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憤怒過,因為一直平平和和的生活,也很難讓我有這樣憤怒的機會。從聽過神話的說話之後,我的心裡每時每刻都在翻滾著滔天的怒火,簡直就想馬上殺到騎士面前,責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再想得到騎士的身份,這要是殺了我父母,無論誰,都得死!
也許是基因強化人的身體,讓我總算沒完全的失去理智,既使是已經盡力壓抑怒意,我的語氣仍然飽含著炙熱的火焰:「你的推算結果準確度有多高?為什麼可以得出這樣的結果?你的依據?」漸漸清醒了一點的我,需要證實神話的說話。
神話也沒有遲疑:「當年,你父母失蹤的地點也正是位於騎士的境內,哼,我早就該想到了。你以前說得對,除了我們AI之外,應該是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父母。該死的,我為什麼不早點看出這點!」神話無比懊喪地詛咒著自己,也許我並不明白神話和我父母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但是他的話語確實無法作假,他真的很在乎我的父母。
神話好不容易才控制回自己的情緒,沉聲說道:「能擁有基因強化人技術的,除了我擁有遺留下來的一點資料之外,就只有你的父母能知道全部的技術內容。強化改造人技術研究小組的研究報告中,我看得出有很多方面是脫胎於基因強化人技術的,也許其他人不可能看得出,不過我有你父母留下來的一點點技術資料,所以我可以看得出,騎士的強化改造人技術,其實就是殘缺的、並不完整的基因強化人技術。你父母的智商及人格都非常高,騎士絕無可能騙得到你父母說出技術的資料。」神話說到這裡,臉上泛起無比痛苦的神色,顯示著他的心裡正在承受著沉重的打擊。
神話閉著眼睛,微微抑頭不語,良久,才能張開眼睛。我的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腦海裡低聲卻響亮地叫著:「冷靜,冷靜。」才讓我沒有讓怒意再次燒痛我的腦筋。
神話整理過的語氣低低聲地說:「你父母,並不僅僅只是沉迷於研究科學技術的人,他們同樣對人類學有很深的造詣。以他們的智慧,騎士也絕無可能用詭計騙取你父母說出這套基因強化人的技術。而我的的研究結果卻表明騎士最終,得到了一些並不完全的技術資料。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神話再一次頓下了話語,我咬緊牙關,重重地低吼道:「說!」
神話鎮靜地顫著聲線說:「你父母是絕對不會可能透露出這些技術的,騎士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你父母腦中的技術,就是思維讀取技術。這種思維讀取技術能讀出一個人腦海裡的知識。」
我冷冷地壓制著怒意,道:「那既然騎士他能讀取我父母的記憶與知識,為什麼還會說他殺死了我的父母!」
神話的眼睛爆起了道強光,沉聲道:「這種技術對人體是致命的。並且一個人的意志堅強可以抵抗這種技術的讀取,但會很痛苦後果只有一個,騎士不可能獲得全部的技術資料,而你父母,也只能犧牲了」
這一番說話,神話好像要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說得出來。隨著神話說出來,我心中的怒恨再一次失控。我無法想像,我父母當時受難一樣的情形,我無法壓止心裡的瘋狂噴濺著的烈焰,我的眼睛彷彿能噴出熊熊燃燒的怒火。我痛啊,那些在骨髓裡,在靈魂裡燒起來的巨怒,讓我幾乎把牙關咬碎。凶湧的殺意在我的身上散發出去,瞪得太大的眼睛讓眼角都裂了開來一樣。一字一字地從牙縫裡蹦出:「我要殺了他,我要殺死他1
神話看到我快要失控的瘋狂吼叫著,大喝一聲:「冷靜!」
神話的一聲大喝並沒有讓我能冷靜下來,反而就像在火焰上澆了一盤油一樣,我猛地站了起來,怒意無法歇止一樣爆發起來:「我怎麼冷靜?我能怎麼冷靜得下來!我不殺掉他,我怎麼對得起我的父母?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我就不想他死嗎?」神話用更大的聲音吼叫著:「如果我不想他死,我可以不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我們現在是有相同目標的人,騎士的勢力這樣大,我們不冷靜下來,怎麼能奈何得了他?你不是想報仇嗎?想!就得給我好好冷靜下來!」神話雷嗚一樣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轟炸起來。
神話的話讓我稍稍回復了一下理智,無力地跌坐回沙發上。神話說得對,騎士是和神話相同的超級AI,他控制著巨大的勢力。如果想要能殺到他的面前,我們不能不從長計議,否則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機會。我不能冒任何險,我要保證我會有機會報仇!
神話語重心長地勸解道:「要對付騎士,只靠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必須要聯繫炎黃和天使,尋求他們兩個的,我們才能擁有十足的機會。雖然我不願意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是為了剷除騎士,我們可能不得不打一次波及全球的戰爭。如果我們有什麼差錯,所影響的範圍就太大了,你父母也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我們必須想出一個合理解決問題的方法,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不能拖著全人類的安危去冒這個險。這是你父母所交託於我的責任,同樣的,也將是你的責任,你不會辜負你父母的意願吧?」
看著我的臉色漸漸平復下來,神話緩緩地望著我點了點頭,道:「如果這場戰爭真的要打,我也不會後退。雖然戰爭會帶來極為嚴重的後果,但是並不是我們選擇了戰爭這條路。戰爭只是一個手段,我會用好這個手段,把你帶到騎士的面前。你能有這個信心嗎?你能有這個信心,和我一起打到騎士面前去嗎?」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將會萬分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我並不知道我是怎麼離開神話那裡的,連藍輕雲在我身邊送著我出來都沒有發覺。這一天,我的世界彷彿陷進了一片黑暗當中。混混愕愕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樣回到家中的,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家裡。
心裡的震怒還沒有完全消退,一點點瘋狂的怒火還在心裡翻飛著。我看著手上在抓破沙發扶手時的輕微劃傷,我感覺不到痛楚。小月並不在家,我不知所措地呆呆站在廳中,我想哭,但是我的心裡只有那濃重的恨意,我的淚水無法衝出我的眼眶。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我不會讓我的怒意和恨意燒斷我的神經,要保持冷靜,我才能有機會,去和騎士好好地算一下這筆賬!
