頷首,隨即幾步跨到同樣覺察到氣氛變化而急匆匆走近的王元身前。

    身後和蘇臉上笑容也是一閃而過,同時低垂了眉眼,兩步跟上青梵。

    看著王元,青梵微微笑道:「王大人,青梵有僭了。請上座,開始大禮吧。」

    王元連忙欠身行禮,拱手道:「柳大人是代皇上問候下臣,『有僭』二字,卑職怎麼敢當?」

    「今天是王大人的好日子。王大人是皇帝陛下倚重的大臣,又是宗親之屬,五五壽辰無論如何不能簡慢。柳青梵年輕幸進,德行淺薄,雖然是奉了旨意問候大人,又如何敢為大人主持典禮?」

    青梵微微笑著,言語之中雖儘是自謙,神情卻不失半點瀟灑傲然。王元自然知道這些不過是場面話語,但是自柳青梵口中說出「君王倚重」、「宗室至親」這些意思,卻是絲毫不輸於胤軒帝親臨、金口慰勉嘉譽。目光瞥見四座賓客朝臣神情悚動,王元心中更增三分得意,眼底笑意也愈發加深,面容表情卻是謙卑恭敬。「太傅大人謙和溫雅,下官不勝欽佩感懷。」頓一頓再道,「今日典禮,下官有幸請到蘇辰民蘇大人作為主持。」

    蘇辰民在先帝景文帝年間便以文章卓著見稱於世,不參加朝廷三年一屆的大比而破格直接點為學士進入太學;及到胤軒帝一朝,又進入藏書殿任皇子太傅。不僅文章,論及學術、文化、修養,蘇辰民在太學以及藏書殿輩份資歷也都是極高,是在整個西雲大陸都極有聲望的當世大儒。蘇辰民在太學生中極受推崇,就連胤軒帝都對他十分敬重,王元請他為自己五十五歲的壽辰主持儀式再妥貼合理不過。

    只是因為胤軒九年大比柳青梵「青衣太傅」聲名陡起,遠揚而盛,又是北洛當朝唯一的太子太傅,所以當著柳青梵在場,北洛朝臣對太學其他學士、藏書殿太傅都只稱「大人」以示地位聲名高低區別。見皓髮滿頭然而精神矍鑠的蘇辰民自側席上應聲站起,向自己欠身行禮,青梵微微一笑,點頭以示還禮,順勢將手伸向上座首席。

    「既然是蘇大人主持,請入主席。」

    蘇辰民再向柳青梵欠一欠身,然後與他身後的和蘇頷首行禮,這才進入上座主持的位置。青梵嘴角微揚,暼一眼低眉垂目的和蘇,目光在廳中極快地掃過,隨後才慢慢走到次於主席首座、但遠遠高出眾人的席位上坐下。

    同樣從一眾簇擁的朝臣中脫身的宰相林間非也笑一笑,隨即坐到青梵下手——雖然三司大司正與上朝廷宰相位階相同,但這一次柳青梵是從擎雲宮領了胤軒帝聖旨而來,代表天子慰問臣下,縱是一朝宰輔的林間非也不能僭越其位。

    朝臣的五十五壽辰具有特殊意義,壽宴的儀式禮節都有極大規矩講究,要求恭謹肅靜,容不得半點怠慢。雖然之前談笑風生坦然自若,但當壽宴主持、天子使者、朝臣首領三位在正廳分別坐定,廳中一眾到賀的朝臣頓時都收斂了言語嘻笑。待主人王元、風司寧,宗室王族如風司冥等都逐次入席,眾人也到各自的席位上坐下。稍稍坐定,席位相近的朝臣這才重新開始小聲交談。正廳氣氛雖略有活躍,但整體的嚴肅莊重卻是不容懷疑。

    雖然柳青梵只在入席前說了寥寥幾句,坐下之後便拈一杯清茶微笑不語,偶然與林間非對視點頭,臉上表情也是恬淡自如。但看王元並二皇子風司寧掩不住喜悅的臉色表情,以及眾人矚目二人以及一眾皇子席位時的眼神,風司冥心下還是不禁生出微微的異樣:今日七皇子風司磊果然如自己所料想得那樣告病不到,少了一個習慣的對手,卻多了一個比較的對象,眾人的目光集中而長久在自己與風司寧之間打量徘徊——青梵的幾句話雖然簡單,但是份量顯然不輕,傳達的意思更是深遠豐富。比起風司磊無時不刻有意針對般的咄咄逼人,風司寧溫和恭孝的為人向來更得朝中老臣一輩的喜歡;胤軒帝雖然至堅至毅,意志不為旁人轉移,對這些忠誠老臣的意見卻素來尊重。胤軒帝特特讓柳青梵在風司寧岳父王元五十五歲壽辰上表露這一點心意,天平的偏移不言自明。

