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芝端坐清竹居竹桌上位,一臉寒霜,周圍丫鬟們呼吸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萱芝夫人。索兒更是蹙著眉頭,萱芝夫人平日雖有來清竹居走動,但表情從未如此嚴肅過。莫非端午姑娘惹著她了?她可不是好惹的主兒!看她的貼身丫鬟米樹那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模樣便可知一二了,而且在聽雨閣的丫鬟們哪個沒有受過萱芝夫人的責罰?
莫約半個時辰過去,端午才從永泰殿拖著疲乏的身軀回到清竹居。夜色朦朧,涼風襲身,端午甚覺寒冷。她的體質本就陰寒,娘說是生下來的時候受了寒氣,後來算命先生說她命裡陰氣過終怕是命不長,必須得起給陽氣一點的名字,於是便叫端午。如今又服下鎖清丸那至陰至寒之毒,怕是更難熬過冬季。現今還仍未到深秋端午已覺得冬日降至了。
端午一邊思量一腳已踏入清竹居內,逕直走到內室,全然忽略掉仍坐在那裡等候她的萱芝。
「咳。」萱芝愈加陰沉著臉,一個賤婢竟敢無視她的存在,簡直是無法無天,於是便詳裝咳嗽一聲。
端午驀地抽回思緒,錯愕地一轉頭便對上萱芝夫人冷笑的杏眼,急忙回過身跪道,「奴婢參見萱芝夫人。」
「端午姑娘快快請起,本夫人可擔當不起你這一拜啊。」話雖如此,萱芝夫人依舊端午主位,桃腮上浮起一抹輕笑。她可不是汐嬋那個蠢女人,要懲罰端午也得堵住眾人的嘴。
端午沒有起身,直直跪著,心中卻不解為何萱芝夫人會這麼晚了單獨來她這清竹居?「奴婢不敢。」
「端午姑娘可是殿下跟前的大紅人,有什麼不敢的呢?本夫人也勸端午姑娘一句,不要仗著殿下對你寵愛有加便肆意妄為,在凌王府當下人的眼睛可得擦亮點,也得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夫人教訓的是。」原來又是為司空凌而來,呵。
「呵呵。教訓倒談不上,本夫人只是給端午姑娘說說在凌王府的生存之道而已。」萱芝夫人嘲弄地看著地上的端午,盈盈起身邁至端午跟前,輕輕扶起她,又換上無比誠摯的語氣道,「地上濕寒,端午姑娘可要小心身子啊。」
「多謝萱芝夫人關心。」端午依舊垂著臉,不去看萱芝的表情,她怕看到憎恨及厭惡。
「罷了,天色不早了,本夫人也該回去了,端午姑娘早生歇息著。」萱芝笑靨如花,放開用衣袖隔著攙扶端午的手。
「是。」
萱芝不再多言,逕直越過端午,再未曾多看端午一眼。
「恭送萱芝夫人。」
待到萱芝回到聽雨閣時,屏退下人,唯留下貼身丫鬟米樹,瑩笑動人溫柔道,「事情辦妥了?」
「回夫人,辦妥了,奴婢已將東西放到她的床塌之下。」
「好。本夫人看看她到底拿什麼跟本夫人鬥!」
端午依舊兀自站在廳內,索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便上前關切道,「端午姑娘,萱芝夫人走遠了,奴婢準備好了熱水,姑娘沐浴完畢之後便歇息著吧。」
「嗯,好。」端午沒有多餘的話語,機械轉身走向內室,沐浴完畢之後便躺於床榻之上。不多時,翟洛便送來苦藥,待端午喝下之後靜然離去。
翌日清早前去伺候司空凌時,他竟已梳洗完畢在書房會客,端午便向書房內走去。
而書房內,司空凌嘴角邪笑地聽完翟洛關於難民處理之事的匯報,坐於一側的遲墨亦浮上一抹淺笑。
「遲公子動作果真迅。」司空凌讚道。接濟難民完全由遲墨一手出資,五座城池內難民成千上萬,如此便可窺見遲家家大業大。如今遲墨全力支持他便好,若是改日調轉方向,那麼他遲墨便是他司空凌匹敵的對手。
「殿下名望所歸,遲墨也該帶端午出遊一番了。」遲墨是個生意人,虧本的買賣他可不做。
「遲公子隨意。」司空凌把玩左手上的玉戒,漫不經心道,腦海卻浮現出端午清澈亮麗的狐眼,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無視她的存在,可她與遲墨的事總在他心頭像跟刺般存在。他司空凌的女人,竟有人想方設法地想去得到!
遲墨笑意愈深,昨夜又是一場寒雨,幸好今日陽光明媚,剛好可以帶端午前去出去遊玩一番。聽聞城東的寒山寺燈火旺盛,有求必應,今日就帶端午去求籤。
「那就先行告辭了。」遲墨瀟灑起身,大步離開書房。一開門便見著站在門外的端午,溫潤如玉的笑容浮現臉龐,快步移至端午身旁,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遲墨,你先放開,這裡是凌王府。」端午努力想甩開遲墨的手,腦海中突地浮現出錦兒的話,「人家有雙狐媚的眸子,就會勾引人。」
「我又現了一個好地方,我帶你去玩玩。」遲墨依舊緊握端午的手,未曾有絲毫放開的意思。只要有能牽著端午的手的機會,遲墨從來都不會放過。「我們快點,召通已經等候多時了。」
書房內的翟洛早已轉過身來,看著端午被遲墨拉走的背影,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去將裴裳兒找來,堯國撐了那麼久,也該成為本殿下的封地了。」司空凌仍舊把玩玉戒,視線透過指縫之間落在腰際的寒玉之上,嘴角的笑容邪魅而玩世不恭,語氣淡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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