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五 二十一章(四)
    「正當她發狠時,門外有人在叫,似乎是她家的相公回來了。這『白柄錐子』心裡又急又怕,慌急中抓了一條布帶往頭上一纏,和身就鑽上床,擬先躲過一時再說。不多時,那田蝦仔走入房內,見了妻子頭纏布帶似是已經生了孩子怕吹風的模樣,心中一驚,脫口問道:『我那寶貝孩兒須得二個月後才足月生產呢,你如何便成了這般模樣,難不成老天爺怪我不曾在家好好照看妻兒,連個後也不給田家,你是小產了麼?』田蝦仔的話不啻救了『白柄錐子』的命,她將砰砰亂跳的心捺下,立時裝成有氣無力的樣兒,順著她老公的話要死要活的說:『是啊,是啊。我好命苦孩兒喲……可不是小產了麼……』田蝦仔這傻蛋便也信了她的話,哭喪著臉問她:『那麼,我那苦命的孩兒呢,如今何在,就是死了也得讓我這父親見他一面罷。』『白柄錐子』心裡暗暗好笑,慶幸自己的奸計得逞,只把嘴向床後一呶,並不說話。」

    「田蝦仔跑到床背把便桶打開一看,裡頭果然有一條半尺來長白生生的物事泡在尿水內,他也沒看清楚是不是個細人,心裡一酸就按著便桶,不由自主地放聲大哭:『崽啊噯……崽呀也……怎麼不等到時候……呃呃……才出世來吶,這麼早早就……呃啊……短命死了呀……哇呀呀……你好可憐吶……還帶看起來像是很像我的啦……哇……』」

    院子裡的人被劉甲這一段繪聲繪色的學說講逗,引得哄堂大笑,門邊的林強雲和幾個親衛笑得直打跌,歪歪斜斜站立不穩,連忙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跑開,直至回到船上了,他們臉上還是一副怪怪的笑容。

    聽完林強雲講的經過,四海卻是很認真地向山都拱手道:「恭喜山都兄弟,相信你必定能成就好事娶得鍾意的女人,希望能早些吃上你的喜酒。」

    林強云:「好了,不說這些事。四海,那金國在大昌原真的只用數百『忠孝軍』,就將蒙古大將赤老溫的八千人殺得落花流水?我一直在想,這消息會不會弄錯了……」

    「不是數百,是四百『忠孝軍』。我們的探子說絕對錯不了,他探到金國帶兵的『忠孝軍』提控,是個叫什麼陳和尚,官名叫什麼梨,就不知他這梨的味道怎麼樣,夠不夠甜。」

    林強雲笑罵道:「什麼夠不夠甜,你道是樹上長的梨麼,我記得信上寫的是此人名叫完顏彝。若我們探得的消息不錯的話,此人倒是一名能打仗的勇將,不知有沒有可能將其招到我們雙木旗下來效力。按這樣看來,金國倒也不差啊,還是有些能人的。而蒙古軍也並非我所知的那樣,橫掃歐亞所向無敵,他們也是和別人一樣會打敗仗的……」

    四海正想答話,忽聽得有人叫著「大哥」從山下跑上山來。

    來人是信鴿部的孩兒兵,他氣喘吁吁地走到林強雲身前敬了個禮說:「大哥,根據地派人傳來急報,請大哥立即趕去根據地一趟。」

    「派人來?為何不用信鴿傳信,反倒巴巴的派人從山東趕到這裡來,不是慢了很多麼?」林強雲不滿地小聲埋怨。

    那孩兒兵報告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我們的信鴿經常出錯,除了由生養訓練地帶出的鴿子能照樣飛回原地外,其他的很多都不能按正常訓練那樣找到認軍旗,只有少部分才能按我們的要求飛達目的地。這次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根據地一直得不到大哥的回信,才派人趕來傳信的。」

    林強雲長身而起,對那個孩兒兵說:「去通知你們的田總都頭,讓他帶些熟手的人和種鴿一起到根據地去,先把根據地的通信解決好,我們才能安心建設自己的地方。」

    午後,以一艘二萬斛的大海舶為首,帶領著四艘五千斛的小戰船從杭州灣出發北上。澉浦鎮外林強雲的大宅院立時便沉寂了,只有大門前六名護衛隊員,和院內不時傳出的犬吠聲還顯示出這裡並不是空無一人,還是有相當自衛能力的地方,霄小盜賊們少來打這裡的主意。

    林強雲還是把山都留在澉浦鎮上,讓他去繼續進行抱得美人歸的求偶大計。

    本來三兒不肯立即就返回山東的,這小子剛到臨安就被這裡的熱鬧繁華迷住了,整天除了在臨安城北廂的宅院做了該做的事後,帶著翠娥在臨安城內到處亂走。說什麼也不肯跟林強雲回去,只說過些時候父親續絃成親時,再到山東去為父親和二娘行禮。

    當林強雲向他說明,這次去山東就是為了給陳君華主持婚禮時,才依依不捨地嘟著嘴隨大家一起上了船。林強雲這段時間看他與翠娥廝混在一起,那會不明白三兒的意思,悄悄派人把翠娥也接到船上,準備讓三兒一個驚喜。

