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六 二十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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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沖點頭道:「正是此人。不瞞三爺,去年小弟聽得這惡魔落腳鄱陽湖後,就再沒敢踏入湖中一步,小弟是真個怕了他的。聽到其死訊時小弟並不全信,卻又忍不住想探個究竟,便蒙了頭臉大著膽子去了一趟鄱陽湖,查探之下發現那惡魔果然不見了蹤影。湖面上也不見湖寇活動,倒是出入的各種船隻極多,而且大多掛著代表雙木鏢局的『宋字白雲旗』。聽漁夫們說,那天打劫雙木鏢局護送船隊的湖寇,全都被天雷轟得一乾二淨,基本上沒什麼活口。所以小弟確信『萬食心』是死於雙木鏢局鏢師的手下無疑。」

    塗三爺輕捋鬍須沉吟道:「被天雷轟得一乾二淨,這麼說起來六月初三那天,在米市橋瓦西頭的譚家大宅也是被天雷所轟了,難怪滿天繁星之下會有轟轟的雷聲響起。唔,這雙木商行也有太多令人不解之處,不僅它旗下的各家店舖會有如許多的各色奇貨寶物出賣,連鏢局也出人意外,會有如此強橫的武力,老兒我倒是要尋個機會和它的東主見上一見,看看是何等人物有這麼大的能耐……」

    塗念海道:「爹,雙木商行的東主孩兒倒是見過,僅是個平平常常二十出頭姓林的年輕人。聽說三月城內那場死傷數千人的慘禍,就是有人欲對這姓林的暗算,誤殺了夜市中的閒人才引發的。聽說當時這位林東主也受了重傷被人擄走,後來又被他施展神通脫身而去。」

    塗三爺拍案叫道:「好,我明白了。難怪四五月間大索奸宄,連我們這裡也沒放過。那譚允范肯定是參與了暗算這位林東主的人之一,才會受到慘烈的報復。那麼,老弟是否還要對『興福記』……」

    「不不,三爺說笑了,小弟非但不會對『興福記』不利,還要勸請小弟出面的人趕緊收手,轉而與『興福記』合手做生意才是。凡百關聯到要對雙木商行不利上面的事,小弟是絕不會去插手的。」嚴沖搖手苦笑說:「且不說雙木商行在江湖上、百姓中的聲譽極好,就憑其東主是天師道前輩上仙入室弟子,並已經修成地行仙這一項,就不是我這種人所能應對的,小弟哪有這樣的膽子去惹他呀。」

    嚴沖站起身對塗家父子抱拳一禮:「三爺,小弟先出去一下,將事情向朋友交代好了,稍後再來這裡討教。」

    請龍山黑虎出面對付「興福記」的正是江陵府的金不韋,他在六月被得知「興福記」的糧船是到臨安後,於六月底也會同其他幾家糧商一起,試著運了三千石糧到這裡米市。由於自報的糶價低了很多,一些米牙人幫他們多走了幾家後,幾天之內倒也將稻麥全都銷掉了,只是賣糧的銀錢卻要半月後米牙人才會替他們收來。送貨來的人知道這裡的規矩,也沒多打聽一下臨安的米面市場的情況,立即就興沖沖的回江陵。

    七月中,押著十五艘船運了十萬餘石稻麥來的金不韋,到了這裡後傻眼了。上次的糧錢倒是由米牙人去取來交到他們手上,可新運來的稻麥卻是沒法再銷出去。他們因了要暗中與「興福記」鬥,卻又不敢立時跟著「興福記」一起去,將運來的糧食賣與蔣家及雙木商行。待到「興福記」的人走了後,他們想自行去同別人交易時,卻被米牙人糾集了好些潑皮攔住,再沒法將糧銷掉了。無奈之下,金不韋只好請人將糧卸下存放在碼頭的倉庫裡,人也留在米市苦等至今。

    這天龍山黑虎來找金不韋,將所知的情況向他一說,金不韋立時就慌了神,急著請嚴沖帶他一起去見了塗三爺。忍痛花了不少錢,央塗三爺出面幫自己與雙木商行的人說合,願意與「興福記」講和,這才把十萬餘石稻麥賣出。自此,江陵府的本地糧商們全都與「興福記」合上手,再沒人會傻得自尋死路了。

    盤牯仔……哎喲,大家千萬別這麼叫,他現在已經由局主為他起了個大名,叫盤國柱了。再叫盤牯仔他會生氣的,說不定還會因為叫錯而罰你多綁幾個砂袋多跑十里地呢。好吧,盤國柱就盤國柱羅,這是個好名字呀。局主說過了,「國柱」兩個字是國家柱子的意思,將來會是個於國於民有用的人呢。

