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春風驅散冬日的嚴寒,生命的精靈融化冰凍的土壤,沉睡的靈魂請響應我的呼喚,生命之甦醒!」
蘭斯抑揚頓挫、富有感情的頌唱聲,迴響在空落的房間中。
「嗯……這次咒語應該對了罷?」
蘭斯低下頭,看著手中那本十分破舊、表面都變成枯黃色的魔法書,一個字一個字對照了半天,撓了撓頭皮。
「剛才肯定念對了。可是……為什麼淺雨沒有醒來?青籐說我可以釋放這個魔法的呀?」
看著依然靜靜沉睡的淺雨,蘭斯決定放棄,隨手將那本青籐珍而重之送給他的生命魔法書丟到一旁。
他想起今天幫助那些生命魔法師進階的時候,曾經有一些奇怪的氣息湧入身體裡面,那些氣息似乎可以激發能量的活力。
也許,這個對淺雨會有用?
蘭斯試著對淺雨輸了一點,還是毫無反應。
忙了一天,蘭斯實在是累的可以,躺在淺雨的身邊,一閉眼睛,馬上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門開了,冰芙和夏月的腦袋悄悄探了進來。
夏月看到蘭斯睡著了,嘻嘻一笑,打算上前把他叫醒,卻被冰芙阻止住。冰芙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不要出聲,然後小心的熄滅了房裡的燈,拉著有些不情願的夏月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夜正沉,夜正寂。
就在這最安靜的深夜,蘭斯卻突然醒了過來。
一隻冰涼的小手正在蘭斯的胸前摸索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蘭斯睜開眼,正看到一對黑寶石般的晶瑩眼睛盯著自己。
眼神中有依戀,有關心,有信任,有喜悅。
「淺雨,你醒來了?」剛從睡夢中醒來,蘭斯的嗓子有點沙啞。
「大哥,你身上的傷好了麼?我沒有摸到疤痕。」淺雨的聲音輕輕柔柔。
蘭斯心中升起一股感動,他輕輕將淺雨攬到懷裡,撫摸著淺雨柔順的頭髮,口氣不容置疑:「以後不准這麼傻。」
淺雨靠在蘭斯胸前的腦袋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輕輕說道:「大哥,看到那人差點刺到你,我當時的心好痛。」頓了頓,似乎是在措辭,「當時我想,如果大哥再出了事,我一定活不下去了。」
蘭斯的眼睛不禁濕潤,他用力攬緊淺雨,歎息道:「所以,你就忍心讓大哥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淺雨,你知道你對於大哥來說,是多麼重要?」
這些話在旁人聽起來,很像是情人間的低語,但對蘭斯和淺雨來說,卻沒有絲毫的情慾在裡面。
一股淡淡、淳淳、溫柔而真摯的兄妹情誼飄在空中,瀰漫了整個房間。
蘭斯十分享受這種奇妙的感覺,兩個人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他突然感到胸前涼涼的,原來是淺雨在無聲的啜泣。
蘭斯心疼的問道:「怎麼了?」
淺雨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大哥沒有事,感到很高興。」
「你這個傻孩子。」蘭斯輕輕歎息,「剛醒過來,一定很餓了罷?我去做碗粥給你喝。」
雨用力摟緊蘭斯,全身都縮到蘭斯懷中,喃喃說道:「我不餓,我只想在你懷裡睡著,直到天亮。」
蘭斯輕聲道:「那好,睡罷,一直到天亮。」
淺雨沒有回答。對她來說,這是世界上最溫暖安全的懷抱。
淺雨睡著了。
蘭斯望向窗外,不知何時,天空掛出一彎新月-
夜涼如水。
「蘭斯,你這個大色魔、大混蛋!」不知什麼東西狠狠砸在蘭斯腦門上,將蘭斯從甜蜜的夢中砸醒。
「哎喲!」蘭斯一聲痛叫,睜開眼看到夏月正一臉氣憤,手中拿著椅子,狠狠等著自己。
蘭斯怒道:「夏月你幹什麼!知不知道很疼!」
「哼,疼死你,大色魔!居然趁淺雨妹妹沒有醒的時候……」夏月的臉蛋通紅通紅的,她隨即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哇,淺雨,你醒來了!」
夏月興奮地拉起淺雨左看右看,淺雨無奈地被夏月扳來扳去,眼睛卻盯著蘭斯通紅的額頭,關心問道:「大哥,你……的額頭沒有事罷?」
「哼!」蘭斯狠狠瞪了夏月一眼,從床上跳起來,拿鏡子一照,隨即發出一聲慘叫,「夏月,都紅了!叫我怎麼出去見人!」
「誰理你!」夏月拉起淺雨,高興道:「看到你沒有事真是太好了!我剛好煮了一鍋粥,給你喝!」
淺雨有些不甘願地看著蘭斯,夏月用力將她向外拽去,「不用理他!」
走到門口,夏月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說道:「那碗粥是本小姐親自做的,一定要一點不剩的全部喝掉哦!」
蘭斯看著小桌上那碗黑糊糊的東西,勉強點了點頭。
蘭斯趕到僱傭兵協會,一看之下嚇了一跳。
