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講究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從劉三踏進福記那一刻,王少保就看到了,打遠的要不是劉三使眼色,他早就撲上來狂獻慇勤了。
「兄台這蕭吹的不錯?」劉三自顧自的來到孫彥面前坐下。
「兄台過獎。」沉醉於音階的孫彥詫異的望著劉三,一副青衣小帽下人的打扮,心道福記怎麼讓這種人堂而皇之的進來了。
「在下想給兄台介紹個日進斗金的活兒,不知道兄台有沒有興趣?」劉三邪邪的笑笑:「因為在下覺得兄台口活確實不錯,這弄蕭舔摸的手段,簡直讓在下驚為天人!」
孫彥搞不清這個傢伙為什麼跑來套近乎,停下吹奏敷衍道:「在下堂堂商會長少爺,豈會在乎那幾個小錢,」鄙夷了望了劉三一眼,道:「吹簫乃文人墨客之舉,兄台不會也不算稀奇。」
「那是當然,這可是高難度動作,在下哪裡會這個?不過在下對於吟詩作對觀人眉目竊玉偷香之類的小把戲倒是略有心得!」
一番話下來,頓時讓孫彥警覺起來,劉三話裡分明帶刺,畢竟他也不是草包,語氣一沉問道:「你是誰?」
劉三看著渾身起了刺的孫彥,陰陰一笑:「不才劉三是也!」
「劉三!」孫彥倒吸了口冷氣,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個不起眼的傢伙,再次確認道:「就是半幅對聯難倒天下文人的劉三?」
「不錯!」劉三吊兒郎當的嘿嘿一笑。
「那個用一明月幾時有讓怡紅院的納蘭小姐紅透大江南北的劉三?」孫彥聲音有些顫抖。
「我有這麼出名嗎?」劉三老臉一紅,摸了摸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孫彥怔怔的望著他,心道沒想到這個人這麼其貌不揚土裡土氣,真是人不可貌相哪。拋卻心中的恐懼,深深吸了口氣,謹慎的道:「不知劉公子找孫某有何貴幹?」
畢竟他知道,現在劉三的確太出名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先不說他搞的這福記酒樓紅紅火火,各種聞所未聞的營銷手段層出不窮。就拿幾天前一品齋灰溜溜的離開臨淄郡來說,那絕對是轟動全郡的大事件,須知全郡的人都知道安樂王的小王爺是一品齋的大靠山,可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劉三,愣是讓葉成威灰頭土臉而無法報復。
看到孫彥詢問,劉三哈哈一笑:「明人不說暗話,這福記大小姐趙小雅是我的老婆。只不過我聽說孫公子常來光顧福記卻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我來看看是否真有那麼回事?」
聽到劉三這麼說,孫彥倒定下心來,品了口桌子上的香茗淡淡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說男未娶女未嫁,孫某並無過錯!」
「哦?」劉三眉毛一挑,冷笑著道:「你知道趙小雅的嫁夫規矩嗎?難道孫公子那副對子對出來了?」
孫彥一怔,轉臉坦然的道:「近日金殿欽點文狀元吳庸大人斷言此對乃天生絕對,並無下聯。劉公子莫要再拿這對子說事。」
「我要是說這對子有下聯呢?」劉三道:「學文淺薄,凡事莫要說絕。免得被人恥笑。」
「你能對出?」孫彥看著劉三信心蓬勃的樣子,心裡一陣嘀咕,倒猶豫不決起來。
「不相信?」劉三摸了摸下巴,鄙視道:「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沒有那金絲籠別養金絲雀。孫公子要是不信咱們可以找來證人就解解這千古絕對。」說完,拇指往桌面上輕輕一按,硬質梨花木的桌子愣是被劉三摁出一個寸餘的指印。
「劉公子。」孫彥看到那深深的指印,豁然而起,變色道:「劉公子也算是讀聖人詩集的讀也想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聲音雖然尖銳逼人,但是明顯的中氣不足色厲內荏。
「用文你也行?」劉三不屑道。他這一反問,孫彥一下子卡殼了。是啊,看看這福記各個包廂的詩詞歌賦,哪一不是經典絕句?就連蓮花路專屬福記的廣告牌上也書寫有劉三出的對子,隨便扯出一條就是文狀元的水平。
「你怎麼跟我鬥?」劉三瞇起眼來陰陰的道:「我知道是誰派你來的,識相的馬上給我滾,否則我劉三的拳頭不認人!」巨大的壓迫摻雜著所謂的王八之氣,讓孫彥跌坐在椅子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驚恐的望著他,心中後悔不迭。悔不該當某些人的槍使得罪了這個惡魔。
「還不走麼?難道讓老子把你丟出去?」
劉三這一催促,倒讓孫彥腦子清醒過來,對啊,自己來福記是用餐的,怎麼被他這麼一嚇就慌神了。他劉三不是叫囂著什麼顧客是上帝嗎,雖然自己不知道這個上帝和大秦國中的創世神有沒有可比性,但他唯一知道的一點是:在福記用餐的就是大爺,沒有人會趕客人走,這也是福記的金科玉律,就是大老闆也不行。
明白了這一層,孫彥一顆心放到肚子裡,抿了口涼茶定了定性,道:「本公子是來福記用餐的,你作為福記的老闆恐怕也沒有權利趕我走吧?這可是你親自規定的制度哪,難道劉公子想破了規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