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冰原,這裡的天氣就越是古怪,上一刻還可以風停雪止,下一刻就可以大雪蓋天。好在藍宗他們的經驗起了很大的作用,我們常常能避過一些有致命危險的天氣變化,即使是這樣,一路上也發生了很多次危境。在翻過一道道的雪嶺時,陡峭崎嶇的小道幾乎讓我們損失了幾個隊員,經過那一條僅能容納一個人貼著雪壁慢慢走過的小道,有些隊員的腳一滑就要掉下去,好在身邊的隊友拉了一把。
這數天的趕路,也讓我見識了冰原毫無情面可言的殘酷一面,實在是我想像不到的。在趕路的時候,我們損失了兩個背包的裝備,雖然只是一些紮營的工具和微量的補給,也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一片高聳起來的雪山,連綿的山嶺中的一個谷口上面。下面那個谷口就是這附近唯一一個安全一點的路口,附近的雪山和山嶺上刮著烈烈的寒風。聽藍宗說,這些雪山上的雪並不結實,大風常常刮走山上面的積雪掃往山腳之下,而且風勢和風力都大得能刮死人。我就親眼看著山上的烈風,像刀子一樣在冰雪上抽打著,爆起一團團的雪花四散。空氣的威力,在大自然的懷抱裡發揮得淋漓盡致。走得太近的話,我毫不懷疑那些風能撕碎一個人,就算是我們身上有著非常精良的裝備也不行。看來敵人們只能在我們腳下的山谷中穿過,那裡是唯一可以避過強風進去的路線。
路上遇上的偵察兵被藍宗派了出去,為我們留意敵人的速度,好讓我們作好隱蔽的準備。雪鷹漸漸地少了回來,意味著已經和敵人過於接近,雪鷹的飛起會暴露我們的存在。偵察兵遠遠地躲藏著探視敵人的情報,在這一片冰封的地方,如果不是近身仔細觀察,根本就不可能發現有人在跟蹤。偵察兵傳回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他們開始散派出一些人來探路了,也不知是不是發現了有除了他們之處的人存在,還是只為了小心至上的舉動。
還沒有和敵人們接觸,這裡的指揮權還是在藍宗和祝山銅的手裡,祝山銅決定收回一半的偵察兵,並且拉開偵察的距離。祝指揮官讓我們再離谷口更遠一些,隱蔽起來慢慢等待敵人們的到來。
因為至少還要等待一天的時間,我們在適合的距離下,紮下了一個臨時的營地。在路上損失了一套紮營工具,讓幾個隊員不得不擠一下帳蓬。等待是非常無聊的,尤其是這裡沒有什麼可供消磨時間的東西。我們這個臨時的營地,敵人的行進路線中絕對看不到我們,所以很安全,藍宗分配了隊員輪流在對面的兩個山頭外觀察敵人的行程,如有情況會用反光信號通知我們。在紮下了營地之後的晚飯,仍然是已經開始吃膩了的壓縮行軍糧,開始幾天還會覺得有些新鮮感,吃多了誰也會覺得煩。尤其是在這些軍糧的賣相奇差的情況下,我鬱悶的看著飯盒裡的晚餐,望著身邊的廚師:「廚師,能不能弄點新鮮的?這玩意真的吃得要吐了!」
可能是我的「嬌生慣養」吧,他們都習慣了這種口味,首次接觸的我在連續數天食用這種乏味的東西,到底都是一件讓人倒胃口的事。廚師也不驚訝我的要求,隊員們聽到了我的說話都齊聲輕輕地哄笑起來,廚師笑笑望著我:「說起來,你也讓我吃驚,到今天才抱怨這種單調的口味,我們都以為你撐不過幾天的呢。」
「但是吃多了確實讓人想吐!」我無比鬱悶地望著廚師,廚師臉上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從內衣袋裡掏出一個錫箔紙包:「早就給你準備了一點東西,保證你能吃下去。」廚師打開錫箔紙包,裡面包著的是一些金黃色的粉料狀東西,是那一天烤過的魚骨粉碎。廚師把這些打碎了的魚骨粉料灑在我的飯盒裡的糊上,一陣濃郁的魚香撲鼻,讓我的胃口大開。在加了這些魚骨粉粒之後,那些難吃的稀糊也不那麼難吃了,還別有一番風味。我感激涕零地望著廚師,雙眼發光:「廚師,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廚師把剩下的魚粉料交給了我,笑了笑,卻不答話。
晚飯之後,藍宗和祝指揮官及我呆在了帳蓬裡,研究和敵人接觸之後的對策。藉著幾支冷光棒的光亮,在地上攤子開了一張地圖。藍宗指著地圖的中間:「這裡就是冰原的中心地帶,這裡面的情況我們是並不清楚的,因為這一帶的地形過於惡劣,而且面積很大,我們再花幾年的時間也弄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如果敵方的目的就在這裡面,我們的跟蹤也會變得有些麻煩。」
祝指揮官卻有不同的看法,抱著手坐在地上:「不,這裡的地形是很複雜,不過正因為複雜的地形,他們應該無法派出太多的的人手來探路,這把而有助於我們的隱蔽。而按我的估計,敵人對這片地方的瞭解,會在我們之上,跟著他們的路線,可能安全性會高一點。」