人山人海,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吵鬧的跟個菜市場一樣。
看到蘭斯到來,人們恭敬讓開一條道路,蘭斯走過的時候,所有人不斷地打著招呼。
僱傭兵協會的門口貼著五個大字:「僱傭軍選拔」,下面詳細寫著選拔的條件和規定。
蘭斯走進協會裡,看到胡師爺等人正在熱情的招待一名軍官。這軍官大約三十來歲,英氣逼人,坐得筆直,看上去十分能幹。
他本來正不冷不熱地跟胡師爺他們聊著,看到蘭斯進來,眼前一亮,站起來急走到蘭斯面前,施禮說道:「在下兵部侍郎宋於,鄭大人派我來跟葉大人一起負責僱傭軍選拔的事情……其實就是個跟班,具體事務還是聽葉大人的。」
蘭斯驚訝於宋於的恭敬,推托道:「哪裡哪裡,在下從未做過此類事情,還是聽宋兄的。」
宋於哈哈大笑:「葉大人在丹霞一戰,神機妙算,料敵機先,一舉擒獲獸人頭領,讓在下佩服的緊,葉大人就不必客氣了。」
蘭斯這才恍然。這宋於是個非常直爽之人,對募兵這一套也非常熟悉,跟蘭斯商量好幾個大方向,便一力承擔起募兵的任務。
蘭斯到了後面。
幾個大宗派的掌門早就等在那裡,看到蘭斯到來,態度十分恭敬。
眾人落坐,蘭斯正色道:「這次組織僱傭軍,我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了軍令狀,力保僱傭軍不會出問題。
「這次成立僱傭軍東進,辦得好,我面子上有光,對以後十宗百流的發展大有好處;辦壞了,我受處分事小,咱們十宗百流要想找這樣的機會東山再起,恐怕很難了。」
幾個宗主紛紛點頭,百折宗的武行隆大叫道:「葉大人,你看著!我們十宗百流出來的人從來沒有孬種!」
蘭斯又道:「這陣子城裡面比較亂,南方蠻子,外國奸細都在鬧事。大家一定要約束門下不要惹事,眼睛放亮一點,有問題趕快通知我。」
宗主們紛紛答應,蘭斯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楓城現在稱得上是商賈雲集,各式各樣的宣傳牌、廣告圖充斥著楓城大大小小的街道。
如果是一個對商業十分熟悉的人,會十分驚訝於大陸上知名的大商賈居然齊聚楓城。
籌備很久的明珠國皇家供貨商競標大會,就要在今天晚上開幕,在大陸四大商業組織四到其三的情況下,仍然有膽量參與競標的商家並不多。
大多數商家瞄準的,是稍後進行的明珠國各部採購競標大會,和四大公國供貨商洽談會。這兩個大會交易金額總量比皇家供貨商競標大會只多不少,而且是分類交易的,因此吸引了眾多的商家。
座落於皇宮旁邊的天竹宮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這裡是全明珠國矚目的焦點。
為了避免引起恐慌而影響商賈們對明珠國的信心,明珠國取消了持續三天的戒嚴令,大街上已經看不到盔甲明亮的士兵往來巡邏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密談。
蘭斯跟夜鶯的首領顏真站在天竹宮最高的建築─塔樓之上,俯視著下面來往不休的人流。
顏真眉頭緊縮,面色嚴峻,沉聲歎息:「今天晚上,肯定不會是一個平靜之夜。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會有大事發生的。」
蘭斯贊同地點點頭。
競標大會馬上就要開始,只剩下龍藏天率領的百業堂還沒有到。
今天下午明珠王突然傳旨,命令蘭斯跟顏真一同負責天竹宮的安全保衛工作,這讓一直負責這個事情的二王子欣苑明珠很不高興。
「看,百業堂的人來了!」顏真突然看著下面說道,他看了一會兒,說道,「只有十八人。」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一名夜鶯的隊員走上前,呈給顏真一隻紙卷。
顏真打開一看,搖頭道:「都是些熟面孔。我們需要下去最後確認一下麼?」
他隱約知道蘭斯有什麼感應能力,剛才巡視的時候蘭斯點出了幾個有黑暗氣息的,那些都是夜鶯盯了很久的人。
蘭斯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在這種暗潮湧動的時候,任何的疏忽都可能致命。
皇家競標大會的會場位於天竹宮軒雅殿。
大殿之中燈火輝煌,明如白晝。
所有貴賓都已經落坐,從大殿門口傳出負責主持此次皇家供貨商競標大會的,二王子欣苑明珠抑揚頓挫的聲音。他有些沙啞,但是隱含著興奮。
自從水晶議和搞砸之後,大王子弘治明珠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各個方面都被欣苑明珠壓得死死的。
蘭斯跟著顏真走到軒雅殿門口的時候,正聽到欣苑明珠拔高了幾度的聲音:「我宣佈,明珠國皇家供貨商競標大會正式開始!」
震耳欲聾的熱烈掌聲響起,簡直要撞破華麗的殿頂,沖天而去。
顏真走到門前,虛讓道:「葉大人請。這下我們有眼福了,每次競標大會都會請大陸上最有名的藝術家登台表演,聽說這次聘請的是西方最負盛名的歌舞家天籟小姐!
