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親兵包括荊浪當然以劉三馬是瞻。千夫長大人吩咐,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闖,何況只不過是上山而已。
由於大雨澆透了山土,五個人手拉手拚命的朝山上挪去,可謂是步履維艱,在劉三的刻意引領下,專門挑著堅硬的岩石層上行走,稍稍能減少體力的透支。後面緊緊後綴著三個中軍大帳的親兵,個個更加狼狽不堪,大旗左搖右擺,被當做了枴杖一步一步的艱難上爬著。鬆軟的泥土使得力氣消耗很快,往往走幾步就停下來喘息幾口。
遠遠的那幾個親兵仰頭朝著這邊大喊:「劉將軍,大將軍有令,請將軍入中軍帳有要事吩咐!」
劉三哈哈一笑,迎著山風裝聾作啞:「什麼?你們說的什麼?風太大,聽不清楚,可否進一步答話!」明明讓人上前一步答話,偏偏腳下毫不停留,一個勁兒的往山頂上狂奔。
那下邊的幾個親兵卻傻眼了,再沒腦子也知道劉三在躲著他們。無奈之下,有心回去稟報大將軍定奪。可又怕傳令不到挨軍棍伺候,惶惶之際,就這麼卡在半山腰進退失據。
正當這七八個人猶如貓捉老鼠般你追我趕時,山頂上傳來陣陣沉悶的轟隆聲。
先感覺到不妙的是劉三,所站之處山泥成流淌狀朝下緩緩移動,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惶然時候。猛然看到遠處的小河出現了短暫的斷流現象,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山風撲面而來,強烈的泥土腥味撲鼻灌耳,耳邊猶如火車咆哮,繼而出現了短暫的失聰現象。
「泥石流?」三個字瞬間蹦入劉三的腦海,抽出長劍杵在岩石上,盡量的支撐著身體的平衡,整個臉色卻變得慘白無比。
他所處的位置,距離泥石流流淌的山谷,不過區區二十幾米,整個山坡兩邊地勢稍高,中間凹進去,一直彎彎曲曲的蜿蜒到山腳,四周雖然有稀稀疏疏的樹木,但是泥石流號稱是無堅不摧,橫掃一切的自然災害。突然性和巨大的破壞性不亞於任何天災**。
山下的虎賁營都被劉三的將軍令趕在了山谷的西側,處於基本安全位置。而劉三所處的位置正在東側,地勢較高,岩石密佈。處於整個神農山的背面。地勢緩衝,極易讓泥石流形成衝擊之勢。而追趕自己的四個親兵,正處在小河的邊緣!
轟轟轟……
間不容之際,猛烈的泥石流挾裹著山風呼嘯而下。滔天巨浪般猶如被激怒的泥龍咆哮的向山下衝去。捲起無數的枯枝稀泥,無與倫比的氣勢像是能吞併一切。
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但劉三還是下意識的朝眾人大聲狂吼:「快躲!」
喊完這倆字,再也無力去回顧那幾個親兵的生死,隨手抓起身旁的兩個親兵,也不管是誰,長嘯一聲,用盡全身的力道朝山頂狂奔而去。
笑話,這時候要是慢了一星半點,就是隔著老遠,也能讓猛烈的山風給裹進泥石流裡。剛才劉三佈置完預防泥石流的一切時,還怨懟自己杞人憂天警惕過度。但真正面對瘋狂的自然災害時,才真正覺自己的渺小,個人的力量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努力的攀登上這座小土包,看著不遠處蜿蜒而下的黑褐色洪流,他只覺得一陣脊背涼,寒意直衝大腦。
此時。正是寅時三刻。天上重新被烏雲籠罩,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
巨大的轟鳴聲和猛烈的山風一陣緊似一陣,整個山頭都有些鬆動了。這個地勢,處於雙峰駝似的地形,劉三正是處於較小的一處峰頂。求生的意識讓他不顧不上別人的死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的親兵被泥石流挾裹著咆哮而去,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驟然吞噬,
讓劉三有些欣慰的是,自己指揮安營的地段,暫時比較安全。沾沾自喜之餘,腳下的山土又有了鬆動的跡象,讓劉三大感駭然,若此處被沖,整個山包就會被削平,自己再也無立錐之地,除非他能長了翅膀,飛到另一座山包上去,或者,從這個山包的背面峭壁上跳下去。哪一個選擇,都沒有完全的活命機會。
被泥石流沖刷,估計用不了幾秒鐘,自己和荊浪馬上就會被掩埋在數十米的淤泥底部,倘若要是跳下懸崖,說不定也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劉三沒有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事實,往泥石流的源頭方向跑,活命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的。沒想到自己躲貓貓,卻躲到了絕境!
看到嚇傻了的荊浪,劉三歎息一聲,再也沒有精力去顧及山下虎賁營的狀況,提起他的後領,玩命似地順著懸崖一躍而下……
暴雨愈的大了,似是為了劉三的果敢而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