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點,但當一屋子的鬼魂圍著她,一對非人非鬼的母子商量著要如何吃她,她害怕級了,就連這屋子的主人一家,那真正的人類也非常可怕。
一家五口,中年夫妻、少年夫妻、外加一個爺爺,個個面露青灰色,在耳際被頭發掩蓋的地方都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孔,她曾親眼看到那孩子拿一根吸管,像喝可樂一樣飲用活腦漿。
“有法術的人養鬼為已用,我是一個鬼,卻養人為我用,這才公平哪!將來我會越做越大,到時候你就和我享福了,那個敗家婆娘不用管她。”那男人對她說,“我不會隨隨便便娶你,一定讓你有個明媒正娶的儀式,足見我多疼你。
他叫段德祥,正是包大同調查出來的包工頭,但是她沒想到,一個有老婆的人,居然還要娶鬼妻。他的妻子和孩子似乎都非常怕他,可是誰能不怕呢?他說這姓游牧張的一家人欠了他的,他要討回來。
“殺了他們有什麼用。”他笑的時候,發出可怕的腐臭味,熏得人快要死了,“我既然得了這天賜的身子,可以活在陽間,還要好好享樂一番呢,不如讓他們做我的僕人,供養我,為我所用。放心,他們死不了,人只要一點腦漿就能活的,這樣也便於控制。
他似乎真的很喜歡她,居然跟她談心交流,“張家父子壓搾建築公司,有錢得很,以後就歸咱們花了。這錢能做好多事,等辦完喜事,我帶你回鄉。看我報復那些鄉鄰。錢哪。可以生錢,也可以吞錢,這些錢可以使家鄉的所有人都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人只顧自己就會遭報應的。他們不是捨不得錢嗎?不是見死不救、忘恩負義嗎?我就讓他們全死在錢字上!”
花蕾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知道他生前一定受了很大冤枉和傷害。她想同情他。可是做不到,連一個字也不願意和他說。
不過段德祥並不在意,一直忙活著,興奮著。有時還色迷迷的看過來,害得花蕾希望自己灰飛煙滅。
下午的時候,有游牧之神警察來過,說是附近發生了凶案,來做一些調查的。
當時花蕾多麼希望警察能發現她並救了她啊,可是段德祥布下了結界。阻隔了她呼救的途徑,他自己則從後院跑走了,還和他的孩子躲避了一陣。
他雖然很強大,卻好像不願意招惹到警察身上的煞氣。而且這房子裡只有他和他兒子出沒。他的老婆偶爾在晚上才過來。
當當當——
客廳內地鍾敲響了十二下。
花蕾的心一緊,童話中的十二點,公主會變成灰姑娘,而她,就要在這一刻死去。然後成為段德祥的鬼妻了,而且還是妾室。這是她永遠也無法想像得到的,在今天卻成為了事實。這世上的事,還有比這個更荒誕的嗎?!
他請了這麼多“客人”,卻沒有一個真正的人類,就連那一家五口也成了半人的傀儡。他們全是要見證她被勒死的經過,因為她的脖子上早就套好了繩子。
“人影”一閃,段德祥走了過來,穿著一身大紅衣服,更襯得臉色呈現出可怕的紫黑之色,好像連氣也不夠喘似的。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一身黑色的瘦小女人,正是那天花蕾在立交橋下見到的高媒婆。
高媒婆是真正的人類,卻在這裡幫助鬼魂殺死她!
接下來的儀式非常混亂,都是花蕾所不懂的,她只是被動地被張家兩個女人拉來扯去。
在這生死的時刻,不知為什麼,她腦海中閃現的都是和包大同在一起的時光,快樂的、生氣的、無可奈何的,但不管什麼,都是他,或者只是因為最近只和他在一起的緣故。
他看到她死了,會傷心吧?那他會不會幫她報仇?不,游牧她寧願不要。段德祥能力太強,他會有危險的。她那麼渴望他來救她,但這一刻卻忽然為他著想起來。
“沒人反對的話,現在就送新娘上路了。”高媒婆突然來了一句。
她話音未落,張家的大小主婦就一人扯住繩套的一邊,隨時准備用力拉扯,勒死花蕾。
花蕾呼呼喘著粗氣,顫抖著,冷汗如漿。她要死了,要告別這個人世了,老頭子會生氣還是傷心?包大同會不會很快就忘記她?會不會再找其他女孩來做他的秘書?怎麼辦?不能呼吸是很難受的吧?死後的屍體會被那孩子吃掉腦漿嗎?
她如此緊張,以至於對外界毫無反應,有人高喊反對的聲音都沒有聽到,等看到包大同和阮瞻突然分別從廚房和廁所裡跳出來,還以為是死前產生的幻象。
“不是幻覺。”包大同看到花蕾還活著,心情大好,似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一邊回答她,一邊抬起了手。
他們出現得突然,段德祥根本沒有防備,事實上他縱然知道有包大同這一號人存在,也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等包大同出手,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一道藍色電火花打了過來。
花蕾一閉眼,只聽“啪啪”兩聲,電火花好像能拐彎似的,分別擊中張家的兩個傀儡女人,劃過她的脖子上時,也有一點刺痛感,讓她登時清醒。再一睜眼,阮瞻已經一步踏到她身邊了。
她望向包大同。
“跟阿瞻走,別在這兒礙手礙腳。”游牧之神他說得生硬冷淡,可花蕾知道他是怕她受傷,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生與死的邊緣,他終於還是來救她了,至於他怎麼找來的,可以回去後再問。那死裡逃生的感覺讓她站都站不住,幸好阮瞻抓著她一只手臂。
“誰也走不了!”段德祥終於反應過來,叫道,一股陰風隨他的叫聲在室內狂旋。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由不得你。”包大同瞇起眼睛,“一時的成敗在於力量,長久的存在在於情理。你做的事根本不合情理,怎麼能長久?不過,你就算現在學乖了,我也不會放過你,你犯了太多殺孽,逃過了,天理難容。”
段德祥大笑,狂妄之極,“天理?我就是天理!我知道你有點本事,也知道你找到過地下室,但我怕你什麼,等你還怕等不來呢!我倒是奇怪,你們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