「據說她跳舞的時候就連瞎子都會睜開眼睛,就連雙腿癱瘓的人都會興奮地站起!她唱歌的時候,就連天上的鳥兒都會圍著她不停盤旋,不忍離去!」
「是麼?」蘭斯呵呵笑道,一隻腳踏入殿門,「這倒要見識一下。」
正在這時,一名夜鶯的成員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施禮稟報:「葉大人,宮門口有個叫天虎的人求見,說是有萬分緊急的事情。」
「哦?」蘭斯收回了踏出的腳,眉頭一皺。
天虎是宗神現在的假名。
據蘭斯所知,今天冬雪已經向明珠王遞交了國書,準備明天回國。宗神在這個時候找自己,恐怕不會是小麻煩。
蘭斯向殿裡瞥了一眼,想了想,決定先去見宗神。
大殿中,欣苑明珠彷彿叫春的貓一般興奮,聲音正在迴響:「下面,有請大陸上最優秀的藝術家,天籟小姐!」
他跟顏真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
這時,大殿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驀地陷入徹底的寂靜,這寂靜來得實在突然,那些亂糟糟的雜亂聲音在一瞬間同時消失了,讓人感覺有些詭異。
顏真眉頭微皺,向守在大殿門口裡側的衛兵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衛兵眼睛呆呆望向前台,愣愣的,似乎失去了靈魂,根本沒有聽到顏真的問話。
轟!
大殿中響起轟然的叫好鼓掌聲,將顏真後面的話語徹底淹沒。
這股聲浪是如此的巨大,彷彿爆炸一般,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似乎要撞破殿頂,直衝向天!
顏真心中一驚,趕忙衝入大殿,望向前台,同樣楞在原地,還保持著跨步的姿勢,眼睛直直地望著前台,那熱烈的眼神,似乎看到了神跡!
蘭斯正走下樓梯,聽到這巨大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如果蘭斯此時回頭走入大殿,就會發現裝飾一新、美輪美奐的前台上,一位艷麗絕倫的女子正手持一根黑色的玉笛,踏著曼妙的舞步走出。
這個身影,曾讓蘭斯思念入骨;這個身影,讓蘭斯魂牽夢縈。
如果蘭斯好奇心再強一點,在大殿中多待一會兒,歷史就會截然不同。
可惜的是,時間不會倒轉,蘭斯也沒有回頭。因此,命運的齒輪仍然按著它既定的軌道緩緩行進,也許下一刻,許多或尊或貴的生命就會在瞬間被輾成碎片,退出這個豐富多采的大舞台。
悠揚的音樂從大殿中響起,大殿中再次陷入安靜。
宗神在天竹宮的門口焦急地等著,看到蘭斯,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又馬上被焦慮取代。他一把抓住蘭斯的手,說道:「冬雪殿下在車上等您。出了大事。
我們本來要面見明珠王,但內官卻說明天早朝才能見到他。「蘭斯走到馬車前,想到冬雪就在裡面,想起上次不愉快的見面,蘭斯現在仍感覺有點尷尬。略有遲疑,停下了腳步。
宗神卻著急地在後面催促,「趕緊上車,殿下在裡面。」將蘭斯推入車內。
車廂中的冬雪蛾眉緊鎖,瓊鼻微皺,一臉焦急,她的聲音沙啞低沉,但聽到蘭斯耳朵裡卻猶如一記驚天響雷,讓蘭斯徹底呆住,更將那莫名的尷尬丟到了天外!
「亡靈大軍自東方而來!」
「什麼?」蘭斯失聲叫道。
冬雪用急促的語氣敘述道:「我剛剛接到消息,亡靈大軍十天以前首次在聯邦東部出現,一舉攻破了毫無防備的絲城和海城,兩座城相繼淪陷。」冬雪頓了一頓,悲傷地說道:「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在亡靈大軍中,從來不需要活著的俘虜,對於它們來說,死人的作用更大。
沒有人逃出來,也就預示著這兩座城池中所有人的死亡,或是被轉化為亡靈。
冬雪繼續用急促的語速說道:「琉璃城和百紀城得知消息,其中的一部分平民逃了出來,但是所有軍隊為了掩護平民的撤退,全軍覆沒。
「第三天,亡靈大軍圍攻西鐵城,劍寒春水率軍據城防守,等消息發出的時候,西鐵城已經陷落。不過劍寒春水帶領軍隊成功突圍,打算在紅龍城繼續防守。
紅龍以東,已經徹底變成亡靈的天下。「蘭斯急急問道:」亡靈大軍是大陸上所有生命的共同敵人。戰爭爆發以後,聯邦向流風國求援了麼?「
冬雪嘴角牽出苦澀的笑容,說道:「據說求援的信使還沒有出發,我們剛剛修建的新城東方之都已經被流風國十萬大軍偷襲攻破,現在他們正在攻打白石。」
「什麼!」蘭斯一臉不能置信,「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不知道亡靈大軍的可怕?」
冬雪淡淡說道:「因為我們發現,流風國軍隊中也有著死亡騎士和亡靈法師。」
「這些人類的叛徒!」
蘭斯雖然一直對流風國和黑暗聖教沒有好感,卻仍然無法想像他們居然會跟亡靈勾結,徹底背叛人類社會。
冬雪焦急道:「我們現在見不到明珠王,蘭斯,你能找到他麼?我們現在十分擔心明珠國會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被流風國偷襲,而且,我們也希望你們可以主動進攻流風國,緩解我們的壓力。」
