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包大同帶著新收養的那隻狗「廢物」,來到保護屋附近。
這邊都是獨立門戶的小院子,想要進入監視設備多而先進,並有三名警察堅守的院內。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借助的,唯有這附近四處亂竄的野貓。
那天他半隱身在保護屋四周轉悠的時候,發現這固若金湯的地方有一個漏洞,其實是一個狗洞,就在西側院牆根下。
狗洞的大小是人類是絕對無法通過的,但對開長期處於飢餓狀態,現在還沒養肥的「廢物」來說,努力一下,完全可以進入。
廢物自從突如其來的跑到雜誌社,大概是流浪太久的緣故。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主人,實在是分外乖巧。讓包大同想把它送養別人也找不出理由。
不過,它有著與其他狗相同的毛病。就是見不得有貓在眼前跑過,否則必然追到底。或者比起別的狗來,它這毛病還強烈些,簡直是執念,那時的它乖巧一分不剩,只有瘋狂的狗性。
還沒到地方,他見左右沒人,就已經隱了身。然後放開廢物,讓它跟在自己身後,手中的布包也以符咒隱去形狀和氣味。慢慢走到保護屋的西側去。
現在是早上十點,兇手全是午夜行兇,這個時候警察的注意力會沒那麼集中,再折騰他們一下。他就可以順利進入了院子了。
溜到保護屋的西側牆根下,包大同把那個隱形布包放在狗洞口,一半里一半外,然後帶著廢物跑到不遠處。借一棵粗大的老樹和仍未融化的雪堆做掩護。蹲了下來。
「廢物,下面就看你的了。」他輕輕的說,然後一指對面。「不是喜歡追貓嗎?今天讓你玩個夠本。記得,別讓人打到,差不多了就回家。」幸好狗眼最淨。別人看不見他,廢物卻可以。
他看著黑如寶石的一對狗眼睛。忽然覺得廢物應該是很聰明、很有靈性的狗。就是因為有孝狗的外貌才被人拋棄,其實這狗訓練一下會相當不錯的。
感慨了幾秒鐘,包大同虛空畫符。慢慢解開了封鎖在那布袋上氣味和行動的禁制力,布袋裡的東西露了出來,赫然是一隻被符咒控制住的大白貓。
在某些文化中,貓屬於神。是辟邪的。不可侵犯。但這隻貓卻被符咒鎮得紋絲不動。當包大同慢慢解開束縛。它奮力掙扎著,喵叫了幾聲。
這氣味和行為立即刺激了廢物,它身子一抖,向狗洞方向望去,接著像離弦之箭一樣追了過去,邊跑邊發出興奮的吠叫。
包大同拿捏著分寸,在廢物就要跑到狗洞邊時,把加在野貓身上的禁制力完全撤消。那貓感覺到狗的臨近。身子又有一半深入洞中。根本沒有回頭的路,只得迅速鑽了進去。
包大同差點興奮的叫了起來,因為以他對廢物的瞭解,這狗一定拚命鑽進狗洞去追貓。院子中有不少監視裝置,警方自己的人進入時也要按門鈴,由裡面的人開門,外人才可進入。此時貓狗跑進去,一定會驚動那些高科技設備,等裡面的警察跑出來查看情況,他就可以趁亂進入了。
本來他可以等警方的人出入進悄悄跟過去,但那實在冒險,因為離得遠了跟有上,離得近了就會被發現。畢竟人除了眼睛,還有其他感官。
再說他的隱身法也不是真的能隱身,不過是利用人類的視覺盲點,外加上符咒對外界的阻隔而已。不可能神奇到使他無聲無息。
而有了這對貓狗的攪局就不同了,即使值班的警察不開院子大門。他也可以翻牆進去。反正這對貓狗會吸引他們的注意,而且成為觸動警戒裝置的罪魁禍首。
附近野貓很多,貓可以上牆,可狗鑽狗洞,這沒有一點好懷疑的。
他一邊想一邊向保護屋挪動,眼看廢物沒有令他失望,雖然洞口略小,但它還是拚命掙扎,費力的鑽了出去,雖然看不到它身子了,但它在狂叫卻顯示它正在院中追逐野貓。而不過幾秒鐘,就聽見呼喝聲傳來,然後有個便衣警察打開院門,衝了出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已經側身避在院門邊的包大同趁院門還沒有關,迅速潛了進去,比剛才那隻貓還靈活,比廢物還要敏捷。沒有警鈴響,這高級設備自然有報警方式,秘密的保護屋也不可以裝備會影響外界的東西,但包大同時門進正看到廢物和野貓居然一前一後,慌不擇路的竄進了敞開的屋門,但立即又返了回來。顯然一進門就被裡面的人趕出來了。