    不過,胤軒帝和往常一樣,沒有給出任何確切的話語。被委以了北方水利檢察重責大任的自己絲毫不認為帝心已經有所默定,但還是習慣性地希望從那個最接近並知曉天子心事的人那裡求取一個肯定。朝中略有城府心機的官員更是將目光對準了與王元沒有任何私交的太子太傅,像是盯著那張溫和帶笑的面孔就可以直直看到那個人心裡。

    「九皇弟?」

    被耳邊輕輕一聲驚回神思,風司冥極快收拾心緒,一邊在座上半跪起身,雙手端起只斟半滿的酒杯。口中隨蘇辰民的祝詞輕聲附和,心裡卻如陀螺飛轉。

    見風司冥表情分明神思不屬,口中卻念得異常輕快順口,座位便在他旁邊的風司琪忍不住微微好笑。

    風司琪是胤軒帝第五皇子,與風司寧俱是良貴妃所出。他幼時好騎射遊樂,貪玩不堪教導,是藏書殿中最令太傅頭痛的皇子。及到成年,卻又懶散成性,每日賴居在自己的郡王府中,過午方起日落即歇,衣食起居尚且無一上心,更不用說分擔朝廷政務。胤軒帝風胥然是大陸有名的勤奮君主,膝下皇子也各有作為皆非等閒,獨獨這位五皇子懶散懈怠累教不改,磨得就連最是堅剛狠絕的胤軒帝本人都再沒了心思。風司琪卻悠閒自若,甚至深得其趣,在北洛朝一眾用心上進的皇子中倒也稱得上「特異非凡」。

    只是身為皇子,基本的規矩禮儀不可偏廢,遇到包括這些壽辰賀禮在內的禮節儀式,便是心中感覺再乏味無聊也必須出席堅持。何況這是他同母兄長岳家的大事,風司寧又深知他性情,逼得他非到場不可。此刻正是壽宴儀式中最重要的祝詞部分,聽著蘇辰民冗長而無特異的祈願祝告,耳邊眾人一片嗡嗡附和,風司琪幾乎便要睡去,只能靠察看身邊這個最年幼且最陌生的親王皇弟臉上表情神色作為提神的唯一手段。

    按朝廷禮制,宗親長輩壽誕大禮,身為晚輩的皇子非特殊狀況不得缺席。風司琪排行第五,風司冥第九,兩人原本不該鄰座。但皇八子風司退在胤軒十三年玉螭宮之變後就被圈禁永不能出,七皇子風司磊告病缺席,而風司磊的孿生兄長風司伽又奉命到太阿神宮舉行小祭禮,此刻風司琪和風司冥的座位竟是緊緊相靠。風司琪比風司冥大了八歲有餘,在藏書殿時原本就很少往來,等他成年出宮建府,又懶散而居不問他事。加上風司冥十二歲出宮入伍之後習慣戴銀色面具掩住容貌,戰事停歇回京、協理政務後則多是一副冷漠威嚴的面孔,對於這個最小的皇弟風司琪實在陌生之極。難得相隔如此之近,風司琪忍不住開始研究起風司冥的五官相貌和面容神情來。發覺他走神立即出口提醒,之後風司冥投向自己一瞥中包含的感謝並隱隱親近意味,頓時令他又是驚訝又是得意……

    不過,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目光過於熱切,風司冥週身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森嚴寒意。風司琪雖然懶散,卻非遲鈍愚蠢,立刻識趣地收回視線,心下卻是一陣失落無聊。伸手以袖掩口打個呵欠,目光開始在廳上無目的地亂轉。突然與對面一道銳利目光相接,風司琪心中陡然一凜,急忙掉轉視線;但等他重新抬頭,柳青梵臉上卻全是溫和含笑,一時心中惴惴,不知他方才目光到底是何用意。

    只是風司琪的這些不安很快就被拋到腦後。

    主持蘇辰民的祝詞之後,當是賓客中為首幾位致祝壽辭。胤軒帝特命使臣的柳青梵非極快極平穩地道賀祝願後,便輪到宗室親族一方的代表。作為皇子中爵位地位最高的靖寧親王,無須君王特意指定,只要風司冥在場便是他履行責任。吉利喜慶、恭敬謙和的「福如江水不竭,壽比松石更高」兩句出口,正廳中頓時響起一片伴著「啊呀」之類驚訝聲的嘖嘖讚歎。王元一怔之後笑容再不能掩飾,而風司寧直接握住年輕親王雙手表示感激,兩人的笑聲讓正廳中隨著莊嚴儀式進入尾聲、逐漸顯出宴樂固有輕鬆喜慶的氣氛頓時更增兩分熱鬧親近。

