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軒想錯了,李小波把他帶到飯堂之後兀自忙碌其他事物去了,並不如他所期待的那樣和他交代什麼,或叮囑傳達有關習練的只字片語,就連多一句閒話也無。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心裡想等師兄們回來總應該交代一些關於習練的問題,然而,一直等到熄燈時分,六位師兄回到睡房之後,個個徑自飛至屋頂懸若無物的飄在房梁上空,根本用不著床就各自鼾然入睡,沒有一個人和他打招呼,就連和他打過架的六師兄陳斌浩,指引他進來的大師兄許子昂和好心帶他去吃過飯的五師兄李小波也未曾和他說過一句話,只剩下貌似被優待的他獨自躺在床上,面對窗外吹來寂寥冰冷的夜風寥落的看著這一切。
陸小軒仰躺床上,呆呆看著飄浮入睡的師兄門,從前的活潑和快樂再也占不了上風,淡淡的自卑和壓抑使他變得緘默不語,一抹難以言狀的憂傷浮蕩心間。
他們是故意孤立和不理睬自己,還是當做透明了啊?
夜越來越深!陸小軒感到前所未有的傷心難過:[想要和他們做朋友,看來這一切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事。]
一滴完全被傷害的淚水順著他小而飽滿的臉頰流淌洩落,陸小軒強自忍住哽咽,從床上爬起孤獨的走向房門。
不知不覺間,他已輕足出了落峰觀,向西蠻行良久,陸小軒來到一片巨大的芍藥花地,竟現四周靜得針落如鼓,花飄搖曳瑟瑟和諧,不由得小手撫胸從心田呼出一口輕松氣息,雙唇嘴角浮起淡淡的淺笑。
望夜空如洗,蜿蜒峻峭的觀外山脈確是朦朧完美[真不知這是落峰觀外什麼所在,行走其間整個人身心變得異常舒坦。]陸小軒鑽進芍藥地選在一顆正在開放的芍藥籐下就坐,對語花海吸納天雲間水瀑之氣,竟覺置身空靈靜美之間妙哉之極。
氤氳裊裊,一輪皎潔的彎月照在密密匝匝的芍藥籐上,陸小軒突然感到渾身不適,短短片刻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把先前的美好盡境取去。一股不詳的寒意襲上心來!
他下意識的四處張望,只見芍藥花開,片片圓葉隨風微動。[沒有什麼異樣啊!]
突然!一股仿似牛皮的疝氣於芍藥花海中破香湧來,陸小軒下意識捏緊鼻翼,抬臀移位,嘴中吱唔道:[呼呼~~難怪芍藥花會變味兒,定是不知羞恥的野牛在此拉屎了,倒不如換個地方坐坐。]
陸小軒捂住鼻子挪開**,尋思重新找塊干淨地兒,猛抬頭正撞上一雙閃著幽藍幽藍光芒、一雙大若年燈的大眼睛,正無聲而陰森的盯著自己。
[啊喲!]
陸小軒一**跌回原地,只見一只青銅牛身的怪物不知幾時正和他咫尺面對,口鼻中噴出的液體見光生火,悄然而恐怖的擋在面前。
陸小軒本來就怕牲牛,更何況這只青牛銅身鐵骨,觀他行走之處籐斷似快刀割據,確是來無聲立無影形,龐然之軀踩飛在虛無之間,並不和普通的牲牛一樣走地踏動,口鼻中不時噴出的火苗子更是觸物即燃。
陸小軒見此怪物,嚇得癱了,手護腦門躺在地上倒拖著雙腿,一邊做無謂逃命狀一邊哀求道:
[牛神牛仙牛爺爺魔王啊!求求您別別過來]
銅身鐵牛似是不聽討饒,挺著堅硬如鋼刃的牛角迅撲來,大嘴和鼻子中噴出的唾液落在芍藥花上,轉眼間鮮艷嬌嫩的花蕊化干成灰。
[嗚嗚~~***狗熊啊!銅牛角頂到肚子上,這皮肉之身還不和掛臘腸一般容易?陸小軒邊罵邊哭,後悔自己不該不知天高地厚跑出落峰觀,稀裡糊塗來到這片荒蕪山脈,又恨自己的身體為何綿軟得跟團面泥一般無用,眼看鐵牛觸角像柄鋒利的刺刀刮來,只覺下身一熱,陸小軒雙腿濕粘難分,**毫無疑問的驚濕了。
[哈欠!嗚昂嗚昂]銅牛突然十分艱難的打出一個噴嚏,嘴裡和鼻中的液體莫名其妙不見,只見它沖著夜空昂身長嘯,似嗅到一股致命的氣流,又似要召喚同類全軍,竟對躺在地上毫無招架之力的人類暫時停止攻擊。
陸小軒見機起身,想要逃離這片恐怖地帶,那知身體不停使喚不但不起身遠遁,反是莫名其妙的迎向銅牛。
陸小軒被自己的舉動完全嚇懵米小小身軀還不及銅牛一條腿長,徑自不聽使喚的挺身迎去。
陸小軒勉強站在銅牛身下,剛剛好看到那銅牛肚子下方聳立密實的牛毛,根根豎立觸手如針,只恨遇到鬼推身了,本就嚇得要死偏偏還被推到鬼門關來,眼一閉雙眼含淚只等遭遇那不可想象的臨死一痛了。
就在他閉眼未閉之間,一道白光閃過,右手橫空多出一物,突然向銅牛肚腹伸去
[?]
一聲異動震天傳來,耳邊傳來殺豬放血般洞空之響,陸小軒沒有看清自己用什麼武器刺進了銅牛身體。
沸血爆流,雖不傷及致命,確是致命!
陸小軒顧不得思索探究,[咚]的一聲巨響,就在那銅身鐵牛旋即倒下之間,他已騰身跳躍開來。
陸小軒伸出右手,掌中已經空無一物,雖是染血指掌可見,銅牛橫屍芍藥籐下,可是!怎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陸小軒膽怯怯,雙腿夾著依然**酸臭臭的尿衫移步上前。
他要看看這只銅牛是否真的如眼觀一般銅身,它是否真的已經被[自己]殺死了。
數步之距確是艱難異常,怕歸怕還是想要證實它是不是肉身牛體,陸小軒頭上的汗水將其戎澆透貼於額前,總算摸到了銅牛的皮脂。
果然!牛身非銅質,不然怎麼有血有肉呢,陸小軒摸到的軀體完全肉感無疑,這才放下心來。心想自己有膽量殺牛,可能以後便是不再對牲牛害怕的。
只是他不知道,此牛修煉經年遠在靈虛之前。
陸小軒雖然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方法殺死這只[銅牛]的,可多少對它感到有些抱歉,竟低頭自語道:
[這是我第一次殺生,我也不想的啊!可不是我陸小軒有意取你性命,是你自己先找我麻煩的--再說哎!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且是把握不了,你若亡魂無依就隨我一起走吧!對不起啊]
陸小軒只顧低頭亂說,卻不知原本躺在地上的牛軀突然化為一道綠光,[嗖]的一聲向他身體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