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清廳裡的七個人在親衛的監視下神情淡定不像是懷有什麼歹意的模樣林強雲這才覺得稍稍放心讓親衛們將自己送到廳上去與這些人見面。
二十多個蒙紗燈籠把大廳照得明晃晃雙手都不方便的林強雲向客人們點頭致意嘴裡說:「林某人身受重傷無法行禮眾位鄉親還請原害則個……」
三位坐著的客人連忙起身連聲說:「不敢不敢。」
林強雲聽清他們的聲不似長汀、蓮城的口音倒是帶著較濃的江西老表味微抬右手示意客人們坐下說話問道:「還未請教幾位貴客尊姓大名仙鄉何處是於何時到閩贛一帶落籍的。」
只聽中年武士「呵呵」一笑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托在手上亮聲說:「我等姓名來歷稍後再行奉告請林東主先看看故人的書信再說如何。」
林強雲拆開厚厚的大信封取出四五張寫滿字的紙一看落款原來是在瑞金城外有過一面之緣的陳三槍所寫。信中先是問候為林強雲數年間將生意做到廣南、兩浙數路地面表示祝賀外就是訴說了一大通細民百姓們活不下去而要造反的原因及贛南近況。最後請林強雲這位出身鐵匠財後也不忘本源曾救活了數千婦孺還幫助過頭陀軍的商行東主善名義舉傳遍江西、福建兩路的「飛川大俠」看在兩人有過互相尊重的友好約定、看在贛南數十萬農民軍也曾是百姓細民份上於此緊要關頭義伸援手售給部分刀槍、弓箭並派幾位能製造攻城器械的匠師為助。
「這麼說你們已經佔據了龍南松粹山立為老營。又兩次斬殺了朝庭派來招安的官員現時正準備進取整個贛州作為爭奪天下的根本?」林強雲看完了信後沒問來人地姓名而是以信中所言之事。
結合自己得到的情報直接提出自己對贛南農民軍的責問:「陳三槍在信中說會昌、信豐、安遠及龍南四縣雖被農民軍奪佔你們只將大宋原有的貪官污吏、豪門、兼併之家及富戶全數誅殺。在破壞了治理地方地官府後並未在當地委官治政只是由貴軍領兵之將據地自尊。而且據在下所知貴軍每攻佔一地。就放任軍中的兵卒燒殺搶掠連一般民戶、稍有衣食取暖裹腹的貧苦百姓也不放過。對於不肯投入貴軍的文人士子更是極盡凌辱虐殺之能事……」
中年武士對林強雲隱含指責的話無動於衷。心中卻在暗自哂笑:「這個商賈畢竟年輕。可也好不曉事這一點點搶掠殺戮也拿出來說嘴胡亂指責。虧得此人還是道門的『上人』難道他連亂世之中人命本就賤如草芥的道理都不懂麼。這個世道誰強誰就能主宰別人的生死命運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地。」
倒是兩位文士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聽出了林強雲話語中的強烈不滿之意生恐一言不合之下壞了自己此行地目地。連忙拱手申辯道:「林東主。我們也知贛南各軍中**擄掠、殺害無辜的事著實是做了不少。但值此民不聊生災禍迭起的亂世法度不全並非贛南一地所有的現象而我軍中之人良莠不齊。當然是難免有些少不法之徒做出趁火打劫、行那作奸犯科殘民害人之事。萬事草創之初生此類令人遺憾之慘劇卻也是無法避免。林東主且放心我們回去後本軍將本著為百姓細民謀取活命之道的宗旨定會嚴加整飭部伍以期不再生此類事故。還望林東主能夠予以諒解。」
對於林強雲的話兩位文士心中深有同感也曾向農民軍的將領們提出過必須改變可惜兩人說的話有人聽卻是沒人做沒有絲毫效果。他們心知肚明別看此時贛南地農民軍攻城掠地橫掃數縣聲勢驚人若是再這樣搶掠殺戮下去肯定是離覆滅的命運不遠了。現時這樣的暴烈殺戮行動動不動就抄家滅門地殘酷無情在他們兩人看來甚至比過去官府貪贓枉法利用手中的執法權幫著豪門、財主以溫吞水的方式慢慢盤錄細民百姓的軟刀子更令人難以接受。
