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二次大戰之後,兩方都暫時失去了繼續進攻的力量,這也讓奉天得到了難得的修養機會。
街上稍稍恢復了一些生氣,一些在戰爭時期緊閉的商舖,也都試探著重新開張了。
一張張蓋著大印的公告被四處張貼。嚴禁商人在戰爭期間提高生活必需品的價格等等內容都赫然在列。
特別行動隊在奉天城裡四處活動,查找那些違背政府命令的不法奸商。
在奉天城的西南方向忽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這大米怎麼又漲了啊。」
「是啊,一小時前還不是這價啊。」
「哎,我才回去取的錢,沒想到這一轉身又不夠了。」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吵什麼,吵什麼!」一個胖胖的商人走了出來,不屑地看了幾眼吵鬧的人群,掏出一個鼻煙壺嗅了幾下,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有什麼好吵的?現在是什麼時候知道不?打仗!這打仗哪有賣東西的不趁機漲價的?我還告訴你們了,要買趁早買,不然一會還得漲!」
「盧掌櫃,這官府可才有公告,不許私自抬價啊!」
「公告?」盧掌櫃冷笑了下:「公告那算個屁!我還告訴你們,就是鄭永來了這,我也還是這價,怎麼著,他一個當兵的還能管到我這做生意的?」
聲音一下低沉了下來。
誰都知道這盧掌櫃後台硬,他是東北軍陸軍訓練總監,吉林省代主席熙洽的人。
有個不買賬的後生大聲說道: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走,咱們找官府說理去!」
「說理?」盧掌櫃冷笑了一聲:「我就是理!」
這時候,忽然兩個人後面架住了那後生,猛然把後生掀翻在了地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周圍的人正想上去拉,卻忽然發現這兩人背著地槍,邁出去的腳步又猶豫著停了下來……
盧掌櫃一邊嗅著鼻煙壺。一邊冷笑不止,看著兩個人施暴。
誰想到這後生也強硬得緊,被打得渾身是血就是不肯低頭,反倒大聲叫道:
「有本事今天你就打死了我,打不死我。\我非把官司打到鄭司令長官那去!」
盧掌櫃大怒之下,指著那後生破口大罵:
「打,打死了我負責!今天就算鄭永真來了,也給我往死裡打!」
「是嗎?」
忽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後面響起,緊接著幾個當兵的幾槍托砸倒了兩個施暴的人,攙扶起了那個後生。
盧掌櫃正想發飆,忽然看到了說話那人軍裝上的將星,頓時臉色大變,趕緊迎了上來:「請問長官。長官是?」
「我就是你當著我的面也要打死人地鄭永!」鄭永面無表情地說道。
盧掌櫃一張胖臉僵在那,半晌說不出話來,今天真是見鬼了。他也就是當著這些老百姓的面吹吹牛而已,哪想到,這鄭永還就真的來了。
熙洽曾經關照過自己,非常時期最好收著點,尤其是那個新來乍到的鄭永,身後也有背景,自己聽著,也沒當多大的事來看。
「鄭。鄭司令長官大駕光臨,裡面請,裡面請……」
「鄭司令,你們官府說話還算不算數?」那個後生大聲說道:
「官府公告明說著不許漲價,可現在算是怎麼回事?這還讓不讓我們老百姓活了!」
「讓!」鄭永面色鐵青地應了一句。
這才剛剛停戰,就出了這檔子的事。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正好經過這裡,這後生說不定真會被活活打死。奸商之無法無天到了這樣地步,奉天城內還有多少這樣的不法之徒?
