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在政府部門做事的,當天晚上的時候,林漢傑已經帶林衛東去了家報社。
才一進報社的門,發現天都這麼晚了,報社裡的員工居然還沒有下班。見到林衛東進來的時候,掌聲瞬間就響了起來,並且伴著低低的呼聲:
「奉天!奉天!」
在這一刻,林衛東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這是尊重,這是驕傲。
報社的主編走到了林衛東的面前,握了一下林衛東的手,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將他帶來進去……東才剛剛起來洗漱完畢,忽然聽到外面客廳裡亂哄哄的,唧唧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才出來,就看到父親一臉不悅的從自己面前走過,邊走還邊嘟囔著: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不過話裡卻聽不到什麼不開心的意思。
又見母親迎面走來,笑吟吟地說道:
「你快些出去吧,不然那丫頭真要把咱家可拆了。*」
到了客廳,卻是一群和自己妹妹一般大的男女學生,正圍著自己的妹妹在那不停問著什麼。
一見哥哥出來,林詩馨像看到救星一般衝了出來,把林衛東往中間一拉:
「好了,好了,你們要問什麼就問他吧。他,就是林衛東,我的哥哥,奉天大捷的英雄!」
唧唧喳喳的聲音忽然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林衛東的身上。
林衛東被這些學生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他咳嗽了兩聲,這才讓學生們回過了注意力,頓時。掌聲如雷般的在客廳裡響起……
林衛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自在的。他覺得並不是自己在接受掌聲和歡呼,而是在代表著整個奉天接受這樣的掌聲和歡呼。
他在客廳中央坐了下來,學生們四散或坐或站地圍繞著他。林詩馨就坐在他地身旁,撒嬌似的對林衛東說道:
「哥,你就再詳細給我們講講奉天大捷的故事吧。」
林衛東大是頭疼,自從回到家裡,不知道講了幾次奉天大捷了。[閱讀文字版,請上]看樣子以後這事還真少不了……
講到如何殺日本人的痛快時,又是引來一陣喝彩和掌聲;說到烈士們慷慨殉國時,立時引來無數唏噓和眼淚。
當說到奉天城裡的幾個長官,如鐵定國打仗就是為了陞官,司徒大刀好賭如命,陶平生平最喜歡女人。歐陽平怪話連篇。程宏愛酒勝過愛自己,徐炎差點被司令槍斃,還有那個娘娘腔的王毅恆時,學生們面面相覷之後。總會爆發這一陣陣的歡笑。
「林少校,怎麼,怎麼和我們以前聽到地英雄不一樣?」
一個女學生好奇地問道:「以前我們看書,裡面的英雄可是……」
「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身上找不出一絲缺點,是不?」
林衛東笑著說道,見學生們點了點頭,他又笑了一下:
「所以他們是英雄。但我的長官們不是.他們只是一群戰士。」
林詩馨歪著腦袋問道:「不是英雄?可我們每個人都覺得你們是英雄!」
「戰士,我們僅僅是戰士。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林衛東淡淡地說道:
「那些陣亡的將士,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士兵地職責本來就是保衛家國,連自己地家都保衛不了了,那還算是個士兵嗎?活下來的……活下來的都是在盡著一個士兵的本份……」
學生們沉默了下來。
「但在我們眼中,你們就是英雄。」
最先說話地那個女學生站了起來,對著林衛東深深鞠了一躬,林衛東趕緊站了起來,就聽到那個女學生說道:
「我不是對你在鞠躬,而是對那些在奉天殉國的英雄,對那些還在與日本人做著最頑強抵抗的英雄鞠躬。」
這話像是提醒了學生們,他們一個個站了起來,對著林衛東深深的鞠了一躬,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妹妹……
「對了,那個鄭司令呢,他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重新坐下來後,又有個學生問道:「是他在.後打響了抗戰的第一槍,是他指揮了奉天保衛戰。\林少校,給我們說說鄭司令吧。」
「是啊,哥,聽說鄭司令才二十來歲?」
「準確的說二十一歲。」林衛東地話頓時引來了學生們地一片驚呼,林衛東笑著說道:
「我們鄭司令還沒有娶親,你們誰要是願意嫁給一個英雄,現在可以給我們鄭司令寫信了……」
男學生的笑聲更加響亮起來,那些女學生卻低下了頭,好像被林衛東說中了自己心事一般臉上紅撲撲地。
「我們鄭司令十八歲的時候就成了孤膽英雄,旅順刺殺日本間諜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神。」林衛東好像自己親眼見到一樣侃侃而談。
旅順刺殺義賀信,狹山嘴子血戰日軍,奉天城親自帶著決死隊重奪北大營,一樁樁,一件件,都從林衛東的嘴裡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哥,帶我們一起去奉天吧!」林詩馨忽然說道:「我們也要加入到奉天保衛戰中,我們也要去和日本人拚命,帶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帶我們一起去吧,林少校!」
學生們都亂哄哄的嚷了起來。\林衛東笑了搖了搖頭,不是自己不想帶著他們去,而是這次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到奉天也都說不准……
況且,他們只是一些學生,他們永遠無法知道戰場上的險惡。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福伯忽然帶進了兩個人,一見林衛東就說道:
「二少爺,他們非要見你不可。」
「我就是林衛東。」
沒想到屋子裡有這麼多人,兩個人稍稍愣了下,出示了一下派司:
「林先生,我們是政府派來的,想請您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你們要帶林少校去哪裡?」
那些學生們一下全站了起來,團團圍住了兩個人。
那兩人面色變了變,其中一個悄悄在林衛東耳邊說了一句話,林衛東點了點頭,上樓去拿了一件外套,下來的時候見學生們依舊圍著那兩個人,一副誰動自己就和誰拚命的樣子。
林衛東笑了一下:「沒事,這兩個人是我的朋友。」
聽他這麼說了,學生們這才分散了開來,一直送他到了外面停著的一輛轎車上,還一直在那目送著轎車的離去……查科。
「林…還是叫你林先生吧,畢竟,這個少校不是正式封的……」
一進門,那個臉上一團和氣的中年人迎了上來,笑嘻嘻的握住了林衛東的手。
「請坐,請坐。」這人將林衛東讓到了座位上:
「自我介紹一寫,鄙人是姓顧名月明,現在黨務調查科任職,在下和魏含之也是很好的朋友……」
「顧先生,不知找林衛東來有何訓斥。」
「不敢,不敢。」
顧月明打著哈哈說道:「老弟動身之前,在長……那個魏含之給顧某來了電報,只說你即將動身前往南京,委託我多方關照。這個,昨日我們已知道林先生到了南京,想到林先生離家已久,想來與家人多有話說,因此這才今日將林先生請來……」
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林衛東面前,說道:
「也不瞞林先生說,這次你來的目的我都知曉,只是不知道一旦上頭允許,老弟準備如何對中外記者說話啊?」
林衛東想起自己臨行前,鄭永告訴自己到了南京自然就有人會主動聯繫自己,想來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了:
「林衛東年輕不懂事,不知如何說話才有分寸,萬事還要請您指教。」
「年輕有為,年輕有為,果然是從奉天來的。」顧月明接著面色一正:
「從我本人來說,還是非常同情奉天的,政府也為了東北之局在和國聯及日本方面上下周旋,但凡事都要從大局考慮。林老弟,咱們有句老話,叫禍從口出,不知道林老弟對此有何見解?尤其是在東北的問題上,更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啊。」
林衛東微微笑了一下:
「是的,從現在開始我就聽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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