似贛南農民軍這種說得好聽點是「劫富濟貧」說得難聽些則是土匪強盜的無恥行為一貫以來為所有造反者認作是理所當然的做法實際上已經在農民軍所佔據的地盤上引起了當地百姓的極大惡感導致一些人為自身的身家性命奮起進行極其猛烈的抵抗。不少原本同情農民軍的尋常百姓、小地主、地方家族已經認識到農民軍的土匪流寇性質開始組織私兵據守堡砦自保拒絕向農民軍提供過去因為想要求得一時之安而有求必應的軍需物資。
林強雲轉過了一個話題直視中年武士和兩位文人說:「你們所據的贛南四縣若是在下所記不錯的話其地總人戶只有三萬餘包括逃匿戶一起最多也不過五萬戶上下估計丁口總數怎麼也不會過三十萬。再加廣南東路的興寧、長樂兩縣總丁口充其量也就六十萬上下。而如今你們聚集於贛州等四城之下的人馬按陳三槍信中所說就多達三十餘萬佔了總人口數量的一半以上……那麼贛南、廣南這數縣的人丁除了參與造反、跟隨你們攻城掠地打仗的人外基本上是沒什麼人在田地裡耕種了。」
看到坐著的三個人都點頭承認林強雲不由得再提出問題:「如此說來這幾年從官府倉庫兼併之家及富民手裡奪得的糧食銀錢你們並無其他錢糧的來路了?恕在下愚昧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難道沒想到過光憑這樣四處搶掠只是解決一時之需一年半載的時間或許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但長此以往能保得住始終都能搶掠到數十萬大軍所需麼?」
中年武士「嘿」的一聲悶哼自信地說:「林東主不用為我們擔心。本教……本軍士卒全是客戶、佃奴之類受慣了苦的人只消很少的食物甚至吞糠咽菜便能與官兵力戰。」
「本教?他們是摩尼教地人。難怪這些人的衣服不論什麼樣式都是素白的原色。這樣說來他們根本就沒打算從事生產。只是屬於一些沒飯吃活不下去而造反的農民純粹是只顧眼前一時之快不管將來生死地流寇。什麼起義的農民軍根本就是難成大事的一群烏合之眾。」摩尼教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兩浙、兩江、兩廣和福建諸路主、客人戶中都有他們的無數信徒自己也曾在瑞金城外的五通廟與其結下毀壇擒妖的仇隙雖是對這些毫無目的造反地農民並不看好。但看在陳三槍這人還算不錯的份上林強雲決定對這些人提醒一二。
整理了一下說辭林強雲正容說:「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啊。若是所佔地面內的官倉、兼併之家、富戶地錢糧都用完食盡。而朝庭又勾抽大批官兵前來征剿。忙於抵抗無法再對外擴張佔地地時候你們又如何解決大軍所需的錢糧呢?」
中年武士面現不悅之色語氣透著不耐煩:「本……已經說過了林東主不用為我們擔心這也不是你這……商賈所能管得了的。贛南現時還有大批銀錢、糧食儘夠我三十萬大軍三月之用。再有三個月的時間本……就不信還會攻不下贛州等四城。一旦……呵呵此際正是攻奪贛州等四城的大好良機。哪裡容得麾下軍兵回去田里耕作壞了我……我軍的大事。林東主閒話休提。我們還是講說一下陳三槍信中所提的事情吧。」
「你們連聽聽林某人的話也這麼不耐煩想早點被官兵剿滅也不必這樣急嗎。嘿嘿『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吶。」信中所提地事不就是想要購買刀槍、弓箭麼。這些造反的流寇來找自己購買兵器傳出去雙木商行就無法在大宋立足了弄不好還會招致毀家殺身之禍。林強雲心裡既驚且懼決定先問清這幾個人的身份再說呲著牙抬起右手拍了拍腦袋道:「哎喲看我這記性倒是忘了請教三位貴姓大名。嘶身上有傷可真是不好受動一動就痛得緊……哦這位壯士是……」