    盤國柱自去年李蜂頭的探子和晏夢彪和頭陀軍進攻橫坑村,沈嫂嘿去世後,就再也不想在自己的畬村呆下去了。他先別人一步到泉州,磨著林強雲死活要出來跟著少主,尋找機會為沈嫂嘿報仇。林強雲被糾纏得沒辦法,只好讓他先跟著巫光,邊在晉江縣充役,邊隨巫光學些武功。

    今年四月,林強雲寫了信去泉州把盤牯仔調到臨安來,讓他代替三月為保護自己致殘的原親衛隊哨長。盤牯仔來了後覺得這名字實在是讓人聽了太過土氣,便央著少主另為自己起了個國柱的大名。

    本作品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刻盤國柱盤哨長脫下身上十五斤重的鐵砂背子,解開腳幫外的鐵砂袋,扯下腰間的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對擠在旁邊的親衛們說:「各位兄弟,以後在船上的這段時間裡,我們還是按今天一樣,早起穿了鐵砂背子後就先做它一千次起蹲,再做一千次俯臥撐,然後再吃飯罷。其他的時間麼,沒當值的人還是按局主給我們規定,半天跟夫子學認字、算學,半天練武。」

    眾人轟然應了,自去洗涮不提。

    盤國柱叫了兩名親衛一起下到放置壓艙石的底艙,查看了關在這裡的四十餘個賊人,見到他們手腳上的鐵鏈沒什麼變化,也沒發現有被磨過的痕跡,這才稍放心地對守在艙門邊的護衛隊員吩咐道:「每半個時辰就要下去一個人,檢查每個人的鐵鏈,發現問題就要馬上報告,決不可稍有鬆懈。」

    「遵命。」

    想起上月初到臨安城北米市橋瓦西頭的譚家,擒捉譚允范時的經過,盤國柱到現時還是有點後怕。那天若非陳都統制自己親自指揮,張全忠兄弟、郝氏幾位高手分頭堵截,又有天松子、飛鶴子等數十個道長相助,說不定還真會被那些奸人逃掉幾個呢。看到了陳都統制和天松子、飛鶴子他們的武功,盤國柱才明白,為什麼巫光會說自己學到的一些套路不過是些皮毛,是根本上不了戰場上的東西,用學來的幾套武術去與人打鬥,也就是與去送死差不多。

    六月初三,林強雲決定就在這天下手將譚大官人擒來,審出暗算自己的幕後主使,再另做打算。當日上午開始,換穿了平民衣衫的兩哨護衛隊員,在張全忠兄弟及郝氏的帶領下,分別零零散散的潛抵譚家周圍早就租好的二三十間房屋中。

    夜,,在人們不知不覺中來臨,又悶又熱的天氣沒有一絲風,令得躲在數十間小黑屋子裡的護衛隊員們心裡不住咒罵。

    戌時剛過,原本閃爍著繁星的天空中慢慢的積起了不少雲,漸漸把滿天的星星完全遮掉,變成了一片黑沉沉的。有經驗的人斷言說,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陣時雨,可能會使熱死水牛的氣候變得使人舒服一些。但隱藏著的護衛隊員可並不領老天爺的情,今天夜裡下雨並不是什麼好事,雖然下雨就會有風,人肯定是舒服了,但他們的雷火箭可就沒有發威的機會嘍。

    亥時末,令人討厭的雨雖然沒下,但所有護衛隊員都接到比下雨還更令人煩悶的命令:非到必要的時候,絕不允許發射雷火箭,一切聽命行事。

    這道命令一下達,所有的護衛隊卻又怪起了老天,怎麼還不下雨,就是雨下不來,吹些風也成啊。這樣連風也沒有,賊老天成心要讓人活活熱死不成?

    好像被護衛隊員們的怨氣和咒罵所動,子時初的三更鼓點剛響過不久,屋外樹葉的嘩嘩聲由小而大,風漸起。位於開了一條縫的門邊人在一陣夾帶著細塵的風吹過後,擦了下被飛入眼中塵土咯出的淚水,欣喜地小聲說:「起風了,怕是很快就會下雨……」

    話未說完,屋頂上響起「嗒嗒」的敲擊聲,所有人都吐出一口長氣:雨,終於下來了!

    蒙古漢軍百戶、中都路南面工場管事武奕銘,自今年二月被四路工匠都總管侯瀚差派南下,要他不惜一切代價取得林飛川煉製寶刀和鋼弩的技藝後,日子過得很不滿意。與自己一起南下的高手們,有一半自成一系,根本不賣帳指揮不動。

    南下前,武奕銘想來想去都沒想出好辦法,也想不出有什麼能讓那林飛川動心而北上的東西。候總管手上金銀珠寶是有,男女驅口也多得要命,武奕銘想來想去,就是沒有一樣東西能令得林強雲動心,心甘情願的投向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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