「封了這家米鋪!」鄭永死死地盯著盧掌櫃:「所有大米按照官府核定價格出售,所得收入全部沒收入庫。還有你……」
鄭永看著不斷哆嗦著的盧掌櫃冷笑了幾聲:「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鄭,鄭司令。我是熙洽主席的……」
未等盧掌櫃把話說完,鄭永便打斷了他,冷笑著道:「現在這沒有什麼主席,只有奉天城防司令,那就是我。」
鄭永揮了揮手:「把這人給我帶回去。關押起來。」
看了一眼那兩個帶槍地人:「你們又是什麼人?」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下了頭說道:「特別行動隊的……」
「讓羅魚猛馬上給我滾過來!」鄭永忽然暴怒地說道。
等了不到半小時,就見羅魚猛匆匆而來,一見兩名部下被抓,大是奇怪:
「哥,不,鄭司令。這怎麼一回事?」
「我還要問你這是怎麼一回事!」鄭永強壓著怒氣說道:「羅隊長。我要恭喜你財源滾滾啊。你這特別行動隊,我讓你查辦奸商。你不錯,居然當起了奸商的保鏢,請問羅大隊長,這些生意人每天給你多少光洋啊?」
羅魚猛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站在一邊的副官鄭文根小聲告訴了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一下,羅魚猛一張面孔漲得通紅,今天自己這個人丟大了。
他走到兩個部下的面前,也不說話,抬手就是正正反反十幾個巴掌。
看羅魚猛的樣子,估計他確實不知情,可這事畢竟還是發生在他的特別行動隊。而且最讓鄭永煩躁的,是在自己的部隊中還有沒有類似地事情?一些打仗時候不會暴露的東西,往往到了稍稍太平一些之後就會顯露出來。
「這兩個人,以後我不希望在你的特別行動隊裡看到他們。」
指了指羅魚猛的兩名部下,鄭永冷冷的說道:「還有,給我把你的特別行動隊好好整頓下,再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你自己下了槍回家去吧!」
「嘩」的一下,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老百姓就是這樣淳樸,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支持誰,誰向著他們,他們就認為誰是個好官。
那個被打的後生走了過來,對著鄭永就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是個爺們。」鄭永忽然說道。
那後生愣在了那裡。
鄭永不緊不慢地說道:「第一,挨打地時候為什麼不還手?不是老爺們的作為。第二,當初軍隊招募士兵的時候,像你這樣的為什麼不來當兵?穿上了這身軍裝,這幫***還敢動你?所以,我說你不是個爺們!」
那後生臉色漲得通紅:
「長官,要不是他們帶著槍,狗日地他們不夠我打。長官,我不當兵是因為家裡還有個老娘,現在您還要我不,長官?」
「叫什麼名字?」
「長官,我叫楊滅日。」
要是鄭永現在嘴裡含著一口水的話,一準會全噴了出來,楊滅日,這是什麼名字?難道給他取名字的人,早算準了奉天要和日本人開戰?
「長官,這名字有些來歷。」
像是看出了鄭永的想法,楊滅日趕緊說道:
「我爺爺當年是北洋艦隊的,後來……長官想來也知道的。等我爹生下我後,爺爺念念不忘北洋之仇,就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
「楊滅日,楊滅日。」
鄭永不斷品位著這個名字,過了會展顏笑道:
「好,就衝你這名字,從今天開始就跟著本司令干吧!」
留下幾名衛兵負責監管米鋪裡的夥計之後,鄭永離開了這裡。
「師座,那個姓盧地得謹慎處理啊。」
路上,鄭文根忽然說道。
「為什麼?」鄭永有些不滿。對付這種奸商難道還要心慈手軟?
「司令,他是熙洽地親戚。」鄭文根壓低聲音說道:「據說很得熙洽信任,熙洽的很多生意也都是交給他打點地。熙洽又是奉軍的有數的老人了,而且還掛著陸軍訓練總監和吉林省代理主席的名義……」
「我早就想動動這些人了。」鄭永不動生色地說道。
熙洽和臧式毅這幾個有名的漢奸,當初鄭永就想除了他們,可自己的突然出現在奉天,並組織起了奉天抵抗戰,讓他們失去了當漢奸的機會,也讓鄭永沒了除掉他們的理由。
尤其是這個熙洽,偽滿洲國的積極倡導者。日本人忠心耿耿的走狗。
現在,盧掌櫃米鋪事件,把這個機會忽然放到了自己面前……
「鄭副官,等回去後請熙洽主席到我這來一趟。」鄭永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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