最下地文士起身拱手施禮:「好教林東主得知這位乃大光明教法王張摩尼人稱『張摩王』者是也現時這本軍左帥。這位為本教摩王麾下左軍師許在下摩王麾下右軍師鞏。我等此來除代本軍右帥陳三槍帶信之外實是要以金珠財寶向東主購取雙木作坊所產的刀槍弓箭等兵器還想以重金募請貴屬作坊中的高手匠師赴贛南為本軍製作一些器具萬請林東主予以成全。」
「這些果然是食菜事魔中人難得他們也有恁般好的肚量沒與我計較在瑞金五通廟破去妖道裝神理鬼的伎倆壞了他們騙人錢財的好事。罷了這些人不可多加理會也不能得罪他們即時翻臉。且弄些少韃子處繳獲的弓箭應付一下將其打走再說。」林強雲心裡有了定計他要好好地利用一下摩尼教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當下對那位張魔王笑了笑靜下心來緩緩說道:「魔王兩位軍師有道是『水火無情刀槍無眼』又道是『天災人禍戰亂為最』更令人心痛的實乃一詞中所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這樣吧我們雙木作坊中的工匠本就極少就是再多錢也無法勻出一個給你們的。刀槍這類兵器呢我們只有少數高手匠師方能打造收了別人定頭錢的刀槍已經排到兩年之後取貨了實在是無能為力。所以我只能暗中為貴軍提供少量弓箭……」
「什麼你只肯賣給我們一點點弓箭?這也……」張魔王一聽這話就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的叫嚷。
四名親衛忽地一下攔在林強雲榻前四把手銃擊錘大張指向張魔王。另內名親衛則將軟榻向後推開護住林強雲退出十多步方止。
兩位軍師一把抱住張魔王急叫道:「魔王冷靜些。林東主叫住你的人不要動手。我們實無歹意有話好商量。」
張魔王才跳起來欲待颶他們就現四周有不下十四、五具已經張好弦的手弩對準了自己數十點閃閃光的鋒利矢尖。鬼眼也似的盯著幾個人地身體。張魔王自忖就算是自認武功高強只怕也無能從數丈這麼近的距離開安然脫身他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林強雲輕輕搖手:「魔王稍安勿躁請聽在下把話說完。」
張魔王道:「你說你說。」
林強云:「嘿嘿我所說提供給你們部分弓箭除了要收取本錢之外。還要依我兩個條件才行。」
在張魔王等人聽來林強雲出的笑聲有著太多的不懷好意只是他們在求人之時。也只好先聽聽部分弓箭是多少。對方提出什麼條件再論其他。鞏軍師拱手道:「請林東主直言。」
林強云:「先付三千婚錢做定頭。另外包括運費在內你們還必須準備好一萬婚銅錢我可以墊出本錢為貴軍代購五百張北方來地強勁蒙古短弓、配上三萬支羽箭。」
「一萬三千婚錢能買五百張弓和三萬支羽箭?」幾個人都沒想到林強雲所說的「少量」竟然是五百張弓、配三萬支箭這麼大的數量。而他們過去在向各地廂軍偷偷購買弓箭時花費十五萬貫折合二萬四千七百多婚錢才只買到兩百張舊弓和一萬多支箭矢。沒想到林強雲開出的數量和價錢都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多和便宜。在刀槍弓箭奇缺的贛南農民軍來說五百張弓、三萬支箭。其實是相當多的遠攻兵器了遠比他們想要得到二百張弓、一萬支箭的數量多了一倍不止這如何不叫他們喜出望外。
驚愕中。只聽林強雲話語再傳入耳中:「在此我要說明一點蒙古韃子製作地弓箭雖說粗糙且都是白坯沒有上過漆遠不如我大宋官府『弓箭作』所制的弓箭精緻漂亮。但它們的質量卻是完全沒有問題只要弓手拉得開就保證很好使用。稍時在下令人取樣品讓你們看過先試射一下覺得可用就要下定了。你們可以在收貨時先對弓箭比照樣品進行查驗認為無誤後再將其收下。若是願意購買這樣地弓箭我們會在一個月內將其送到貴軍指定地交貨地點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相虧。如何?」