    王元的壽宴,便在這一片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融洽氛圍中愉快開場。

    ※

    「九皇弟不喜歡『小樓春雨』麼?」以女婿身份坐在主位王元身邊的風司寧微微踮起身,一手端住酒杯,一邊笑吟吟地向停杯住箸、凝視白玉瓷杯中澄紅色酒漿的風司冥說道。

    「小樓春雨」是承安六合居最富盛名的美酒,一年不過才得兩壇合成二十小瓶,極是珍貴難得。便是京中富貴望族、官宦人家也未必嘗過此酒,此刻宴席之上竟有十餘瓶,手筆不可謂不大。

    風司冥隨手放下酒杯,向風司寧微微欠身,含笑道:「只為太過珍貴,惟恐糟蹋了好酒,所以不敢暢懷。」

    風司寧哈哈一笑:「不過一杯水酒而已,皇弟如此看重,倒有些小家子氣了。」

    風司冥微微笑一笑,夜一般的黑色眸子閃過一道異樣光華。「水酒一杯也是情誼,何況確是佳釀?這滿堂的酒香便能醉人。」

    未待風司寧答話,多馬已經用力嗅一嗅空中氣息:「好酒好酒,果然好酒!侍郎府上有好酒,會須一飲三百杯——只是小杯當真不能過癮,可惜可惜!」

    多馬聲氣宏亮,縱然不故意提高嗓門,話語也清清楚楚傳到每一個人耳朵裡。王元頓時呵呵笑起來,一邊高聲吩咐府上侍從:「給將軍換大碗!」一邊親手提著酒壺起身離座,走到多馬席前為他倒酒,「將軍好酒,王某也好酒,難得今日與將軍親近,便幹了這一碗如何?」

    多馬也不客氣,端過碗便往口中灌去,隨即丟開酒碗,抹一抹髭鬚上沾染的酒水,一邊大聲道:「王大人請我喝酒,我也請王大人喝酒。不過不是這軟綿綿的春雨,而是草原人自家釀的青麥酒——拿上來啊!」手一揮,便有從人拎了巨大的牛皮酒袋上來。

    王元聞言頓時一驚,廳中知道柴緹草原青麥酒的人臉上也紛紛變色。青麥酒用青麥為料,草原牧民家家皆釀,口味既粗又烈,尋常不在草原生活的人極難習慣。酒作為牧民度過草原嚴寒冬日的生活必需,在牧民心中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以自家釀的青麥酒待客,是將客人真正當作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朋友,因此草原人一旦提出請人喝酒便是樂意相交,通常絕對不能拒絕。不但不能拒絕,酒水有一滴沒有喝乾喝盡都是對牧民極大的侮辱。多馬來自草原,習慣始終未變,此言一出,王元固然又驚又喜,但又頗有擔憂。而廳上眾人羨慕之外更有驚詫:多馬是風司冥手下最忠實得力的大將,一向冷淡沉靜的靖寧親王竟然會主動出手,在天時地利皆不佔優的情勢下強取人和?一時目光紛紛在多馬、風司冥、風司寧之間轉來轉去。

    多馬卻是毫不在意,隨手取過兩隻大碗注滿酒水,一手遞到王元面前。「王大人好酒,為這個多馬就該敬你!」說著端起大碗一飲而盡,順手亮一亮碗底,沾了酒水的髭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雖然「小樓春雨」酒香極醇極厚,香氣溢散廳上,但是多馬牛皮酒袋塞蓋擰開,青麥酒強烈的氣息便即直衝眾人鼻翼。王元接過大碗,臉上笑容依舊可掬,心中卻著實叫苦。但既到此刻既不能讓人代飲更不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往嘴裡灌去。水酒入肚只覺翻江倒海,一碗喝乾已經連話都不能成句,王元努力穩穩站立,同時也像多馬一樣亮一亮碗底。

    「大人果然豪爽!是多馬酒中知己!」多馬哈哈大笑,再次拎起酒袋倒了滿碗。「王大人,不如——」

    看王元表情,風司冥嘴角微揚,心下不由卻生出兩分佩服。從座席上站起身來:「多馬,青麥酒酒性太烈,初飲不宜太過。而且今日是王大人的好日子,你忍心此刻便灌醉了他,令大人錯過晚上祝壽宴會?」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王元與多馬身邊,伸手取過多馬手上酒袋,身子一轉向眾人道,「今天是王大人的好日子,多馬將軍特意送上青麥酒作賀。本王只在這裡借花獻佛,願與眾位大人同飲此酒,共沾王大人壽祿福澤!」

    風司冥說話之間,早有蘇清領著多馬、皇甫幾人的侍從,提了酒袋給每一位賓客斟滿酒杯——風司冥親手斟了小半杯遞給王元,自己卻是用大碗倒得滿滿,這才朗聲道:「為我北洛榮光萬世,共飲此杯!」