蘭斯在這紛亂的時候,情緒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略一思忖,對冬雪說道:「我現在就與你去晉見明珠王。但現在明珠國四面受敵,兵力拉的很開,就算馬上你們,集結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我估計如果能在一個月內集結五萬的軍隊就很不容易了。」
冬雪著急道:「那怎麼辦?」
蘭斯沉吟片刻,轉頭對宗神說道:「你多派幾個通曉獸語的手下北出丹霞關,如果碰到獸人軍隊,就說求見日黃王朝的熾日黃王子,熾日黃王子是獸人帝國日黃軍團的統帥。
「如果獸人們盤問誰派他們來的,就說是丹霞一戰中放掉日黃王子的那位人類將領。相信熾日黃王子知道後會接見的……
然後向熾日黃王子通報亡靈大軍的情況,請求他們南下。「宗神面有難色,遲疑道:」據我所知,獸人跟我們人類勢成水火,而且那些沒有開化的野獸,就算前來恐怕也沒有什麼用處,只不過來白白送死罷!現在時間緊迫,不如還是先……「蘭斯瞥了冬雪一眼,冬雪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似乎只是一名旁觀者,蘭斯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鬱悶之氣,但他仍然臉色如常地說道:」不過說不說在我,做不做,還是全憑你們。「
冬雪聽到蘭斯這淡淡的語氣,嬌軀微微一震,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往事,隨即用堅定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宗神,你現在馬上去辦這件事情,完全按照蘭斯公子的話去做,絕對不能敷衍了事。
「現在我們東方聯邦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所有可能的幫助我們都要用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爭取。」
冬雪此刻在夜晚的寒風下,英氣颯颯,衣袂飄舞,彷彿一株傲雪寒梅,孤傲艷絕之中帶著無可置疑的威嚴,散發著無形的氣勢。
作為東方聯邦從建立到發展的主要奠基人,在這段時間內,已經讓冬雪從一個政治上有些稚嫩的少女成長為一名果敢的領導人。
「是!屬下這就去辦。」宗神臉色一整,躬身施禮,匆匆去了。
冬雪轉過頭,玉容如霜,凝眸似水,一泓秋波,靜靜凝視著蘭斯,輕輕說道:「蘭斯公子,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呢?」
蘭斯一愣,隨即說道:「我們去見明珠王……到皇宮。」
「好!」冬雪爽快答應,剎那之間,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嬌媚的笑容出現在冬雪臉上。她不著痕跡拉起蘭斯的手,笑道:「還等什麼,走了!我可是很著急的。」輕搖香步,向前便走。
蘭斯反射地將手向後一抽,但冬雪握得很緊,他沒能抽出手來。
蘭斯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悠長無聲的歎息,他隨即大步跟上,「好,走罷!」
冬雪笑吟吟的臉上有著讓人難以覺察的微微一顫,心底響起幽幽的歎息。她此刻突然感覺到,自己跟蘭斯再也無法恢復到在東方聯盟時候的心境了。
兩個在旁人眼中十分相配的人並肩攜手,各自懷著複雜的心情,向前走去。
軒雅殿中的所有觀眾,無論是威名赫赫的貴族,還是富可敵國的商人,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傾聽著迴盪在空間中那縹緲美妙的歌聲,眼睛眨也捨不得眨一下,欣賞著舞台上那輕舞翩翩的少女曼妙的舞姿。
對於有幸參與這場盛會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就連負責守衛的士兵,也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喪失了所有的警惕。
沒有人苛責他們,就連負責安全問題的顏真,也是一副魂予神奪的模樣。
誰也沒有注意到,零散的坐在會場中的幾個人在旁人的掩護下,悄悄的將縛在自己懷中的炸藥解了下來,安裝上了火線……
台上的少女一曲歌畢,餘音猶在空中迴盪,縈繞不絕。
在震天的掌聲之中,少女微微躬身致謝。
幾個人同時點燃了炸藥的引線。
轟!
強烈的炸藥同時爆炸,瞬間就將點燃者吞沒,接著向四面八方吞噬而去。
沖天的火光掀翻了華麗的宮頂,映紅了漆黑的蒼穹。
喝罵聲,勁氣爆炸聲,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垂死的呻吟嚎叫聲響成一片。
大部分人都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天堂和地獄,兩者相距竟然如此之緊,僅在呼吸之間!
