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麼?」
正在沉吟著的黎叔忽然急切地問道。
錯愕了一下,鄧本殷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有辦法了。」黎叔忽然面上露出了笑容,合盤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徐炎沉吟了一會:
「雖然依舊有些冒險,不過也是目前最後的計劃了,不過一定需要名膽大心細的人去執行最後一擊的任務,萬一失敗的話,那麼……」
「這個人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黎叔說著把目光投到了十九歲的夏國良身上。
「大爺,讓我去吧。」從小就跟著黎叔長大的夏國良最理解黎叔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恢復了以前在忠義堂的稱呼:
「大爺,我槍法好,只要那老狗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保證一槍就能打死他。」
「決死之心,一定要抱著殺身成仁的決死之心。」黎叔愛憐地看了他一眼:
「萬一失手的話,你也不要再回來了,殉國吧,我當兒子一樣的把你給埋了。」
「是。大爺。」夏國良垂著雙手恭恭敬敬地說道。
仔細商量了一下如何誘敵。如何接應。分工完畢。馬開謹起身說道:
「這是八路軍、新四軍、國軍和抗日義士地第一次合作。希望我們團結一心。為了抗日大業。為了民族國家成功完成這一任務。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被他搶了風頭。徐炎心裡有些不太開心。勉強端起杯子喝了
從蓬萊書場出來。吳正榮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噴嚏。
今天過來場評彈地是專門秘密從蘇州請來地名角。可是花了大價錢地。那個小「小牡丹」地。長得還真清秀。既然來了自己地地盤。那就可不要再想走了。怎麼著也得把她給弄上了床。
可惜就是自己家裡的那隻母老虎凶了點,不然的話自己家裡早就到處都是女人了。
雖然已經七十來歲了,可身體還行,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絕對不比那些不解風情地愣小子差。
「政務長,今天還去一風春不?」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出來。周文美興沖沖地上來。
要說陪著這位爺去一風春。當真是件美差,跟在政務長的後面,那些堂子裡的老鴇姑娘們誰敢收自己的錢?真有那麼大膽的,直接給他們安上一個抗拒皇軍的帽子,往局子裡一拉。就不相信還有誰敢吭氣的。
原本今天想早點回去地吳正榮被他這麼一說,倒勾起了那份心思。稍想了想,點了點頭,周文美頓時眉開眼笑,顛顛地吆喝著幾個馬弁護衛著自己的爺上了馬車。
那「一風春」的老鴇一見這幾位大爺來了,急忙讓龜公帶著幾位找各自的姑娘去,等幾個人興高采烈的進了房間,老鴇衝著他們地背影悄悄啐了一口:
「死不要臉的漢奸,玩姑娘都不給錢,早晚都不得好死!」
「媽媽,輕點。那上面還有人呢。」一個姑娘推了推他。指了指站在二樓兩個挎著槍,凶神惡煞一般地人悄聲說道。
「不得好死。早晚又不得好死。」老鴇氣猶未消地低聲罵道:
「我詛咒他們出去就碰到一支隊,上個茅房就見到黎叔,活該抽他們的筋,扒他們的皮!」
老鴇在外面罵些什麼,二樓的吳正榮可聽不到半分,現在他的全副精力都放到了身子底下的「賽水仙」身上了。
在「賽水仙」身子上折騰了好半天,他才喘著氣爬了起來,氣喘吁吁自我解嘲地說道:
「老了,老了,要擱我年輕的時候……」
「哎喲,政務長怎麼說自己老了,您這甚至就棒小伙子也比不上好。」酥胸半露的賽水仙討好似的勾住了吳正榮的肩膀,一邊用手撥弄著吳正榮,一邊嗲聲嗲氣地說道:
「政務長,我前天看中了一隻鐲子,你就幫我買一隻吧……」
吳正榮最是愛錢,俗話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讓他在婊子身上花錢,那是想也不用想地,隨口敷衍了幾句,正想起身離開地時候,忽然聽到樓下亂成了一團。
男人叫,女人哭,夾雜著一個大嗓門,吳正榮哆嗦了下,這聲音,怎麼那麼像自己家那頭母老虎?
