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昏暗的燭光,一切卻都遮掩不了,凌徹輕輕將汐月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子一一掃過那玲瓏有致的嬌小身子,最後留住她那晶亮俏皮的眸子上,柔軟的目光裡透出了絲絲執著,絲絲留念,絲絲無奈,絲絲哀傷,從方才至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好一會兒才一聲歎息,輕輕將她拉入懷中,溫柔至極,如同待定汐兒一樣,從來都是眸光柔軟、輕聲細語、寵溺無比,即便是從未受寵侍寢的三千後宮亦都是如此,如此溫柔,卻皆是同一個緣由,她們同汐月相似,哪怕只有一絲絲的相似,他都在意,只是,她們終究不是汐月。
相貌、眼神、身段、性子、喜好、鬟、衣著……一切相似之處他都在尋在找,奈何三千後宮卻終究也拼湊不出一個人兒來,替代不了那個他老早就認定了的女人。
「皇上。」汐月嬌聲開了口。
「嗯。」凌徹淡淡地應了一聲,不似方纔那邊戲虐,語氣溫柔了下來。
「皇上?」汐月見凌徹不動,小手拉過他的手來,繞在腰間。
「嗯。」依舊是溫柔的回應,任憑她將手拉了過去。
「皇上!」汐月翻過身來,微微嬌怒地看著凌徹,是蘭玲的起作用了嗎?這風流浪蕩傢伙怎麼安分了下來?
「乖,不說話了,睡覺。」凌徹微微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埋在汐月頸脖間,熟悉的氣息便近在咫尺,心似乎頓時放下了戒備,倦意早已襲來,真的累了,心累了三個月,從未如此放鬆過,輕輕印了一吻,竟緩緩閉上雙眸,一下子睡了過去。
汐月亦是一身毫無戒備,懶懶窩在凌徹懷裡,一動不動,他的懷抱依舊那麼熟悉,只是她的唇邊卻勾起了冷笑。
良久,身後的人不再有動靜,汐月才輕輕拿開那纏繞在腰間的大手,翻身而起,看著凌徹那安靜的睡顏,嬌唇輕啟,輕聲試探,「皇上,皇上……」
等了那麼久,他終於睡了!
該是一了恩怨的時候了吧?
細細地端詳起他那俊美無濤的面容,只有現在才敢如此認真地看他,久違的容顏,久違的觸碰,指腹輕輕撫過那如雕刻般的五官,慵懶的眉,狹長的眼,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唇,一一劃過,這才真真正正感覺到他在身邊,即便是被他擁在懷中依舊覺得他遙不可及,如同今日他遠遠坐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睥睨她一樣,很遙遠。
小手流連而下,而另一手,卻從枕下緩緩摸出了一把短小的匕來,刀刃錚亮鋒利無比。
「凌徹,好久不見了……」汐月突然笑了,小手已經流連到了凌徹那**的胸膛上,一刀刺下,恩恩怨怨愛恨情仇便都結束了吧。
玫瑰早就說過了,他的情都是假的,為何她偏偏還要自己驗證了才徹底相信?
指腹緩緩劃過了他的胸膛,嬌唇輕輕在他心口處印下了一吻,其隨即起身離開,不再流連絲毫,看著他那安靜俊美的睡顏,那柔軟的唇邊似乎還噙著滿足的笑意。
汐月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她依舊在笑著,卻突然現自己流淚了,三個月來,未曾哭過的,為什麼今日要哭呢?一切都即將結束的時候,卻突然忍不住,突然心痛地無法壓抑。
哭?
凌徹,如果可以,汐月願意破鏡重圓抱著你哭。
欺騙?
凌徹,如果可以,汐月願意讓你欺瞞一輩子。
原諒?
凌徹,如果可以,汐月願意從此原諒過去忘記過去。
如果?
如果慕容府一家平安。
如果她不曾淪為官妓。
如果不曾有過任何算計。
如果他不曾招惹她。
如果她不曾動過心。
如果他沒有這後宮三千,隻身一人只待她回來。
……
這世上本就不該有「如果」二字。
沒有如果!
一切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汐月的小臉始終都繃得緊緊的,眼角的淚終於是忍不住大顆地掉落,握緊著那匕的手卻高高舉了起來,狠狠朝凌徹心口處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