    三兒隨著自己走了,冉琥也要暫時放下這裡十數個酒庫、幾間店舖的事,到山東去一看究竟,方好做出他的最終決定。能留在臨安的親信就只有應承宗。

    林強雲只好親手做了一遍紅丸子,讓剛回來的應承宗在旁看著,並講解給他聽:「整個製藥的過程你都看清楚了,明礬可去向庫房管事領取,此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向山都請教。必須注意的是,最後這兩項把做出來的白藥粉拌葛粉和硃砂粉,再加水調勻搓成小紅丸的工序,山都並不知道,你去問他也沒法和你說。還有,每月的初九、十九、二十九,都要按時派人送一瓶一千五百丸裝的藥到史相公府中,千萬不能多給,也不可少送。」

    船開動後不久,林強雲被張本忠拉到第二層的主甲板上,觀看他們改進了的「大雷神」火炮。張本忠一臉得意地說:「公子,數日前我已經和朱煥明哨長一起測試過了,我們那四架神雷炮的木塞,只要和炮管內徑相同,讓它堵得密實一點不會漏氣,裝入炮管時用與管徑差不多大小的木塞將其打入。另外,木塞中心的噴火孔不必像原來四分那麼大,鑽成一分左右的細孔,讓它剛好能噴出一絲火來,不但照樣能點燃火線引發子窠爆炸,還能射得比原來整整遠了一里,最遠的子窠可以射到三里又四十丈遠呢。」

    林強雲對可以加大火炮射程的改進當然是大表歡迎,他還巴不得有什麼人能想出更多更好的辦法來呢。不過,他也深知這次張本忠和朱煥明帶人在船上的試炮太過危險,還是不敢把心裡的高興表露到臉上,只對張本忠嚴肅地說:「張大哥,這次是我沒想到,也沒有先做過交代,就不再追究了。但你要切記,今後凡有此等危險的試驗要做時,一定要告訴我,而且必須選在空曠的野地,先做好防範危險的一切措施,一定要在能保證自己人的安全之後才能進行。不然,我們寧可不做,也不要讓危險發生在我們的人身上。萬一出了事,比如說你把炮膛塞得過緊而炸了膛,那可是一船數百人的性命之所繫,會出大事的吶。」

    張本忠聽林強雲說得嚴重,低下頭道:「朱哨長倒是說過要等公子定奪的,是本忠沒想到這麼多,才下令試炮的,請公子處罰。」

    林強雲笑道:「要罰麼,那就罰你以後幫我建成一支有百艘以上大海舶那樣大戰船的艦隊,讓我們的商船在你指揮的戰船護衛下走遍所有能到達的地方,把我們中華上國的商品運銷到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讓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中國這麼個偉大的國家。把這個世界我們所沒有的、但又適合我們用的東西運回到我們這裡來,讓我國的子民百姓也知道,除了我們中國以外,世界上還有許多別的國家,還的許多和我們有些不同的人種,他們也並不比我們會差多少,他們所做出來的東西我們同樣用得著。」

    張本忠想不到公子給他的竟是這麼個處罰,不禁喜上眉梢,站起來躬身應道:「多謝公子,本忠定當為實現公子的這一宏願而盡心竭力。」

    船行過海鹽不遠,林強雲取出望遠鏡看了一下離船約有二三里遠的漢塘河口,指著河口邊的一個小村問道:「我們就以這個河口來試說一下,假設那小村是縣城,距大河有四里,距海邊也有四里,就以我們現有的大海舶,能否對那裡的敵人進行攻擊。」

    張本忠也取出他的「千里眼」看了一會,沉思著說道:「按我估算,我們的神雷按現時的火藥用量絕打不到那麼遠,沒法向他們攻擊。不過,若能加些火藥裝入雷神中的話,或許能向那麼遠的地方攻擊。另外,真是在大河那裡的話,我們的大海舶佔住河口,敵船也絕對出不來。大河出海口僅不到十五里寬的河面上,只有中間六七里的寬度方可行船,正好處於我們雷神能及的封鎖範圍之內。而且,大河越往裡越狹窄,我們的『千里眼』又能看得比別人遠,應該沒什麼船能逃過每舷兩架神雷和十數架子母炮的攻擊。若非大海舶不能駛入河道內,船上的神雷炮多裝些火藥的話,上次在山陽說不定能將子窠打到距河岸不到四里的城內去呢。」

    張本忠頓了一下說:「朱哨長說,其實我們的子母炮的炮塞也是太鬆,以後要將所有的木塞都做緊一些,噴火孔鑽小點才能打得更遠。故而,以屬下想來,在我們現今陸上還沒法與人一較短長之時,我們的人只要能避過陸上之敵,上到我們的戰船上,就能得到安全防護。一旦出了內河進入海中,憑著我們這幾艘能在逆風中行走自如的戰船,還會怕得誰來。」

    帶了三十多個老年道士跟在林強雲身後的飛鶴子,和那些天師道外丹派的老道一樣,從未見過這種稱為「雷神」的火器,雖是覺得很好奇地左看右看,不住站在他想不通的物事前發呆冥想。因他已經瞭解林強雲的一些底細,也知道「上人」是要借此讓師門的這些外丹派弟子們,對他所說的某些東西引起興趣,片刻後也就罷了,繼續聽林強雲和張本忠討論改進火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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