    王元這次壽辰做得極大,遍邀文武百官,朝臣幾乎無一遺漏。素來威嚴冷漠的風司冥以青麥酒向眾敬酒,眾人已是倍感驚寵;祝酒祝壽更祝王朝長盛,眾人心中芥蒂一去,齊口祝賀,聲音異常整齊,而多馬、皇甫雷岸等軍人武將更是聲氣豪壯。烈酒入口如火,燒得人心沸騰,而風司冥暢飲自若,眾人看向一身明亮藍色袍服的年輕親王的目光頓時更多了幾分崇拜、幾分熱切。

    等蘇清給自己換過小杯,風司冥再次舉杯,與王元手中酒杯輕輕一碰。見後者近乎迷離的呆愣目光猛然清醒,風司冥這才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緩步回座。夜一般的黑眸目光顧盼之間,俊美無儔的面龐再不刻意遮掩那帶著皇族天生傲然的喜色。

    「太過了……雖然,前者逼人也甚,而油滑者須有小懲。」

    「間非素來厚道,今日怎麼……」聽到林間非意帶無奈的喃喃低語,始終靜默旁觀的青梵忍不住嘴角微揚。王元為風司寧岳父,這次壽辰遍邀文武朝臣,用意其實相當明顯。宴起之後王元安然高坐,只與主持蘇辰民偶然小聲交談,而風司寧以女婿身份下到席間向賓客一輪輪敬酒,侍郎的五十五壽宴大禮儼然成了二皇子廣交朝臣的舞台。當著風司文以下一眾皇子,風司寧此舉顯然是刻意炫耀。但現在被多馬這麼一鬧,草原人以酒為敬的豪爽以及一朝名將坦蕩自然的性情頓時引得賓客注目,風司寧氣勢立時衰減。風司冥隨後周全場面,言語適時得體,態度一改平日冷漠威嚴的溫雅從容,更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心思全部抓到自己身上。一舉手一投足,言笑之際席間氣氛已然改變,之前風司寧的所作所為倒像是專門為他做的襯托和鋪墊了。

    能夠與飛羽將軍並冥王結交,王元作為壽宴主人自然極有臉面。雖然是風司寧的岳父,但面對當朝唯一被封親王、沙場威名聲震大陸的年輕皇子,任何一位有頭腦眼見的朝臣都不會為了單純的親誼身份輕易投注。自宴起以來風司冥始終溫和守禮,又及時為王元解圍,言行舉止氣度從容,處處顯露出天家血脈的尊貴以及年輕親王的不凡風範。王元在朝多年,如何不知時機局勢、分寸應對?主人心思一動,眾人頓時感受到宴席上氣氛微妙變化。冷眼望著紛紛起身向王元敬酒祝賀的賓客,青梵嘴角邊浮起一絲淡淡笑意。

    林間非淺淺抿一口酒,借低頭垂目的動作順勢收回盯在王元和風司寧身上的視線。「但今日畢竟是倫郡王的地利天時,青梵打算何時從中調停?」

    「調停?不必。」見林間非滿臉愕然地瞪視自己,青梵靜靜笑一笑,隨即轉過目光,看向那雙雖然狀做無意,其實始終注目自己的深沉眼眸。「間非兄可聽說,『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林間非一呆:「你說什麼?」

    見青梵眼底笑意流露,林間非目光立即隨著他視線轉去。只見風司琪一邊在食案上挑挑揀揀,一邊努力續滿酒杯往嘴裡猛灌,將身前圍著的一眾目標原本只在風司冥的朝臣徹底視若無物——風司琪生性懶散,最不耐煩與人交情的往來應酬,每逢宴會都只專心吃喝。朝臣無不知他性情,但君臣尊卑禮不可廢,何況皇子席位同列,按著長幼之序風司冥還坐在風司琪下手,更不能單單跳過了他去。風司冥今日表現出著意的溫和平易,在場朝臣驚訝之外心中更多歡喜,自然不能放過這個與「冥王」親近的絕佳機會。眾人紛紛藉著向宴會主人敬酒道賀的機會,按照壽宴禮節與王元應答之後便向皇子席上逐次敬酒。眾人心思各自明白,雖說外表上並不顯出特意的親疏偏廢,但與風司冥敬酒祝詞的時間卻都不自覺地延長。當著宴會朝臣彼此不能亂了次序,敬酒之時更只能一對一答,因此風司琪面前頓時顯得格外熱鬧。

    林間非不由微微皺起眉頭:「你是說五皇子,池郡王?可是他明明……而且皇上……」

    見林間非眼底明明白白的「絕不可能」四個大字,青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是啊,所以我剛剛才想到,相比『池魚久安安,無心知海闊』,也許這一個……才是池郡王『池』字的真正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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