皇家供貨商競標大會的會場,變成了人間地獄。
地獄的上空,似乎仍有那縹緲的歌聲,輕輕迴盪。
台上的少女冷靜的將手中的玉笛收入懷中,飄然離去。
驚魂未定的欣苑明珠在十幾名衛士的保護下,攜裹在倉皇外逃的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殿門。
外面的神機營士兵迅速地重重保護著欣苑明珠,這時他稍微放下了心,但想到自己精心準備了很久的競標會居然這樣被徹底破壞,這下大哥弘治明珠不知道又要怎樣抓住自己的小辮子不放,忍不住怒火中燒,瘋狂的揮舞著手臂,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給我全城戒嚴,封閉四門,全城搜捕,不准跑掉了一個!」
警笛聲再次響徹在楓城上方的天空,對於那些圍在火爐旁取暖的市民來說,這又是一個令人難以安眠的夜晚,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僅僅是整個大陸變亂的開始,以後的日子中,他們將承受更加艱苦的生活。
王宮之中,依然安靜無聲。
響徹楓城的警笛傳到這裡,只餘下幾個縹緲的音符。
一隊隊禁衛軍全副武裝的從營地出發。
金戈清鳴,鐵甲生輝。
「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冬雪在王宮外的小議事廳中焦急地走來走去。
「剛才內侍不是說了,明珠王等等會通知我們去見他。」蘭斯老神在在,站在門口,看著一隊禁衛軍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盡頭。
「馬上?已經半個時辰了,明珠王要沐浴更衣、焚香祭祖以後,再接見我們麼?」冬雪氣勢洶洶。
「呃─」蘭斯張口結舌。
平時等候接見不是經常要等一、兩個時辰?但如果自己這麼說肯定會死的很難看─無理本來就是女人的權利。
蘭斯撓了撓頭,「其實,那也不一定啊,也許明珠王看上某國美麗的使節,因此想展現自己的皇者魅力來追求一下啊!」
冬雪嫣然一笑,隨即冷起面孔說道:「你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啊……」蘭斯舉著手僵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冬雪板著臉,心中卻在竊笑。
這時的蘭斯就跟以前一樣,總是招架不住女孩子的胡攪蠻纏,但這正是他很吸引女孩子的地方。
回想起來,他的身旁總是不缺少漂亮而又出色的女孩子呢……冬雪回想起有關「葉驚雷」的情報,心中升起苦澀之情。
酸酸的。
一名內侍官走了進來化解了蘭斯的尷尬,內侍官說道:「明珠王在會玉苑接見你們,跟我來罷。」
走在宮中,蘭斯發現今天的王宮守衛比往常嚴密了許多,只要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至少可以看見兩名以上的禁衛軍士兵,往常王宮之中可都是暗哨。
彪悍的軍士釘子般站在著亭台樓閣、青水綠草之間,顯得頗為突兀,更增添了幾分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蘭斯冬雪跟著內侍官來到會玉苑門外。
殿門緊閉,門外站立著兩名全身籠罩在鎧甲之中的衛士。
內侍官通報道:「東方聯邦使節冬雪大人,和僱傭兵協會會長葉驚雷大人求見。」
半晌,裡面沒有回音。
內侍官又通報了一次,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周圍靜悄悄的,皇宮外的嘈雜混亂遠遠傳來,顯得周圍更加的靜謐。
有的,只是三個人輕重不一的呼吸聲。
內侍官嚥了一口唾沫,潤了潤突然乾澀起來的嗓子,再次稟報了一聲,稟報的聲音特別的大,似乎生怕裡面的人聽不清楚。
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在亭樓之間迴響。
裡面還是沒有回音。
冬雪狐疑的看著內侍官,上前逼了一步,低聲喝問道:「剛才明珠王陛下是說在這裡接見我們麼?」
內侍官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哭喪著臉答道:「當然。可是……」
蘭斯突然說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著邁步向殿門走去,作勢要直接推開殿門。
內侍官臉上變色,驚惶的叫道:「葉大人萬萬不可,非請誤入是大罪啊!」
兩名衛士同時橫跨了一步,一左一右攔在蘭斯身前。
蘭斯毫不理會,又向前走了一步。
兩名衛士拔出寶劍,劍尖直指蘭斯!
從他們果斷的反應來看,如過蘭斯再向前一步,這兩把鋒利至極的寶劍會毫不猶豫的刺入闖入者的胸膛,將他變為一具屍體。
冬雪疑惑的看著蘭斯奇怪的行為,正擔心他的行動會不會造成麻煩,身子卻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也沒有動。
因為不相信蘭斯而傷害了他太多次,因此冬雪早已下了決心─無論蘭斯做什麼,她都會全力的,絕不會露出一絲一毫反對或是不信任。
內侍官已經被蘭斯大膽的行動嚇得都要尿褲子了,結結巴巴在後面喊道:「葉大人,萬萬不可以啊!」腳下卻悄悄退後了兩步,幾乎到了迴廊上。
內侍官心中暗暗盤算,如果葉驚雷真敢闖宮,馬上呼喚衛士將他擒殺,同時自己趕緊逃跑……葉驚雷的武技跟他的好色一樣在楓城聞名遐邇,自己可不想莫名其妙丟掉小命。
蘭斯的胸膛幾乎碰到了衛士的劍尖,這時候他似乎認識到了自己的莽撞和不冷靜,微微笑了笑,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去。
氣氛驟然輕鬆下來。
兩名衛士放下高舉的寶劍,打算將它回鞘。
冬雪和內侍官不約而同的長長吁出一口氣。
一口氣還沒有吐出,異變突生!
蘭斯的右手爆起明亮的劍光,彷彿劃破長空的閃電,一閃而逝,無比絢爛。
兩顆頭顱沖天而起。
兩名衛士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接著,無頭的屍身才向後跌去。
在屍身及地前,蘭斯用劍脊巧妙的一拍,屍身的速度驀地降低下來,悄無聲息的跌落地面。
兩顆頭顱這時恰好落在屍身上。
內侍官的眼睛瞪的跟鵝卵石一樣大,用不能置信的眼光看著這一切,半晌才反應過來,剛要扯起公鴨般的嗓子叫喊開來,脖子上驀地一亮。
一柄短劍已經貼住了他的脖子,冬雪似笑非笑看著內侍官。
內侍官兩腿不停打顫,卻不敢動一動,驚駭欲絕看著這柄明晃晃的短劍。
冬雪會說話的大眼睛飄向蘭斯,無聲詢問著:「這是怎麼回事?」
蘭斯用似是回憶又似是解釋的語氣說道:「剛才我就覺得有些不對頭,後來想了一想,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他頓了一頓,加重了語氣:「剛才我們這裡一共有五個人,但是只能聽到……三個人的呼吸聲。」
隨著蘭斯平淡的陳述,一股詭異的氣氛瞬間瀰漫,冬雪和那內侍官的眼光都落向地上的屍體。
冬雪突然注意到,這兩具身首分離的屍體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液流出!