藍宗微微合首,認同了祝指揮官的看法:「唔,這倒是我沒想到的。讓幾個偵察兵好手跟著他們,我們離遠一點跟著,應該可以保證我們的行蹤不被敵人們發現。」
冰原中心地帶的地圖上是空白一片,我們尚無那裡的資料,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讓敵人們為我們帶路是最後的。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方向,這讓我有點擔心:「照你們來看,敵人們的目標會是哪個方向,而且不知道他們離目標還有多遠,長期的跟蹤很容易暴露我們的存在。」
藍宗的手指在地圖的中心畫了一個圈:「這片地方很大,如果目標是處於正中心點,我們還有兩天多的路程。但如果不是在正中心點,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天氣良好的話,一天的時間,他們應該就能到達他們的目的地了。」
祝指揮官卻搖了搖頭:「我寧願天氣惡劣一點,至少可以減低我們暴露的可能性,任務的首要目標不是殲滅他們,而找出他們的目標。破壞首要目標,我們的行動就算是徹底失敗了。」這種兩難的選擇,對誰都不好處理。
盯著地圖上那片空白的地方,我望了望兩人臉上凝重的臉色,道:「一但我們和敵人接觸了,我們就得處於被動的狀態之下,這是無可避免的。到時,偵察兵的任務會更為重要,要確保不會丟失目標。所以我建議組成偵察鏈。」
「偵察鏈?」藍宗和祝指揮同時望向我。我點了點頭:「對,偵察鏈。由一個個偵察兵組成的鏈,將我們和敵人的隊伍連在一起,這樣可以減低丟失目標的可能性。而偵察兵最好是單獨行動,單個目標在這裡很容易就能隱蔽起來,在距離安全的情況下,沒有人可以被發現。」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偵察兵們要辛苦一點。為防因天氣變化而丟失目標,這樣做,確實比較有效。」祝指揮官很快就認同了我這個方法。藍宗站起身來:「我這就去安排。」祝指揮官點了點頭,讓藍宗去安排人手了。
第二天的下午,前方的偵察兵終於傳來了「接觸」的信號,我們迅速地收拾起行裝,潛入早就挖好了的隱蔽用雪坑,身上披著雪白色的披風,披風上還被灑上了積雪。不要說遠看了,近在咫尺也可能發現不了伏在雪地裡的我們。
敵人的部隊也是一身的雪白,如果不仔細看,遠遠地,也不會看見那是一支部隊。他們的人數要比我們多,約四十來人左右。他們行進的路線確如我們事前的猜測,是向著谷口前進的。谷口的邊上,早就有我們派出的偵察兵潛伏於那裡。
伏於雪地上,為了隱蔽的需要,我們甚至不能使用望遠鏡,怕鏡面的反光會被發現,只能用單筒狙擊槍瞄準鏡觀察。四十多個人的隊伍在雪地上排出長長的一條長蛇,緩慢地在雪地上爬著,限於瞄準鏡的倍數,無法再仔細地觀察他們。這裡只能使用純光學的鏡具,帶電子放大及對焦效果的更精細鏡具不起作用,倒也無可奈何。
這支長長的部隊在谷口停了下來,好像是發現了什麼,讓我的心不由得一驚。所有人都閉上了呼吸,對方中有人用望遠鏡觀察起四周的雪嶺,雖然有信心不會被發現,倒也讓我一陣心慌。
我們的偽裝非常成功,對方觀察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到什麼,開始向著谷口前進,我們才齊齊地鬆了一口氣。在敵方的隊伍進入了山谷後,我們也按計劃撥隊而起,跟在他們身後的偵察兵發回了「安全」的反光信號。
我提出的辦法很有效,遠遠地離敵人兩三公里遠地跟著,由偵察兵組成一個回饋信息鏈監視著敵人。看他們前進的方面,應該是冰原的中心地段。在小心翼翼地跟蹤下,在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們在離對方兩個山頭的山下紮下了營地,偵察兵輪著監視對方。只是可憐我們處於被動狀態之下,都不敢起火煮食,晚餐變成了混合營養液和壓縮餅乾,外加壓縮肉條。好在壓縮肉條可以用加生石灰熱袋加熱,加熱袋的夾層裡有生石灰,加了水搖晃可以沸騰,加熱袋就可以產生熱量,焗出肉汁,就著餅乾食用味道還勉強可以接受。
而敵人第二天起營的時間要比我們預計的早很多,藍宗和祝指揮官猜測,可能是接近目標了,所以在急著趕路。
第二天的下午,在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跟蹤前進,並且在偵察鏈的幫助下,我們成功地跟著敵人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敵人在一道巨大的雪嶺前停了下來,目標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