果然,屋裡跑出來一個中年男警,手中拿著一根棍子追趕這對意外闖入者,一邊跑一邊喊,「小葉,沒有情況,快出來逮這兩個東西!」
啊,這真是意外之喜!廢物超額完成了任務,現在他連房門都不必擔心了。
想到這兒,他快速跑著竄進了屋裡,腳步聲全被貼在鞋子上的消聲符吸有了,根本沒引來注意,只等一個女警也跑出來,就立即潛入屋裡。
迅速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這小樓的格局非常普通。面積也不大,進門的拐角處是樓梯,看樣子樓上也就兩間臥室,一個女人就站在樓梯頂,半隱藏著身子,一臉恐懼。
這女人是個瘦高個兒,皮膚也很白。但看來不太有光澤,頭髮一絲不亂的梳在腦後,五官長得還算精緻,因為包大同看過那六名護士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認出這女人正是付艷秋。
不過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很多。這也不難理解,一個女人要面臨如此的折磨,而且朋友們全部死得極慘,她能保持鎮定已經不錯了。
她堵在那兒,包大同也沒辦法上樓,只悄悄走到樓梯的一半就停下了。回身一看一樓客廳。只見四處都是儀器。監視屏幕上不斷閃著紅光。顯然被廢物所擾亂的系統還有沒有恢復。而他很慶幸這些設備還不是最高級的。否則他進屋還會有大麻煩。
「沒事了,只是野貓野狗。」那個女警推門而入。仰頭對付艷秋道。「你昨晚都沒怎麼睡,現在最好去睡一會兒,那個人……」
女警沒說下去。但包大同知道她想說的是:那兇手總是夜間行動,所以白天睡覺,晚上驚醒一點比較好。照理說。白天的危險性是很小的。
「要我陪你嗎?」女警再問,其態度之溫柔,使包大同對警方大為讚賞。
付艷秋沉默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樓梯口。包大同連忙跟隨上,就那麼驚險萬分的上到了二樓。
還好他那天喝過那種名叫「三種不同的紅色」的酒,意外的使被封印的力量有所鬆動,不然他是無法掩蓋氣息,這麼近距離的瞞得過人的。
樓上果然有兩間房間,付艷秋似乎有些怕,進了其中一個房間後沒有關門,大敞著的門正對著樓梯口。這給了包大同可乘之機。不然他還要想辦法進房間門。
院門、屋門、房間門,三道門,他運氣好得很,幾乎沒有費力就進來了。不過當他跟進去不久。付艷秋似乎有些冷,又把門關上了。
包大同貼著廁所門站著,沒有行動,因為他估計警察會上來檢查房間。並安慰付艷秋一番。果然。不到五分鐘,那個女警敲門進來了,說了兩句家常,描述了一下可憐的、找不到主人的廢物和那只本來就無主的野貓被趕出院子的經過,說起狗洞已經被堵上了的事,然後就開始囑咐付艷秋不要到窗邊之類的話。
包大同一直屏息站著,感覺這狀態真不是人能忍受的。他倒不怕廢物跑丟,這傢伙能自己找上他。自然也能自己跑回雜誌社。他怕的是女警要上廁所可怎麼辦,畢竟他站地地方空間太狹小了,如果兩人身體貼近,那女警一定會感覺異樣的。
還好,女警不很多事,說了一會兒就走了,房間內只剩下付艷秋,心不在焉的翻著畫報,在一點一點的恐懼威脅下,一絲一絲消耗時間。
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麼。這一刻包大同覺得她如此可憐,不忍心再去嚇她,可是他若行動,就必然會嚇到她。猶豫幾秒。還是決定行動。
一個無形的符咒在指尖上滑動,爾後指向了付艷秋的咽喉,之後包大同輕輕走到付艷秋身邊,考慮從哪個角度下手,不會扭傷她,但還能限制住她的行動。
包大同的走近,讓付艷秋有點感覺。抬頭一看,房間內並沒有別人,不禁苦笑一聲。經過這麼多天的煎熬,有時她甚至想,她不如第一個死了,免得像現在這樣,天天聞到死亡的味道,卻無力躲避,只能呆在這個地方等。現在一定是她神經過敏了,否則明明沒有他人的房間,為什麼會忽然感覺有人貼近了過來?
