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朦朧的天空竟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本已是秋日,天氣驟然寒涼起來。
司空凌今日不用上早朝,所以直至天明,他仍舊將端午摟在懷中。端午一直背對著司空凌,狐眼看著粉紅的幔帳,一片冷清。
這幔帳原本是一片白色,像極了宛惜宮內懸樑的白綾。所以當舒賀命下人們抱著五顏六色的幔帳讓端午挑選時,她毫不遲疑地指向了粉色,而後丫鬟們便立馬就換了上去。
司空凌一隻手被端午枕著,另外一隻手環在端午腰間,他的懷裡便是端午。他從未試著這樣與一個女子同眠這麼久,所幸這種感覺他並不排斥。如今,他倒是愈地留戀她在身旁的感覺了。微微蹙眉,司空凌不知是否該遏制這種感覺蔓延。落在端午腰間的手臂驟然縮緊。
端午僵直的背脊貼緊他的胸膛,端午聞見司空凌身上獨有的麝香味,緩緩閉上眼眸假寐。
「今天想去哪裡轉轉?我帶你出去看看。」
聲線柔和,像極了對嬖妾的無盡寵愛順從。端午又睜開狐眼,「不想出去。奴婢伺候殿下起床更衣。」端午拿掉環在腰間的司空凌的手,坐直身子,又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逕直打開司空凌的衣櫃,取出一套玄色紋雲常服。
再回至床榻前時,司空凌也已起身,白色褻衣裹身,雙手打直,端午立即伺候好司空凌穿好常服。而後便是梳洗一番,伺候完司空凌之後,端午再才開始自顧梳妝打扮,未施粉澤,素面朝天,面色依舊有些蒼白。
而後便是用早膳,司空凌先是替端午盛了一碗帶著蓮花花瓣的清湯,見端午服下後又替她夾了些菜,端午一一食下,未曾多語。
這些日子以來,端午都甚少言談,司空凌時而多言時而寡語,亦是反覆無常,只是再未責怪過端午及重言相向。
早膳剛過,翟洛便邁入殿中,逕直將一疊紅色公文呈之於司空凌。司空凌頓時向周圍的丫鬟們命令道,「你們都下去。」
「是。」秋姐和丫鬟們齊聲行禮後便退下去。
端午亦起身準備暫避,卻聽見司空凌道,「你留下。」端午知道他是在同她說話,於是便又坐回原位。
司空凌迅將公文閱完,嘴角浮上一抹邪魅恣肆的輕笑,目光悠然落在端午臉上,「我已下令攻打堯國,堯國如今節節潰敗,不出半月,我便能直取京城。」
端午驟然抬眼,娥眉淺蹙,狐眼內滿是驚詫,一時竟難以回過神來,「你,你要滅亡堯國?」堯國天下蒼生怎麼辦?她和親於他又有何意義?到頭來,還不是他一句話便下令攻打堯國。
「嗯。你說,關於緒王爺,我該怎麼處理的好?」司空凌記得他曾對端午說要替她報仇,如今養父之仇已報,親生父親之仇,也快了。
眉頭頓時緊擰,瞠目結舌,端午全然不知如何回答,對於緒王爺,她想她應該是恨他的,但是她卻並不希望他落到司空凌手中,落入他手中定然會生不如死。可是,他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呵,端午心中不禁冷諷一聲,如今堯國將亡,她存在在司空凌身邊還有什麼意義呢?天下之人誰還會知道一個亡國假公主和親於辰國四殿下?一切全然沒有意義。
「罷了,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我不會動他。」
驟然一瞬間,端午的狐眼便黯淡下來,落在澄亮閃著寒光的地上,晦澀難言。這些不都只是你一個決定的事麼?你又何必來徵求我。是不是在我臨死前也會這樣的問我:我該怎樣殺了你好呢?
「翟洛,攻打堯國的消息定然馬上就傳入京城,太子一黨定然會派人阻攔,派人重守京城各關卡,如有太子的人馬出京,殺無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