張魔王可沒想過「強勁蒙古短弓」與大宋官兵所用的精製弓有什麼不同也沒多想不曾上過漆的蒙古弓是否適合在江南潮濕的天氣里長期使用。只是興奮的雙掌一拍喝聲:「好弓箭的數量夠多這個價錢也便宜林東主做生意確實是公道我們就這樣定了。請說你要何等條件方肯為我軍購得弓箭。」
林強云:「我的條件是:其一這批弓箭賣是賣給你們了但卻在任何時候都不得向外透露是由雙木商行售出只能說你們是從蒙古人的手中購得。其二林某人與蒙古韃子有仇即將懸賞收購韃酋地人頭。此後但凡有任何大光明教對蒙古韃子不利的消息傳言江湖你們可以不作表態但卻萬萬不可出言否認。若是依了我這兩個條件又能信守承諾的話以後我還可以為貴軍提供弓箭。如何?」
張魔王把眼光看向下地兩人兩位軍師不約而同地向他點頭張魔王喝道:「就依了東主所約我們這樣說定了。」
林強雲微微點頭輕聲吩咐榻邊的親衛幾句讓他去取從韃子手中繳獲的蒙古弓箭。
蒙古的角弓確實如林強雲所說只是以木片、牛角、筋腱做成的白坯弓外表很是粗糙。
張魔王拿起送來已經上好弦的弓隨手一拉僅開了一半左右。不由得「咦」了一聲反覆對手中的弓打量起來。隨後張魔王取了一支白桿箭走到大廳正中搭箭拉弓向外射去他的身體也在箭離弦的同時向廳外飛掠。
片刻張魔王大踏步走入廳中左手揮著弓右手掄箭嘴裡叫道:「好弓時(屎)箭殺人的利器。林東主就是這種弓箭我們要了。兩個條件也依東主所言。我們照辦就是。至於收貨的地點麼本王看就定在廣南東路潮州曾山附近海灣邊的盧村寨。那地方有我大光明教的一個分壇我會派小兒在那裡相候。只不過那一帶海上有不少水賊打劫。須得小心些方能確保平安林東主以為可否?」
林強雲笑道:「沒問題海上地些少盜賊還難不倒雙木鏢局的水戰隊。這樣吧我們先小人後君子收到你們的定頭錢後的一個月我們準定將弓箭送到。」
張魔王坐到椅子上向後一招手接過一人遞來地一疊紙鈔。微笑道:「林東主泉州金行換來的那個叫什麼『齊魯紙鈔的會子作為定頭錢可以吧。」
林強云:「當然可以若是全部用齊魯紙鈔支付這筆貨款。要下饒你們五百貫錢。只收一萬二千五百貫齊魯紙鈔好了。」
「如此這裡三千貫齊魯紙鈔請林東主查收。」張魔王向一名親衛招手將紙鈔遞過。
林強雲看親衛點算無誤笑吟吟地說:「好了下月——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我們鏢局的人會將貨物押送到潮州盧村寨你們準備派人帶銅錢或是齊魯紙鈔去接貨吧。」
張魔王:「我們方面不消林東主操心。接到貨後自會按約收貨會錢不會少了雙木商行一文。」
林強云:「既然生意做成了我就另外送給陳三槍和魔王一個人情罷。你們若是有什麼家眷、親人需要離開江南西路到別處避禍。可在接收這批貨物時搭我們的貨船悄悄到京東東路幾個羈縻州去暫住一時或是長住定居也都可以。如果想在那兒安家落戶自食其力謀生的話也絕無問題。實話說林某人在那兒還有些小小的產業也還說得上幾句話。無論去的人是男是女只要他們不是好吃懶做地廢物都能找到賺錢謀生的事情做憑著自己的雙手就能賺到穿得暖吃得飽地花銷。」
張魔王與許、鞏兩位軍師眼中一亮急聲追問:「有這樣地好事林東主所說可是真的?!」
林強雲嘴角一撇輕聲應道:「那是當然我林飛川說話板上釘釘何時曾有過說話不算話的壞名聲了。」
五月三十日早晨雖然每天必須進行的晨練因為幾處的骨傷還沒法身體力行但讓親衛們推著到外面遊走了一圈柱著枴杖小心的走上幾步鍛煉一下看看多時沒見到的田園菜地葉面上的露珠滾動欣賞朝陽從東天慢慢升起地美景扔幾塊石頭驚一下沼澤中的水鳥蹲在岸邊用草梗調弄早起覓食的螞蟻林強雲覺得身心舒暢、精神大好。
