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良收拾好手銃,向林強雲道:「林小兄弟……」
林強云:「丁大俠休得心急,小子已經派人去準備了,稍時妥當後,各位可至餘杭水門外的北郭瓦北碼頭上船,比走陸路既輕鬆也安全得多。另外,小子也有件事與丁大俠商量,不知可否應充?」
應俊豪此時已經把心態調整好,也是有心與這位年輕人和解,搶在丁家良面前粗聲說:「有事快講,不必婆婆媽媽的學女人樣。」
林強雲聽他的語氣雖硬,語意卻是很清楚地表明了不再計較過去,心裡大喜,嘴上連聲道:「是,是,小子這就說。小子欲在嘉興、平江、常州、鎮江等運河沿線都開些商舖,般販些各色南北商貨。再下一步,則是在沿江也開上幾家商舖。因此,我可是缺少人手得緊啊,若是各位能有信得過、能幹又實在的親戚朋友,不妨推介到臨安來,我雙木商行定會量才施用,保證不會委屈了他們。再有,還請各位的門下子弟,在方便時對雙木名下的生意予以關照。在江湖上行走時,也在雙木鏢局有困難的情況下伸出援手,小子實是感激不盡,在這裡先給各位大俠們說聲謝謝了。」
丁家良和幾位大俠都是成了人精的老江湖,聽了林強雲這話後,不禁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再怎麼好的商賈也還改不了他們的本性,真個是錙銖必較不肯吃一點虧啊。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看在雙木商行的買賣生意做得公平,也因靠這個商行吃飯的數萬人份上,還有什麼好說的,幾位大俠都爽快的應承了。
送走了丁家良、應俊豪等人後,林強雲覺得有些累了,自回後院的睡房中歇息。
午睡起來後,冉琥與沈念宗一起來找林強雲,三菊和應君蕙忙著泡茶招呼。
沈念宗一開口就說:「強雲,這半個多月來一直不願和叔說話,為叔也知道你心裡對叔和張大人將山東的事奏報給朝庭覺得不痛快。可你想過沒有,此次若是沒將山東的事奏報給朝庭,說不定有人會借此對我們雙木商行發難吶。須知我們山東的地境內一切都還草創不能自給,有太多的物事需要從大宋般販過去以支撐那裡的局面。一旦朝庭借此發作,對山東我們的地境敵視起來,那就很能再沒有發展的空間了。故而,叔與張大人商量了好久,才決定要將此事奏報給朝庭。本來此事是要將厲害關係和你講清楚,得你點頭同意後才找個適的時機讓你自己去辦的。卻沒想到上月得報你在城內受襲,並受了酷刑重傷,趕到這裡看到你性命垂危,沒法做主。因此上和冉先生他們商量了後,由為叔做主去找了參知政事鄭清之,將張大人的奏事折子送了上去……」
林強雲笑道:「叔啊,你太多慮了,我根本就沒把山東的事放在心上,只要山東的三個州還控制在我們的手上就可以了,管他名義上是屬誰的呢。說不定有了羈縻州的名頭後,還會對我們更有利呢。這事就不必多說了。」
確實,林強雲本就沒有怪沈念宗的意思,根據地的建立也是因勢利導,並為自己所做的一點防止萬一的安排。對今後不知什麼時間會南下滅宋的蒙古人,林強雲心裡實是非常害怕,他們既然可以打到歐洲去,這就說明蒙古騎兵絕不能等閒視之。就像前些時要吳炎和司馬景班試做鐵甲車一樣,都是為了將來與蒙古人相抗做的準備。
這些時間足不出戶,他只是借養傷的機會練習《陰陽養生訣》,並盤算生意買賣上的計劃。還有就是在鏡子裡看過自己的臉面後,心理上一直以為自己頭部重傷,沒那麼快痊癒。他不像這時候的人般,認為人的思想是由心所發,深知頭腦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他可不想在頭部的傷勢沒完全痊癒時出外,因此而留下什麼後遣症。
既是將事情說開了,沈念宗也就轉過話題,問道:「強雲,現時你對生意上的事是怎樣打算的,準備讓我們在臨安的米面鋪就這樣不死不活的挺下去?」
林強云:「我倒是想這樣維持下去,可那些想我們死的人會絕不會甘心麼。依小侄猜測,接下來臨安的米面市場上肯定還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叔你說說看,我們是和這些商家在臨安米面市場上盡全力鬥上一斗呢,還是就此偃旗息鼓的收拾行李把臨安這個大市場讓給他們啊?」
