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洛,殉國……已亡……
不知為何,司空凌心頭似乎空了一個洞。
寒風蕭瑟,司空凌的眼神驀地黯淡無光起來,幽幽地遠眺前方。
尤納與瞿洛共事多年,私交甚深,特地命人在城牆上燒紙灑酒,以祭奠。
「瞿洛,記得回家的路嗎?」
青煙裊裊,徐徐上升,略微傾向霜軍大營,似在向瞿洛的魂魄招手,指引方向。
尤納看得入神,不禁雙唇微張,雙目齊開。
只見那縷縷青煙,越飄越斜,盤旋繚繞於霜營之上。它不僅是在向瞿洛招手,也是在告訴辰軍,風向已轉!
這一幕,城牆之上的司空凌也看得清楚。
「翟洛……」司空凌輕聲呢喃,而心頭愈加空洞地厲害,沉沉閉上眼眸,腦海中浮現出翟洛冰冷如鐵的樣子,然後逐漸飄遠,想努力抓住他,到最後卻空空如也。再抬眼時,眸中只有凜冽的寒光跟殺氣,轉身面向城內大軍。「全軍將士聽令,準備出戰,一個時辰之後,隨本太子踏平霜軍大營!尤納……施藥!」
翟洛,本太子定要替你報仇。
隨著司空凌的命令,全軍都振奮起來。在金城郡內憋屈了這些日子,如今終於可以得到洩。
東風一起,必破霜軍!
此時身在霜軍後營的常柏,自然不知藥粉之事。不過手下來報,軍中突然出現怪疾,大部分將士疲乏無力,十分嚴重。
常柏一聽,意識到機會來臨,命人立刻催馬前往辰軍大營報信,請太子殿下全軍出擊。自己則開始秘密招集舊部,準備反殺。
唯一令常柏擔心的是,萬一殿下不信自己,不出兵,便錯失良機了。
話說報信之人,剛好在前往途中,遇上浩蕩而來的辰國大軍。信使經傳報,最終見到司空凌。他將常柏詐叛,助瞿洛行刺,以及霜營犯疾等事一一告之。
「殿下,常將軍現在集結了舊部,只能殿下大軍一到,便全力阻擋霜軍去路。望殿下前往營救常將軍,時間一長,恐怕常將軍和兄弟們會撐不住的,殿下!」
尤納有些放心不下,畢竟常柏已是叛軍,唯恐有詐,還是小心為妙。「殿下認為,此人所說是真是假?」
司空凌不做多想,直接了當地催馬前進。「是真是假,打過去便知!」
辰軍全軍出動,霜軍自然也收到消息。但是,卻無力抵抗。
前不久,遲家突然停止了資助,但霜軍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然而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之後意想不到的是,先鋒軍統帥典陽遇刺,群龍無,令偏將們捉襟見肘。最致命的是,今日軍內又突然爆怪疾。經由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此刻的霜軍哪還有戰力可言。
當聽聞辰軍突然來襲,霜營立刻大亂,人心惶惶。偏將們眼見此等情景,若迎戰,必當全軍覆沒,只好下令撤退。
偏偏這時候,位於後營的常柏一眾布好戰陣,阻攔了其退路。儘管他們也受到藥粉的作用,但對同樣疲乏的霜軍而言,卻成了難以逾越的阻礙。
前方有叛軍攔路,後方有虎狼之師。權衡利弊,霜軍沒有選擇,也只能向前硬闖了。
「殺……」
慘叫哀嚎,兵刃相碰,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鮮血內臟,頭顱殘肢,戰場之上隨處可見……
這便是戰爭!
相比之下,霜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被打得四處逃竄,潰散淋漓。毫無懸念,此戰辰國大獲全勝。只不過,仍有部分霜軍突破了常柏的防線,逃回霜國。
直至太陽西斜,戰爭結局,辰軍開始清掃戰場。
「太子殿下,經過清點,我方全軍還剩三十餘萬。」
司空凌眉頭緊合,沉聲問到:「常柏人呢?」
「常將軍率其部下阻擋霜軍撤退,才給我軍創造足夠的時間殲滅……」
「本太子只問你常柏人在哪裡!不要讓本太子問你第三遍!」
「尚……尚未現。」
「廢物!派人連夜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翌日晨,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在屍堆裡終於找到了常柏——屍體上傷口不計其數,右臂筋骨已斷,卻仍舊緊緊握著佩劍。
司空凌看到常柏屍身的時候,心中再次翻騰起來。
先是季子璁,因自己的一時愚昧,強令其不准後退而枉死;然後是瞿洛,英勇殉國;現在是常柏,因自己營救來遲,才被霜軍強行突破……
司空凌接連失去數名心腹,緣由皆與自己相關,心中懊悔不已。側頭再看看身邊的尤納和武衫,莫名失落無比。
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他司空凌有今日成就,恐怕墊腳石是不少了。
「武衫聽令,帶領十萬將士追殺霜軍,直至國界,順便收回各郡,派兵鎮守,以防霜軍殘餘……其餘將士,明日隨本太子回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