蘭斯歎道:「這下恐怕要出大事了。」他輕輕踢動地上的屍體,「你們看。」
「啊!」冬雪低呼出聲,手中的短劍也輕微地晃動,讓內侍官一陣緊張。
兩具屍體應聲散架,連體的鎧甲滾得到處都是,鎧甲的空隙中露出一截截灰白色的骨頭。
「他們應該都是黑暗聖教的武士,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強大的力量。」蘭斯淡淡瞥了內侍官一眼,「如果這位內侍官沒有騙我們的話……」
那名內侍官連忙叫道:「剛才陛下的的確確是叫我帶你們來這裡的啊!絕無虛假。」水聲響起,內侍官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小便失禁。
「那就只有另一種更加糟糕的可能了,有人要對陛下不利。」蘭斯指著屍體,面色沉靜,「他們已經滲透進來,也許我們來得還不晚。」
他的臉色嚴肅起來,說道:「你們兩個趕緊出去呼救,我進去看看。」
內侍官連忙答應,小心的從冬雪的短劍旁移開,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蘭斯的頭轉向冬雪,冬雪倔強看著蘭斯,毫不避讓的和蘭斯對視。蘭斯從冬雪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沒得商量」這四個大字。
冬雪輕聲嗔道:「人家也是很厲害的!趕快走罷,時間不多了。」
蘭斯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囑咐道:「那一定要聽我的話。」
雪乖巧答應著,只是一對妙目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殿門虛掩,蘭斯毫不費力地推開。
大殿中燈火通明,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但卻沒有一個身影,也沒有一具屍體。
大殿的牆上、地上,到處都是劍氣的劃痕和魔法攻擊的痕跡,殷紅的鮮血潤濕了地上的溝壑,繪出一副詭異淒艷的墨彩。
所有擺設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很多更是支離破碎,化為粉末。
蘭斯伸手試探了一下地上的血跡,發現血液還是溫暖的,證明這裡的戰鬥顯然剛剛結束不久。
位於正中的明珠王座位被推到一旁,原來的位置有個黑漆漆的大洞。
蘭斯走到洞前。
明珠王喜歡人們稱讚他的大氣和無畏,但實際上他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所到之處必定有嚴密至極的守衛,就算在王宮裡面也不會例外。
從時間上推斷,戰鬥很可能從內侍官領旨去找自己之後開始,然後在自己來到這裡之前結束。
這是一段非常短的時間。
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在明珠王周圍這樣嚴密的守衛下,依然成功的殺傷了大量的侍衛,迫使明珠王用密道暫避鋒芒,這證明了急襲者的實力十分強大,甚至有刀狂魔羅這種級數的人坐鎮,這才能無堅不摧。
襲擊者顯然也追入了地道─如果自己跟下去,很有可能一頭撞入襲擊者的懷抱。
那絕對是九死一生的結局。
這些推斷在蘭斯腦中一閃而過,蘭斯沒有絲毫的猶豫,跨前一步,躍入了秘道之中。
蘭斯沒有試圖勸阻冬雪離開,因為他實在是太瞭解冬雪了,她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聽話離開的。
事實也是如此,蘭斯聽到了冬雪緊跟過來的聲音。
黑漆漆的洞口,彷彿亡靈空洞的眼窩,又彷彿史前怪獸張開的巨口,將蘭斯和冬雪一口吞沒。
大殿中再次恢復了那詭異的靜謐。
空氣中的血腥味,似乎更加的濃了。
地道裡面岔口很多,不過蘭斯和冬雪還是很輕易地根據一路上濃郁的血腥氣,找到前進的道路。
兩個人在黑暗中走了很久,黑暗中除了兩人悠長而略帶緊張的呼吸聲,只有一片寂靜。
也許是這狹窄的空間釋放出了什麼,也許是這沒有盡頭的黑暗隱藏起了什麼,冬雪漸漸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瀰漫在自己的周圍,讓她的心跳漸漸快了起來。
她藉著手中夜明珠發出的微光,癡癡望著前面那矯健跳躍潛行的身影,一陣的迷醉,在東方聯邦─那時還叫東方聯盟─跟蘭斯相處過的點點滴滴,清晰地出現在冬雪的腦海中。
她對蘭斯一次次的傷害,無論他當時有多麼傷心,當冬雪遇到危險的時候,蘭斯總會用無私的援助回報她。
羞澀的昨日青梅,如今已經成長為豐茂的大樹,只是心中那片真摯的情感,經歷了如此多的風風雨雨,不知道還能在蘭斯的心中留下幾分?