「政務長,政務長,不好啦!」
門被一下撞開了,周文美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見「賽水仙」露著半邊胸膛,貪婪地瞄了一眼說道:
「政務長,嫂夫人衝進來了,現在正要往樓上闖呢,弟兄們快要勸不住啦!」
吳正榮頓時面色如土,自己家地那個凶婆娘要真闖進來了那還了得?見到自己和個妓女在一起,她那是真會開槍殺人的啊。
「還有,還有。」周文美火上澆油地說道:「我親眼看到嫂夫人把槍都帶來了!」
「死了,死了!」吳正榮六神無主一迭聲地說道:「這可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真要被她衝了進來,連我這條命怕都保不住了!」
他之所以那麼怕自己的老婆,那是因為老婆娘家都是有權勢的人,她哥哥還在皇軍面前當著翻譯,深得皇軍信任,萬一她哥哥在皇軍面前說上自己幾句壞話,只怕真的連腦袋都沒有了……
「政務長,我倒有個辦法。」「賽水仙」倒比堂堂的政務警長鎮靜多了:「我這窗外有張梯子,你順著梯子爬下去,不就得了?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
這些個堂子裡的姑娘,房間裡大多有這樣的應急通道,一多半都是為了今天這種局面準備的。
吳正榮一聽雙眼放光。眼聽著有腳步聲正在上樓,也再顧不得什麼,慌慌張張的推開窗子,順著梯子就爬了下去……
好容易脫離險境。吳正榮長長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地汗水,看看四周無人,一腳深,一腳淺的急忙向前走去。
「吳正榮,我坐飛機來了!」
忽然後面響起了一聲聲音,吳正榮一回頭,頓時大驚失色。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手裡拿著兩枝盒子炮,正張開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吳正榮,我坐飛機來了!」
那年輕人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地話,惡狠狠地說道:
「一支隊為死難兄弟報仇,老狗日的。小爺名叫夏國良!」
還沒有等吳正榮來得及開口哀求,兩枝盒子炮發出了憤怒的轟鳴。十幾發子彈全部打到了吳正榮的身子,他一頭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槍聲刺破了夜空,「一風春」裡驚叫、哭聲連連,夏國良上前對著吳正榮的屍體又補了幾槍,這才看了周圍幾眼,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吳正榮之死震驚了整個北柵縣,北柵縣裡到處都在流傳著各種各樣荒誕不經的故事。
有的說這次是黎叔親自出馬,化妝成了個漂亮的大姑娘,就在「一風春」裡等著,等吳正榮出現地時候兩把槍把他打成了馬蜂窩。等警察趕到地時候。黎叔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到他的影子。
更加荒誕的說法是。黎叔做法請到了上天的幾路神仙,在吳正榮正在「一風春」快活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割掉了他的腦袋。
不過不管什麼版本,都有一個共通之處,那就是第二天在北柵縣城裡出現了同樣地標語:
「叛逆者死!」
叛逆者死!叛國者死!!!甘願為漢奸者死!!!
吳正榮之死最著急的就是北柵縣日軍「宣撫班」班長白澤茂,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表面上看起來穩如泰山的縣城裡也會出那麼大的事。
自己實在是太需要吳正榮了,靠著他的幫助,自己不知道抓獲了多少在縣城裡的中國情報人員、抗日分子,不知道多少次受到了上司的表彰,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尤其讓人感到沮喪的是,吳正榮的死也嚴重影響到了那批漢奸的情緒,弄到警察局、密探隊都是人心惶惶地。
北柵縣城裡就一個中隊地帝國軍隊,還要擔負著保衛北柵縣城的任務,抓捕地任務只能由自己來獨立完成。
但明顯是受到了吳正榮之死的影響,那些警察、密探們做事的積極性大不如以前了……
不過有一個人除外,密探隊的隊長崔炳生,吳正榮的死讓他看到了自己坐上政務警長位置的希望。
在全城抓捕的工作中,只有這個人的表現是最積極的,不斷催促著手下們努力為皇軍效勞,為此還抓了不少和此事一點牽連沒有的無辜老百姓。
「崔探長,你的表現皇軍非常高興。」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白澤茂強打著笑臉說道:
「一定要盡快抓到殺害吳正榮的兇手,不然抗日分子的氣焰會更加囂張。」
「是的,我已經在著手做了。」崔炳生恭恭敬敬地說道:「我的密探隊已經全部被派了出去,但是,太君,人手實在不夠,那些警察又貪生怕死,不願意出力,如果能夠讓我……」
白澤茂知道這個人想要什麼,他拍了拍崔炳生的肩膀:
「只要你好好為皇軍做事,等抓到了兇手之後,我會向上面報告,吳正榮留下的位置,我想一定將來會是你的,崔探長!」
「謝謝,謝謝太君提拔!」崔炳生感激淋涕地一個鞠躬:
「請太君儘管放心,崔跛子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皇軍效力,為太君辦事,三日之內一定抓到那些和皇軍作對的抗日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