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狗?!”花蕾驚叫一聲,瞪著包大同。
包大同攤開了手,表示自己也很納悶。倒是那條狗毫不客氣的直沖進了房裡,一躍就跳上了沙發,舒服的窩下,前腿像小羊一樣內彎了起來,兩只圓圓的黑眼睛盯著站在門邊發愣的人類。
這狗算是中型犬。長得有點像金毛獵犬,不過卻是純黑色的,體形也略小。從它骯髒的外表和那股不管到哪都能呆得舒服的神態上來看,花蕾馬上判斷出這是一只流浪狗。
可是流浪狗怎麼會闖到這裡來?剛才在外面又撓又抓,好象是回家似的。又看了一眼包大同,發現他似乎想起點什麼來,慢慢向那條狗走去。
“哈,我認識你,可是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他伸手去摸狗耳朵,奇怪的是,本來對陌生人很敏感戒備的動物卻沒有動。任包大同的手撫上了它的頭。
“它是誰?”花蕾關上房門,跑過去問。
那狗諂媚的舔了一下她的手,把她逗樂了。
“就是你差點被段德祥娶走的那事,我在彩虹橋下見到過這狗。前後兩回。第二回它還叼了個布哇哇,也不知道從哪兒弄的,間接引我找到了高媒婆那兒。也不知道這家伙是無意幫的我,還是有靈性。”包大同看了看沙發,哀歎著看到沙發已經被弄髒了。
“你也見過的,不過當時你嚇壞了,所以記不得了。”他說著跑到浴室拿了塊浴巾出來,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從哪個角度下手,能既不會弄髒自己身上的衣服,還能把這闖入者丟出去。最後是花蕾一把奪過浴巾,很費力的把狗狗抱起,但是她沒走到門邊,而是向浴室走去。害包大同白白為她開門了。
“喂喂。你要干什麼?難道要收養流浪動物啊。”包大同追在後面,“你可想好,不要臨時起意,決定後就要負責到底。養狗證一年要不少錢,還要早上溜它,管它吃喝拉撒。生病要看醫生,狗毛飄得到處都是,比養個孩子還麻煩,你聽到沒有。可不能養了又拋棄,這也太不人道了。”
花蕾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沒說要養啊,可是你說過,霜前冷。雪後寒,才下過大雪,外面冷呢,它沒吃沒喝,沒有住的地方,好可憐。再說,今晚還會下雪,你難道忍心它在外面凍餓而死?至少……收留它一個晚上吧。”
“嗚嗚。”狗乞憐的哼了幾聲,往花蕾懷裡縮了縮。
包大同打了一下狗頭,“你倒很有靈性,知道向我家心軟的花骨朵撒嬌。好吧,就留你一晚。不過你想過沒。它居然找到這裡來,好象自己求收養,正常的狗會這樣嗎?”後半句是和花蕾說的。
花蕾不說話。只把狗放到了浴盆中,然後放熱水,細心的用手掌感覺水溫。
一般來說流浪狗是不愛洗澡的。但這只卻不同,它站著不動,任花蕾清洗它的身體,一直朝著包大同吐舌頭。感覺真是哈到了極點。看到它這種諂媚的模樣,包大同也狠不下心真把它丟出去。
雖然這狗能找到這裡來很奇怪,但狗做的奇怪的事多了,比如千裡尋主人什麼的,報紙上經常有報道。也許,他太好了,使得這動物本能的喜歡他。
“過來幫忙啊。”花蕾把包大同用的洗發香波灑在了狗身上。
包大同沒辦法,只得過來幫忙,兩人齊心合力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讓這只狗露出了本來面貌。
它確實是一只黑狗,但不是全黑,四個蹄是雪白的。額頭上也有一道橫向的白痕。這種狗在民間被稱為孝狗,據說養這種狗的人會家宅不寧,主人也會死去。所以,孝狗沒人要,好在這樣的狗非常少見,但從此可判斷出這只狗有可能是被拋棄的。
“你倒不怕咒到我。”包大同咕噥了一句,但其實心中對這類民間傳說不太在意。他自己就是類似於游走陰陽兩界的人,怎麼會在乎這些東西。
給它弄了點吃的,看它很快就吃光,連食盆都舔得干干淨淨,包大同笑罵道:“老子還沒吃呢,先讓你吃了。你除了吃還會什麼?頭兩回見到你,你都膽小的要命,作為一只狗,這是非常可恥的。這樣吧,老子賜你一個名字,就叫廢物。如何?”