回來後與應君蕙、黛絲娜三女一起喝著甜甜地滾燙豆漿配著炸得焦黃的油條吃得渾身大汗的林強雲愜意地摸摸肚皮歡叫道:「痛快啊痛快!不過我們家大師傅炸油條的功夫差了點這些油條不夠鬆脆香頭也不怎麼好。要是我來炸的話保證可以做成鬆脆噴香百吃不厭。」
荷絲娜喜滋滋的拍手歡叫:「公子主人會做這個油……油……炸秦……秦檜不如就做給我們大家吃好不好。」
林強雲高興地說:「好什麼時候我去做專門炸一鍋我們自己吃。」
應君蕙故意裝成不相信的樣子問:「大哥會煮牛肉勾湯會炒牛肉還會做各種肉丸、魚丸會釀豆腐、釀卵這些我倒是都吃過了。可是小妹還從沒聽過大哥會做油炸食物你真能做出來?」
林強雲受不得人激馬上捋起衣袖說:「會煮好吃的東西有什麼難的只要肯動腦筋肯動手就容易學會。我記得以前小時候在困難時期一根這樣的油條要賣兩塊錢一個學徒工每月的工資只能買到八九根吶。我饞得要命就是沒錢去買那時候就誓以後自己來做做得多多的讓自己吃個夠。後來在上山下鄉去做民工時總算跟一個指揮部食堂的大師傅學了幾手會做不少菜點。
可是因為我沒什麼錢也沒法做得很多讓自己痛痛快快地吃上一回。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我一早上就吃下了五根把別人半個月的學徒工資都吃下肚去了。」
應君惠懷疑地問道:「兩塊錢一根『油炸檜』這麼貴。大哥是說膠西剛送來讓我們看的金銀錢麼你指的是金錢還是銀錢啊?」
「咳咳這個麼……」被問得十分尷尬的林強雲。正不知如何回答時忽然靈機一動轉移話題地笑道:「不說這個了去把我們廚房裡的大師傅叫來我問清楚他是怎麼炸這『油檜』的或者不用我自己動手就能吃上香脆的好東西也說不定。」
大師傅是個胖胖地中年人聽說東主不滿意自己做的早餐心下忐忑地來到大廳。
林強雲一聽大師傅講了做油條的過程。就知道問題所在立即就將自己知道的一種配料與方法說了出來。另外還有一種不加明礬的配料此時因為沒有需要的粉。他不想講。
那胖師傅聽完後唯恐自己忘了。連忙證實道:「東主是說做『油炸檜』的麵粉不用包子、饅頭種去而是用一定量的白礬、鹼面和細鹽加溫水溶化後添麵粉揉至面光、盆光、手光靜置兩刻時辰後又揉連續搓*揉三次方能停下?」
林強雲點頭道:「正是。搓*揉了三次後麵團就會皮光滑潤。具有良好地延深性、韌性、彈性和容易攤開。然後在麵團和面盆接觸處抹上油將麵團整理並用濕布蓋好讓它。根據春、夏、冬季節的不同放置大約二到四個時辰。天熱時面的時間可稍短些天涼時面則放時間長些冬天還須注意保溫。」
胖師傅興奮地說:「將麵團放了一定地時間後在面案上刷一層油就和平時我們做『油炸檜』一樣將弄好地麵團倒扣在案板上攤開拉成長條狀蓋上濕布稍置接下來態切好壓條後下油鍋去炸它即可。」
林強云:「沒錯就是這樣。哈哈以後我們有香脆膨胖的好油條吃辦「」
這時候宗玖和陳自明兩人帶了位客人施施然進入大廳見了林強雲三人同時拱手行禮:「見過東主。」
「來來來三位快來坐下我正與大師傅說起這『油炸檜』怎麼做才好吃的事呢現時也講完了你們也吃些早點我們再說話。」林強雲很熱情的招呼三人。
只聽那客人說:「林東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時才吾等也在廳外聽了一會。既然有法子可以將『油炸檜』做得更好吃何不把此法傳授與你下面的食肆商舖也好讓更多的人能吃上美味早點也更彰顯岳爺爺這位大宋的英雄令人人痛恨的秦檜這個奸臣賣國賊讓百姓們都來咬嚼一番呢?!」
「哈哈這位仁兄說地是。」林強雲沒想到這人不但為自己出了個生意之道還有恁般好的說辭心下暗思這種小生意不必與人爭搶不如做個人情讓那些無能謀生的人去做更好。立時向那位大師傅說:「大師傅你快去將小子所說地這些試試做成了就由你負責帶出一批願意做此等小生意的徒弟讓他們在臨安各大街小巷擺幾個專賣豆漿、『油炸檜之類的早點小攤也算是積修陰德了。」
大師傅喜滋滋地走了後林強雲才注意起這位說話的人來。