冬雪本能地跟在蘭斯後面跑著,少女心中那份細膩的情感驟然活躍,一時之間,竟想得癡了。
蘭斯突然停住了腳步。正想著心事的冬雪猝不及防,沒有收住腳,一下撞到蘭斯的身上,冬雪的俏臉完全埋入了蘭斯寬厚的背中。
由於劇烈的運動而自然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撲面而入,讓冬雪一陣昏眩,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快,臉蛋滾燙滾燙。
這一刻,她完全忘卻了即將到來的危險,而沉迷於一種奇怪的境地之中。
「他們應該從這個地方上去了。根據我的感覺,上面應該還在王宮的範圍之內。」蘭斯恍若未覺,冷靜理性的分析傳入冬雪的耳朵中,讓冬雪稍稍清醒了些。
冬雪有些慌張,脫離了與蘭斯的接觸,同時也莫名感到一種空虛。
她心中有些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如此奇怪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回想起來,似乎……挺不錯的。
冬雪深深吐出一口氣,向前看去,前面依然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燈光,沒有任何表明這是一個出口的跡象。
不過此時冬雪心中忐忑,根本無法思考其中的問題,只是用殘餘的理智勉強用冷靜的口氣答道:「好,我們上去罷。」
蘭斯遲疑了一下,囑咐道:「我先上,你等上一會兒再上去,一定要小心。
上面似乎有一個奇異的力場,讓我的靈覺完全失去感應……我完全無法感覺到任何人的能量波動,就算是那些讓我感到十分厭惡的亡靈氣息也絲毫感覺不到。「說著,蘭斯攀住一個把手,借力一跳,躍了出去。
蘭斯感覺自己在躍出地面的時候,穿過了一層結界狀的東西,眼前一陣明亮。
強烈的燈光讓蘭斯眼睛一黑,讓蘭斯看不到任何東西。
就在這一剎那,一股凜然劍氣撲面而來,蘭斯胸前勁氣縱橫,風聲颯然,讓蘭斯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蘭斯心中驚訝襲擊者實力的強悍,卻毫不慌張。
他乘著那劍氣帶起的氣漩,彷彿一片飄落的枯葉,身子毫不著力,向後平平倒去。
劍氣恰好擦著蘭斯的面頰滑過,前方不遠處有人輕聲發出「咦」的一聲,似乎對蘭斯能躲過這一劍頗為吃驚。
蘭斯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心中警兆再現。
他勉強在身體落地之前,用手中的諸子劍在地上點了一點,又向後滑移了數尺。
兩道飆射而至的劍氣一前一後,擦著蘭斯的肩膀掠過,在蘭斯的身上留下了兩道血痕。
這幾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僅僅是一瞬間的工夫,已經讓蘭斯在生死邊緣打了一個轉。
蘭斯的視力終於恢復了正常,但他卻絲毫不敢大意,借勢在地上打了個滾,遠遠避開,才站了起來,向前看去。
前面正有兩個身影在高速的移動中激戰,劍氣刀氣呼嘯作響,勁氣交加之聲如爆竹般連連響起。
用刀之人蘭斯熟悉的很,正是刀狂魔羅……用劍之人蘭斯卻沒有印象,不過能與魔羅不分高下,想必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刀狂魔羅已臻刀道至境,一柄刀舞起來猶如驚濤駭浪,一瞬間就將敵人吞沒。
蘭斯每次與魔羅交鋒,都被他那凌厲無比的進攻壓迫得喘不過氣。
只是此刻,喘不過氣的人卻是魔羅!
他在場地中快速的移動,猶如鬼魅一般,但與他交戰之人似乎全身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如附骨之蛆,緊緊貼在魔羅身前,手中劍如游龍,招式變幻莫測,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循。
魔羅只有招架之力,十招之中還不了一招。
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劍法!
蘭斯心中驚歎真是難以言表。他近日來連連惡戰,武技大進,更能體會到他們一招一式中的精微巧妙之處。
那用劍之人瞥了蘭斯一眼,驚異的問道:「魔羅,你從哪裡找到的這樣的高手,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實力,比你我這個年歲的時候厲害的多了。」
魔羅只是冷哼一聲,沒有答話,手上卻又加快了幾分。
蘭斯跨前兩步,攔在地道出口前面,防止冬雪出來的時候遭到攻擊,朗聲回答道:「在下僱傭兵協會會長葉驚雷,前來保護明珠王陛下,還請前輩示下。」
那用劍之人一面輕描淡寫應付著魔羅突然猛烈的反擊,一面點頭讚許道:「原來是你,好,好!十宗百流總算後繼有人……
明珠王在裡面,應該沒有什麼事情。「魔羅冷哼了一聲,突然向外躍去,喝道:」西華,這裡雜魚太多,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分個高下!「」好!「西華諸子朗聲應道。
兩人風一般從蘭斯身旁掠過,蘭斯沒有出手攔擊魔羅。這些高手驕傲的很,除非是特殊情況,很少會與其它人一起夾擊別人。
更何況,現在保護明珠王的安全比打敗魔羅更加重要。
冬雪這時剛剛躍出,兩人便向裡面走去。
此處是王宮內一間普通的庭院,出口所在是庭院的外院。
內院中也發出勁氣交加的聲音,同時還有強大的魔法波動和濃重的死亡氣息。
蘭斯這才發現,自己的靈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他不敢怠慢,運起鬥氣,衝入內院之中。
內院中劍氣縱橫,魔法呼嘯,一片混亂。
封印法師身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不知給自己施加了多少種防禦的魔法,在高速的移動中,層出不窮的高級攻擊魔法一個個出現,將揮舞著長劍的廷玉山壓制在內院一角。