正無奈的想起身活動一下被關僵了的身子,就兩條熱乎乎的東西從背後抱住她,她本能的一掙,卻發覺被牢牢的鎖住了。她想叫,但喉嚨一癢,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他來了!那個兇手來了!
她絕望的想,渾身發軟。站都站不住了,更不用說反抗,白費了包大同的力氣。
包大同也沒料到付艷秋會這樣反應,連忙把她軟倒的身子放在床上,讓她側躺,不會看到自己。同時反手一道隔間符服到門上,然後揭開了自己身上隱身符。
「別怕,我不是兇手。」身體現了實形,包大同才溫言道。
付艷秋本來以為自己必死,此時見「兇手」說話,驚得手足無措,居然沒有大喊大叫。但包大同知道她緩神來必會會出聲響,所以提前做了防備,不僅封了她說話的能力、在門上設了隔間法術,還保持著很好的飛撲角度。假如付艷秋想跑,可以隨時制住她。
他被封印的靈力雖然鬆動了些。但畢竟沒有完全恢復,其實經過苦修,他的靈力已經達到阮瞻的程度,可以改變人的記憶,控制人的行為了,可惜目前打了大折扣,他對付艷秋所做的一切都是暫進的,不能堅持太久的時間。
再說這些靈力對人施展。實在是被他這一門道派所限制的,這回是實在沒辦法,他可不想惡靈沒抓到,自己倒被當嫌疑人,蹲了大牢。
「相信我。如果我要殺你,早就殺了,你根本防備不了。我是來救你的。」他盡量顯得善意,生怕付艷秋會暴起。
但他不瞭解自己的臉。他的容貌除了陽光帥氣外,最大的特點就是親和力,尤其是對女人,他笑的時候,那混合了成熟男人和純真男孩的質感,令女人天然就會覺得他可愛,並且想親近。
所以付艷秋的驚恐在他微笑著說第二句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瞬間消失。除了些許的懷疑,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你看,我有本事讓你說不了話,所以你不要大叫,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這件案子。這關係到你的生命。如果你反抗,只能讓自己陷入死局。」包大同不知道付艷秋心中所想,但看她的身體不再緊繃了,連忙繼續勸解道:「實話說,警察幫不了你,因為兇手不是人。」
他乾脆直言這件事的兇惡性,見付艷秋沒有掙扎。無力的躺在床上,眼神中裝滿驚恐,似乎對他的解釋比較認同。
「我叫包大同,我是個法師。」他自我介紹,「所以,只有我才能幫你。如果你答應不吵,我解開對你的限制。我們來好好談談。」
付艷秋看著他的臉,感覺他沒有惡意,而且他說的話印證了她的懷疑。於是有點信任眼前的男人,緩緩點了點頭。
包大同一笑,並不怕付艷秋言而無信,因為房門上還有隔間符呢,蜇時可以阻隔一陣聲音。於是他食指虛空揮動,付艷秋只覺得喉嚨一熱,小聲呻吟了出來。
「告訴我,認識一個和這明星長得像的人嗎?」包大同拿出一張照片,實際上是從電影海報上剪下來的金城武頭像。
付艷秋一看,驚疑的望了包大同一眼,小聲道。「你怎麼知道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