這位客人正是上月林強雲回臨安時一同在船上觀賞錢塘潮的那位掛劍黑瘦青年。此刻經陳、宗二人介紹方知他乃潘閬的後人名叫潘億字興兆進過學習過武也熟讀兵書戰策深研過歷朝律法。
那天潘億被邀來到林宅做客後從別人口中知道林強雲就是雙木商行的東主也是名滿江湖的飛川大俠還是當今世上道門的唯一「上人」後就對這位奇人生了興趣沒再離開。一個多月來他有時與宗玖一起在處作坊間走動有時到臨安城內探親訪友更多的時間則是與親衛或鏢師等人廝混。親衛與林家的上上下下都很熟了連三兒、翠娥都對他潘先生長潘先生短的叫得親親熱熱就是一直沒能再與林強雲相見。
這是第二次看到潘億與他一番交談相互論起自蒙古崛起這二十多年來到時下為止的中原大變局林強雲感到受益良多。有不少過去沒法理解的事情被潘億講說後頓時就像撥雲見日般的明朗了。
心喜之下林強雲派人將冉琥、公治渠、衛襄等人也一併請回家來要大家對根據地目前治政、民生、律法方面提出他們的看法。
談到為官治政之道。
幾個人都認為目前根據地地情況很好從百姓細民絕大部分都能吃飽穿暖就只有讚歎而沒有什麼話說。
林強雲向潘億請教:「京東羈縻州時下所頒行用於治政的俱為我大宋定下的成規律令不知興兆兄對此有何見解望兄有以教我。」
潘億也不做作推辭侃侃言道:「『教』之一字億愧不敢當飛川兄言重了。當此眾位方家之面。小子就將平日積攢所得奉於列位尊前作拋磚引玉以求恭聆各位高見。」
潘億微掃了一眼眾人對衛襄點頭笑笑說:「助之兄乃水心先生葉適的親傳弟子。想必對同是浙東地龍川先生陳亮陳同甫這位大賢有所瞭解。諸位。龍川先生於律法一事曾有言曰:『漢任人者也;唐人、法並行也;本朝任法者也。』龍川先生還曾言道:『神宗皇帝思立法度以宰天下。』故而億以為本朝之律法乃自有漢以來最完備之法歷數夏、商、周以降秦、漢、隋、唐以至本朝只有我大宋可以稱得上以法治國。此種法制之完備及施行俱是神宗朝實現的此中介甫先生出了大力。實是功不可沒也。」
見到沒人有說話的意思潘億又道:「本朝法治之完善大好舉措有三:一是對所有頒行的律、規分門別類區分細化;二則嚴令內外官員必須熟知本朝各項規、法、律令用以正確審案判案;其三向天下露布律法、規定讓細民百姓知其內容做人行事有所憑依盡可能讓天下人不犯法、少犯法。因此京東幾個羈縻州若是沿用我大宋之律法、規定在我這學識有限之人看來根本就覺得是理所當然之事哪還能提得出什麼意見來。不過億思之有了官吏、有了律法遠非治政敷用此外還須套用本朝監察之制有定時或不定時對官員的監督方能使吏治清明百姓樂業。」
眾人談得高興不知不覺就到了巳時正末午飯之前剛好沈念康也回來了。
午時前回到臨安的沈念康帶著一家三口自三月秒到荊湖南、北兩路去查察屬下的店舖於五月二十日在江陵府接獲利州、隨州通過信鴿轉送來的密報覺得事關重大立即就啟程返回。
沈念康帶回地密報中有兩處傳回的消息:利州的報告說本月初在金國京西諸路大敗退回河東路地窩闊台到宮山地九十九泉去避暑。而拖雷這個凶人則於四月退至原西夏境內與不台一起重整軍兵趁完顏合達、移刺蒲阿率軍東去之機再度出師。他們的三萬蒙古騎兵避開白雲軍駐守的延安府從保安州一路南進路上有城能突襲則取遇堅城即繞過利用騎兵的快到達寶雞在金國寶雞守軍猝不及防之下蒙古兵毫無傷亡的輕取了寶雞城。然後拖雷、不台遣者卜客為使向宋朝的利州路借道要糧。
隨州急報還是那個名叫拖雷的蒙古四王爺派出以喇嘛國師為的一批刺客潛入棗陽境內在金見離開忠順軍地當天晚上對二月才因母喪起復的孟珙行刺。這次蒙古韃子派來的刺客雖然不如過去那樣多但卻無一不是武功高強之輩且還有熟知忠順軍地內奸接應。因此不但孟珙受了重傷留在忠順軍中的一什孩兒兵在保護孟珙的激戰中全數陣亡。
連棗陽至(金國)唐州路上的百姓也因韃子在逃走時為了匿跡滅口而屠光了數個村子。