廷玉山雖然怒吼連連,但劈出去的劍氣根本碰不到封印法師分毫,只能苦苦抵擋。他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說明了他的落敗不過是時間問題。
北豐朝和幾名渾身浴血的護衛,將面如菜色的明珠王保護在西邊一角,抵擋著十幾名殭屍戰士的攻擊。
地上密密散落著許多灰白的骨頭,和一些零落的鎧甲零件。
從衣著上看,這些殭屍戰士都是由那些死去的侍衛變成。它們雖然人數佔據著明顯的優勢,但是戰鬥力卻不怎麼樣,大多數殭屍戰士的肢體已經殘缺不全,只是憑著本能進行著進攻,徹底覆滅看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被護在中央的明珠王看起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什麼不妥。
明珠王看到蘭斯到來,還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在蘭斯和冬雪加入戰團之後,這些殭屍很快都被徹底毀滅,化為地上的幾截枯骨。
蘭斯走到明珠王的身旁,明珠王神色輕鬆:「小葉,西華諸子前輩擊敗魔羅這個逆賊了麼?」
蘭斯一愣,隨即醒悟外面那用劍的老者居然是四大宗師之一的西華諸子,難怪能與直臻刀刀至境的刀狂魔羅戰成平手。
他答道:「他們到宮外繼續戰鬥去了。」接著又警覺地四下觀望,問道:「召喚殭屍的黑暗法師殺掉了麼?」
北豐朝臉上還是那副冷冷冰冰的高傲模樣,卻向左邊揚了揚下巴。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法師裝扮的傢伙,被一柄長劍釘在牆上。那劍身細長,正是北豐朝的佩劍。
北豐朝挑釁地看了蘭斯一眼。
蘭斯現在還哪有心情與他鬥氣,裝作沒有看見,微笑不語,守護在明珠王身前。
這時候封印法師大喝一聲:「著!」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重重轟在廷玉山的頭頂上。廷玉山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全身被電炙成焦黑一片,跌到在地。
封印法師挺起胸脯,得意滿滿地走了回來。
明珠王連聲稱讚,封印法師故作淡然,微笑不語,只是緩緩擼著他那零亂的長鬍子。
蘭斯用封印法師剛好能聽到的聲音淡淡說道:「不過是打敗了小了自己好幾旬的小輩,不知道有哪裡值得高興的地方。」
「你─你你你!」封印法師氣鼓鼓瞪向蘭斯,蘭斯故意翻了個白眼,卻不看他。
明珠王呵斥道:「葉驚雷,不得對封印法師無理。」
封印法師哈哈大笑道:「狠狠訓訓這個小子,老是不知道尊敬前輩的道理。」
北豐朝劍指著躺倒在地,渾身不停顫抖的廷玉山問道:「陛下,廷玉山如何處理?」
明珠王向前走了兩步,蘭斯連忙擋在他身前,防止廷玉山暴起傷人。
明珠王冷冷喝問道:「廷玉山,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你以為憑著你們南方那幾個部族就能造反麼?」
廷玉山唯一剩下的雪白眼珠艱難地轉向明珠王,嘴中發出陰森森的笑聲,說道:「南方那些蠻子麼?哈哈,老子從來都沒有放到心上過!」
無論廷玉山說什麼,都不如從他口中吐出「蠻子」二字讓明珠王驚訝。
要知道南方蠻子這個說法,對南方那些部族帶著非常大的侮辱性質,廷玉山作為第一大族天族的族長,居然會這麼說!
就在眾人一楞的時候,廷玉山猛然跳起,似乎要撲向明珠王。
北豐朝劍光一閃,一劍將廷玉山刺了個對穿,然後用力一絞,將廷玉山左胸絞出一個大洞。
廷玉山喉嚨裡面咯咯作聲,艱難說道:「殺了我也沒有用的……兩位至高神已經出現,他們一定會帶著無窮無盡的亡靈大軍,徹底毀滅你們,毀滅這個萬惡的世界!」
明珠王和封印法師臉色同時一變,對廷玉山說的話頗為疑慮,正待追問,廷玉山已經栽倒在地,動也不動。
北豐朝又連刺了幾劍,確定廷玉山這次真的死翹翹了。
明珠王恨恨道:「便宜了這個逆賊。」
他看到後面的冬雪,驚異說道:「這不是東方聯邦的使節冬雪小姐?聽說貴團明天就要返回東方聯邦了,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冬雪一臉沉重,取出那份急報,遞給明珠王,說道:「亡靈大軍,百年之後,重新出現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陣沉默。這個消息對大陸上的所有生命來說,都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明珠王沉默不語看完急報,面色沉重,他緩緩在院子裡面踱了兩步,停住腳,轉過身來斷然說道:「亡靈大軍是所有人類的敵人。我們明珠國將動員所有可能的力量,全力貴國!請放心,美麗的冬雪小姐,你將得到明珠國傾國之力的幫助!」
明珠王有些佝僂的身體突然高大起來,此刻的他,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透體而出的巍然之氣!
冬雪熱淚盈眶,她似乎看到東方聯邦的西方,升起了一顆明亮的啟明星,照亮了危急之中的東方聯邦!
冬雪深深鞠躬施禮,由衷說道:「十分感謝。」
明珠王眉毛一揚,嘴巴張開,正要說些什麼,站在明珠王側方的蘭斯,突然感覺到一股濃厚的黑暗之氣砰然爆發。
令蘭斯駭然的是,這黑暗之氣的出處,居然是在明珠王腳旁,已經死掉的廷玉山!
「陛下小心!」蘭斯示警的話剛剛出口,廷玉山已經突然爆起!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胸口有個大洞的廷玉山高舉手中的長劍,深深刺入了明珠王的左胸。
明珠王一臉的驚駭,瞪大著眼睛死死盯著透胸而入的長劍。
廷玉山的眼中閃爍著殘忍得意的目光,突然將劍拔出!
鮮血激濺了廷玉山一頭一臉。
明珠王的瞳孔漸漸放大,兩眼終於徹底失去了神采。
仰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