但是沉重的心情讓我覺得需要渲瀉出去,我的雙腳不由自主地帶著我帶到地下訓練室中。脫下身上的大衣,只穿著一件背心,對著搏擊訓練木樁,瘋狂地擊打著。我的手上沒有戴著拳套,一拳一拳地重重擊在結實的木樁上,拳頭上傳來的痛意,讓我更為瘋狂地用力擊打著。彷彿那一絲的痛意,能壓抑下心裡的怒火,不顧一切地對著木樁拳打腳踢起來。我簡直就是把這個無辜的木樁當成是騎士一樣,把全身的力氣都發洩在它身上。
把全副心神用在擊打木樁之上,無意義地像只受傷的狼一樣痛叫著,更為用力,更加迅猛地對著眼前的這條木樁扑打著。身上不知不覺地冒出大量的汗水,而我全無知覺,更不知疲累。大量的汗水隨著我的動作飛灑出去,在地上灑濕了一片。地下訓練室中響起一聲聲密集的」噗噗噗噗」聲,不知疼痛的我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拳一拳的打在木樁上,不堪重擊的木樁在連接的拳打腳踢中破裂了,一拳一拳地把木樁打得凹了下去,破裂的木榍四處飛射,木樁上的套著的一圈圈麻繩被硬生生打斷了。破裂了的木樁還沒能讓我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出來,我恨恨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呀!」嘯叫著凌空一腳兇猛的橫掃。「卡嚓」一聲,再也無法承受強烈打擊的木樁應聲而斷,斷掉的半截木樁飛了出去,撲在牆壁上,「噗當噗當」地彈跳著。
把全身的力氣都打了出去的我,喘著粗重的氣息,望著打斷的半截木樁一陣無力,仰面朝天倒了下來。拳頭上傳來陣陣剌心的痛意,猛烈的擊打把手背上的表皮也打破了,整個手背通紅一片。重重地喘著氣,發痛的手因為全身乏力而微微顫抖著,地下訓練室中只得我野獸一般沉重的呼吸聲。我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那麼的瘋狂,那麼的殘暴,我一通大笑,直至笑得發累了,才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言自語道:「你等著我,你等著,騎士,我會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那惡毒的語氣滲著陣陣寒氣。
我不知道我在地上躺了多久,我只是不願意起來,呆呆地看著地下訓練室的天花板一動不動。直到小月回了家,才在地下室中找到了我。小月看著我就這樣躺在地上,也不驚訝,只是默默地扶起我,把我扶出了地下室,脫去我身上的衣服,把我滲在放滿了水的浴缸之中。整個過程小月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為我做著一切。
滲在暖暖的水裡,我的體力慢慢地回復了過來,木然地洗起了澡來。當我走出浴缸的時候,小月已經把更換的衣物放在了洗衣機上,穿上衣服走到飯廳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了。小月準備了一桌子冒著熱氣的飯菜,小月面無表情地默默為我裝了一碗飯,把我按在了飯桌前,再在我的面前坐了下來。
我木然呆呆地拿起飯碗,呆呆地說:「你知道了?」
小月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我呆呆地望向小月:「我該怎麼辦?」
小月微微一笑:「我不知道,重要的是你想要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我呆呆地說道。
小月依舊輕輕一笑,道:「你知道,我們都在你的。神話在你,我在你,云云也在你。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神話已經說過了,他會想辦法為你達到你的願望的。」
「那我該做什麼?怎麼做?」我還是那副發呆的樣子,愣愣地說道。
小月伸手撫在我的手背上,輕聲道:「你要做的,是振作起來,不能讓憤怒和悲痛將你打倒了,你還有很多事等著去做呢。一切都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你的。如果你還是一副樣子,怎麼可能對得起我們對你的期待?如果你自己都不振作起來,我們做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愣愣地看著小月撫在我手背上的手,良久,我才沉著聲說道:「謝謝。」
小月開懷地笑了起來:「對了,這才像樣嘛,勇敢起來面對,你不是下過決心的了嗎?」
我微微地對小月笑了一下,只不過笑得有點勉強。小月緩緩地用低低的語氣說:「我知道,你受的打擊很大。不過,那不應該改變你的心。從前總是樂觀大方的人去哪裡了?悲傷不能擊倒你,你只能更堅強地站起來,如果不這樣,你怎麼對面對騎士這樣的敵人?我說過了,我們會幫你的。但是你得更加堅強地站在我們的前面,否則我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費功夫了。」
我輕輕地笑了笑,這一次是真心地笑了起來,小月才嬌著聲道:「這才像話嘛,你先把那個目標放在心裡,等待機會。生活總得繼續的,你總不能往後的每一天都黑著臉吧?這樣多難受?」
緩緩卻用力地點了點頭,真真切切地笑道:「謝謝你,小月。」
小月在我的手背上輕輕地打了一下,嗔道:「謝謝什麼?我們不是一家人嗎?吃飯,你應該半天沒吃東西了。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不能不吃光飯菜。」
在小月輕聲溫柔的開解之下,我慢慢地把沉重的心情放下,飛快地扒起了飯來。但是,我知道,有那麼一天,會再次爆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