結合早前得到的各方消息林強雲判斷在京西諸路剛勝了蒙古兵的完顏合達、移刺蒲阿之所以會被金國勾抽到泗州屯紮大約是因為楊妙真按自己的要求繼續在楚州搭建浮橋做出渡江南侵的態勢金朝怕紅襖軍殘部南下不利轉而西進犯所至。
看到後一條隨州來的急報心痛十來個與自己親如兄弟的孩兒兵慘死悲憤交加的林強雲勃然大怒當堂厲喝道:「又是法王和那些喇嘛又是這個蒙古人中最為凶殘惡毒的殺人魔拖雷此獠不予以誅除將來我漢民百姓還不知會有多少人冤死在他的手上。」
林強雲眼光一轉落在聽到動靜匆匆走入大廳的四海、應承宗兩人身上沉下臉問道:「上月出收買番邦喇嘛重金懸賞捉拿『大力法王』以及收購『天聖銅人』的江湖帖到現在有什麼結果。」
應承宗搶在四海之前開口:「大哥到昨天為止江湖人士生擒大小喇嘛、蒙古韃子共七個誅殺喇嘛番僧三人、蒙古武士九人活口和人頭都送來驗過特務營為此度支付給了四千二百貫齊魯紙鈔。三天前鎮江府的丹陽縣有消息傳來幾位從金國江南府登封少室山來的少林老禪師帶著他們的一幫弟子已於數日前將天聖銅人截住。只因有當地官府出面派差役百般刁難阻撓和尚即時上船檢視故而銅人又被韃子乘夜從船上轉移到不知何處去了。昨天祖叔公和丁大俠傳信回來他們會派部分高手從池州以最快的度到鎮江。我們前天也派出兩哨護衛隊和三艘防沙平底海鶻戰船以鏢局的名義趕赴丹陽、鎮江一帶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只是那大力法王卻是至今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時候林強雲聽了很多朋口溫坊村十三妹的傳說據聞那位叫「項十三妹」的男俠客他行俠江湖的一身功夫就是在莆田南少林所學。不過林強雲在泉州打聽過現時的興化軍根本沒有什麼少林寺弄得他很是失望。
林強雲聽到「少林老禪師」五個字時怔了一下暗想:「河南真的有少林寺北少林的事是不會假的了。那麼南少林又在哪裡怎麼整個福建路都會沒人知道莆田少林寺啊?不管了先解決目前的事情再說。」
當下林強雲下令:「你們特務營立即派出所有能勾抽的人手先集中全力將天聖銅人奪回運返臨安後再候令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另外此去先帶五千貫齊魯紙鈔給少林和尚算是修塑菩薩金身的使費吧。如果可能的話事了後請那些少林寺的禪師們到臨安一行我想見見他們也還有兩件關乎天下百姓生死的大事想請他們幫忙。」
四海、承宗躬身領命:「公子(大哥)放心我們這就準備今天便出趕去鎮江。」
林強云:「你們去準備吧。國柱、金見。」
金見本來就對自己帶去棗陽的夥伴戰死傷心心中早想著怎麼向公子請求再派些人給自己帶去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此時猛地聽得林強雲喝叫眼淚都沒顧得上擦一蹦跳到廳中。
盤國柱沒想到少主會叫到自己的名字還以為這下有份離開臨安去邊境立功呢也是高興地衝向林強雲面前。
金見和盤國柱兩人同時到達同時躬身拱手大聲回應:「屬下在恭領局主(大哥)將令。」
林強云:「國柱去親衛中選出一哨人除原有的火銃外加配鋼弩、手銃帶足子彈、雷火箭和無羽箭再派新來親衛中的應傳賜為哨副。另外命令苗起家率其所部硬探小隊與這一哨親衛同時行動和金見一起押運鋼弩、雷火箭出。到棗陽向忠順軍交割押運的兵器後這一哨親衛和硬探轉道去利州想辦法誅殺領兵借道宋境的韃酋拖雷、不台。另外你們此去一路上可以用摩尼教的名義向江湖傳言以十萬循的價錢收購拖雷以五萬婚的價錢收購不台的兩個人頭。金見則選一小隊孩兒兵並去領出一百具大號鋼弩、五千支雷火箭、一千枚轟天雷再到忠順軍中效力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