狗從喉嚨中“嗚”了兩聲,又舔了一下包大同的手,表示它極其的友好和對包大同極其的友愛。
被從心眼兒裡崇拜和喜歡。不管對方是人還是別的東西,也不管其動機是什麼,都是讓人愉快的,所以包大同很開心的“暫時”收留了“廢物”。
而就在他和花蕾為廢物忙碌的時候,本市的腫瘤專科醫院中,幸存者之一的護士費娜正走在醫院的走廊中,手中拿著護士長讓她送到急診部的藥品。
三個好朋友那麼可怕的死去了,她很害怕,似乎感覺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這不是胡思亂想,而是一種預感,她很希望這是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錯誤想法,但心裡就是不安。
為什麼呢?怎麼會有人要殺她們?那個凶手是誰?反正她自己是沒傷害過人,也不記得其他五個朋友提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事。她們六個人似乎沒有共同牽扯到某件事和某個人,想來想去,她們集體出現的情況只有兩個——讀書時和每月定期的聚會。
難道是在這兩種情況下招惹到了什麼?讀書時,學校都是女生,但她們總是和附近的警察學校的學生約會,不會是一個警察在追殺她們吧?
她心中冒出了這個想法,要知道六個人中,苗小莉身高有一七六,身體健美有力,武術、柔道、跆拳道、甚至拳擊都學過,一般的男人是無法制服她的。
照這樣說,凶手應該是個高大有力的男人。可是那個肢解——為什麼……?
想到這兒,她打了個寒戰,忽然發現走廊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光滑干淨的地板反射著幽光、長而曲折的走廊似乎隱藏著什麼,兩側漆黑著的各種診療室更仿佛有些細微的聲音傳來。
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凶手還不至於敢跑到醫院來行凶!她對自己說,從衣袋中拿出手機看了看,十點十三分,除了急診部,這個時候確實很少有人會出現了。
她下意識的以手指撫摸著按鍵3,那是她設的快捷鍵,只要一按,就會自動接通醫院的保安室,真有什麼襲擊她,保安立即就能來營救。而下了班,男朋友會來接她,她又和父母住在一起,只要不落單,凶手就算想殺她也沒有機會。
除了——現在。
快離開,只要見到一個人就好了。她想著,合上了手機,習慣性的對著手機光滑的金屬外殼照了一下,驀然發現有什麼不對。
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不知是何時出現的,頭就貼在她的腦後,好象是和她一起照鏡子。臉黑漆漆的,因為咧著嘴笑,一口雪白的尖牙閃爍著寒光。
她尖叫一聲,駭然轉身,但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可她卻感到有什麼陰森的笑著,有一股涼風吹著她的頸窩,寒意像冰冷的水,迅速蔓延到全身。
無意識的又照了手機殼一眼,駭然發現那個頭仍然在,似乎是她肩膀上多長出個頭似的。
手機和藥物被扔到了地下,她開始狂奔,邊跑邊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肩膀,想把那東西打走。要是有一個人出現就好了,只要有一個人,凶手就不能明目張膽的殺她!
門診部的大樓是圓現的,走廊也是圓形,這樣看到的景物總是會循序漸進的出現。費娜跑了不知多久,終於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雙腿,長長的伸著,接著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候診椅上,似乎是忍受著什麼疼痛,雙肘支著膝蓋,上身的力量全壓在了腿上。
啊,有人,終於看到人了!
“先生,您怎麼了?”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問,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人出現,感覺肩膀上也沒那麼重而涼了。
男人一抬頭,費娜心裡一抖。
這男人太帥了,酷似金城武,但更冷漠些,有些原始的氣質。
“您不舒服嗎?”她不停的前後張望,生怕有什麼追上來,但要讓她自己離開,卻又有點不敢。
男人不說話,只點了點頭,臉色有點蒼白,大概是因為病痛。
“那我送您到急診那邊好了。”她殷勤的說,很想有人陪她離開這地方,於是她扶起那個男人,向急診部走去。
男人看來很瘦,但死沉死沉的,微溫的身體有些僵硬,左腿還有傷。她腿一軟,差點跌倒,還好咬牙頂住了。不過在一瞬間,她腦筋一熱,似乎不記得路在哪裡。
她迷迷糊糊的走著,直到進入一個房間才情醒過來,愕然發現這裡是X光室,也不知道是怎麼開鎖進來的,而她明明沒有鑰匙。
轉頭看向扶著的男人,見他的臉沒有變化,但神態和眼神卻不同了——嗜血的興奮、復仇的快樂、陰森的恨、原始的憤怒,這一切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們六個人做過的一件事。
可是來不及了,她感覺脖子上傳來一陣濕涼感覺,然後不受控制的向房間中央寬大的金屬床走去。
她被肢解了,無法形容的痛與恐懼,當她的身體被慢慢撕裂的時候,她只能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絕望的望著屋頂。
她無能為力,只有被懲罰的罪惡感。而空氣渾濁了起來,除了血味,還有一種別樣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