沒等沈念宗、冉琥答話,林強雲就接著說道:「老實說,我是決不會就此放手的。從這段時間的情況來看,這一個多月來我們開的六間米面鋪還是和剛開張時一樣,每天都是門庭若市,所有米面一運到店舖裡就被人們購買一空。為了保證店舖不至於無米可賣,冉先生和公治先生下令這六間米面鋪子只開半天時間,每天每間鋪子只運三十石米面賣出。所以,小侄隱隱覺得,我們的這幾間米面鋪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控制住。而我這一段時間借養傷不出,讓局面維持這種狀況,也是為了再仔細看清局勢。我要讓別人認為我們真的人被六間店舖所發生的事情給拖住,原計劃要在臨安開的其他店舖生意,又因沒人手去做而遲遲不能進一步開展的假象。叔啊,你不覺得前些時間發生的一連串事故有什麼不妥嗎?」
「唔,這裡確是有問題。」沈念宗沉思著小聲說:「既然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還像拉鋸一樣,你來我往的推來扯去。不明內情的人看在眼裡,他肯定覺得這樣的情勢對於人多勢眾的一方沒什麼事,但對我們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了。」
「這是為什麼呀?」把泡好的茶送到沈念宗面前的應君蕙,倒是沒想到會有什麼問題,但大哥的事她十分關心,直截了當地發問:「我們從廣州、溫州運來年糧米,冉琥先生和公治先生仔細地算過了,剛好夠每天一百八十石賣掉,我們按這裡的價錢糶給城內外的人戶食用,也有好大的利錢賺呀?我可想不出有何致命之處。」
三菊接口道:「君蕙姐,依小妹想,大哥和義父的意思是我們人手不足,全部人都被臨安米面鋪的事拖住後,其他的生意就抽不出人手,最起碼抽不出最好的人手去做了。一旦米面生意上有失,我們就有可能會虧了本錢。爹,你可是這樣的意思?不過,女兒也想過這事,生意場上一決高低,講的除了有買有賣有進有出周轉快以外,還必須比做生意的本錢。依女兒的看法,別人在米面生意上投進的本錢雖然大,但我們大哥手裡能動用的銀錢也不少,在米面商場上足與那些人一戰的了。」
「呵呵,給你這丫頭說出了一半。」沈念宗憐愛地看了三菊一眼,笑道:「另外的原因是,我們山東三州現時每天都有大批南北流戶浮民進入,當地的米糧又不足以供給,在一定的時間內,還是要南方的糧食來接濟方可安撫住新來的人丁。故而,臨安這裡作為最大的糧食交易市場,我們就不能不佔有一席之地,以便其他地方能有充分的借口大量收購我們急需的米糧,有時還能從臨安收取一部分糧食濟急。所以這裡的米面鋪絕不容有失,一定要與想讓我們倒閉的人拚力一鬥。再者,你剛才說的也是,商場上的拚鬥看的是誰家的本錢夠大,能夠堅持到最後。若是我們沒有其他生意上的收益以補米面生意上的折損,時間長了怕是會不下去的。你大哥在這種時候還抽出大批銀錢、派出數十人手,到運河沿岸去另開商舖,目的就是能在所開店舖州縣中,能賺多些利錢以彌補將來萬一的虧空,也是為了多幾個在產糧區固定的糧米收購來源,準備大幹一場了。」
林強雲接過應君蕙送來的茶,神態地從容喝了一口,咳了聲說:「江南運河所及之處,不但產糧,也是絹帛產地。我們除在糧米上插一足外,也應在絹帛市場上有所作為,連鐵器、農具、陶瓷、日雜用品等各業都不能放過,只要能做的生意,我們又有這方面的人才,都在各個通都大埠做起來才是。」
應君蕙和三菊聽得直抽冷氣,三菊驚叫道:「我的媽呀,這得用上多少人,需用上多大的本錢才能做到這般大的生意呀?」
林強云:「待到我們的生意有一定規模後,我還有另一個生意好做,到那時候,只需……哎喲,不能說,這事還不能說出來,免得壞了大事。」
四海、金來、應承宗三人一臉嚴肅的走入林強雲的書房中。,林強雲、沈念宗和冉琥看到他們的神色不對,便停止了說話。三小坐下後,由承宗開口向林強雲說:「大哥,今天荒字號的甲申苟老伯傳來信,那個對大哥用刑的刑室牢頭胡良,經過一番查探後方才得知,這人是個孤老。在出事的次日就失去了蹤跡,據最後一次看到他的人說,出事的次日上晝,他跟一個穿皂衫的役人出去,至今未曾出現過,估計是已經被人殺掉滅口了。錢塘縣衙內密刑室的四個啞奴,也在出事的第三天,無緣無故的突然暴死在他們的睡房內。錢塘縣的這條線已經沒法再查下去了。」
林強云:「哦,為什麼這些消息到今天才得到,以前都沒去查麼?」
冉琥站起來向林強雲拱手躬身說:「好教林公子得知,自公子出事到現在的一個多月時間裡,臨安不但都轄房的二萬多緝捕軍卒全部出動,緝捕那天造成騷亂的奸宄,連皇城司探事司的所有一千多探事役丁也傾巢而出,我們的人如何敢在這種情況下出去查究。前幾天開始,各緝捕使臣收回了大部分軍卒,探事司的人也不再全部出動,才得以讓我們的人鑽了點空子。所以至今才探得這麼一點有用的消息。」
林強雲這才明白事情的經過,連忙向冉琥道:「冉先生快請坐下,聽聽其他還有什麼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