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齜牙咧嘴的坐在椅上,腦袋側向一旁。左肩頸處被那少女咬過,正滲出血來,浸透外衣。
翩翩小心翼翼的剝開蘭斯肩頭的衣服,露出被咬過的傷口。兩行細細的齒痕深入肉中,兀自有鮮血緩緩流出。
牙齒本來甚鈍,但那少女用力極狠,竟似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所以傷口頗深。
看來,即便日後傷癒,也要留下一個明顯的疤痕。偏那咬傷處在靠近脖頸,衣領也蓋它不住,倒似是帶了塊招牌一般。
翩翩取出一塊乾淨的白色亞麻布,輕輕的按到傷口上面,用手掌輕輕按壓止血,又用傷巾把傷處包好。
這時纖纖從樓上下來,蘭斯心中甚是氣惱,問道:「那臭丫頭怎樣了?」
剛才那少女在蘭斯肩頭狠命咬下,蘭斯痛極之下,本能的將她甩了出去,那少女摔倒在地,觸動傷處,又昏了過去。
纖纖想笑卻又強自忍住,說道:「昏過去了,不過傷口沒有迸裂,應該沒什麼大礙。」
蘭斯悻悻的哼了一聲,心想,救了這個臭丫頭一命,不但連一聲謝都沒有,反而被她又打又咬,真是沒見過這麼野蠻的傢伙,問道:「淺雨呢?還沒回來麼?」看看時間,應該放學很久了。
翩翩纖纖同時搖頭,蘭斯略感詫異,心想:淺雨好像極少晚歸,現在夏月失蹤,她竟會在何處?轉念一想,必是跟冰芙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混在一起。
蘭斯搖搖頭,北豐朝的賭局被意外的動亂耽擱,看來已經輸了九成九,偏偏夏月這時又失了蹤,當真是禍不單行,讓蘭斯手忙腳亂,難以兼顧。
看看天色,差不多是和宗神約定的時間了。蘭斯讓翩翩纖纖好好守家,自己逕自出來。
其時天色漸暗,秋風吹著樹葉飄落,積了一地。街上行人匆匆,蘭斯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壓抑住內心的焦灼,循著宗神的暗號而行。
約會的地方是城東一處頗為精緻的院落。蘭斯行到門前,無需敲門,自有人來開門。蘭斯知道必是宗神派人監視整條巷子的動靜,想來這也是做間諜這一行的習慣。
蘭斯到時,宗神正在廳裡和三個年輕人商量著什麼,見到蘭斯,都停了下來。
宗神看看蘭斯頸上裹的傷巾,詫異道:「咦,蘭斯你受傷了,是誰能傷的了你?傷勢嚴不嚴重?」
蘭斯的傷處在脖頸,正面交手,除非實力懸殊,極少會在此處露出破綻。是以宗神感到奇怪,才會有此一問。
蘭斯尷尬笑笑,轉動一下頸子,傷處還有些疼,口中卻道:「不礙事。」
宗神見了,自然知道別有內情,識趣的不再問下去,說道:「我們已經發現流風國在楓城的黑龍秘諜。」
蘭斯聽了,精神一振,道:「這麼快?」
宗神得意的笑笑,說道:「不算快了。我剛剛派他們在楓城查到了三個黑龍秘諜的聯絡站,然後順籐摸瓜,找到了他們的總聯絡站。」說著,從桌上拿起一疊紙,說道:「兄弟,你對神風·霆這個人可有印象?」
蘭斯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他是什麼人?霆這個姓倒是少見的很。」
宗神嘿然笑道:「少見麼?那也不見得。霆姓在流風國是大姓。不說這個。神風·霆此人是一個富商,本是流風國宿窩人,來楓城經商二十餘載,現在本城有十幾間鋪子,生意雜的很,有米鋪,有南北貨,還青樓和酒樓。這人在楓城黑白兩道都很吃的開,人面也廣,出手又大方,所以很有點勢力。」
蘭斯道:「聽起來很正常,有什麼問題?」
宗神道:「問題是,我們發現作為黑龍秘諜的聯絡總站的地方,就是那廝的添香樓。」
蘭斯登時明白道:「難道這廝竟會是黑龍秘諜在明珠國的首領?」
宗神搖頭道:「那也未必。做我們這行是不能太出風頭的。神風·霆在公眾場合太過扎眼,可能只是周邊的情報人員。只是個幌子而已。」
蘭斯點點頭,心想自己對這方面實在不甚了了。
宗神指指身邊三位年輕人中的一位,說道:「這是檀沖,這次對添香樓的情報搜集是由他負責的。不如讓他自己來說。」
蘭斯轉頭打量檀沖。那檀沖看起來三十出頭,面皮白淨,前額飽滿,雙目炯炯有神,看起來頗有智慧,心知宗神特地介紹此人,必是對此人頗為器重,向檀沖笑笑,道:「原來是檀沖兄。讓檀兄為我的事奔走,真是感激的很,有勞了。」
檀沖連忙遜謝,連聲說道:「不敢當。」又道:「屬下對蘭斯大人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已經喜不自勝。更何況能有機會為蘭斯大人效力,屬下還歡喜還來不及呢。」他望著蘭斯的神色頗有親切之意,顯然並非是一般客套之辭。
蘭斯詫異道:「這話從何說起?」
檀沖道:「蘭斯大人曾在流風王朝攻擊白石城時,一舉扭轉局勢,可以說不僅救了城主,也救了白石城全城的百姓。大人的英姿雄風,屬下至今仍記憶猶新。何況城主和萊德將軍都經常提起大人您的。」
蘭斯一怔,轉頭看看宗神。
宗神笑笑,道:「檀沖原本是白石城的飛雪衛的驍將。被我硬是從冬雪手上挖過來的。可是費了不少力氣。當日白石城那一戰,他也是參加了的。」
蘭斯恍然點頭,頗為感慨,有些出神的聽著檀沖的敘述:「屬下收到指令後,便派幾個人偽裝做嫖客到添香樓打探。添香樓是一座兩進的院子,後進便是添香樓,前進是平房,供一般客人喝酒聽曲用的。並無特異之處。
「添香樓共三層,陳設頗為華麗,一層為包廂,功用和前面的平房一般無二。而二三層為歇宿處,供客人渡夜之用。雖然有保鏢在旁盤查,但我扮作闊少,也可以從容出入,只有底層的地下室……」
說著,檀沖走到桌前,拿起一張圖紙給蘭斯看,上面畫著的卻是添香樓的一張詳細的平面圖。
檀沖續道:「……只有底層的地下室,卻防備森嚴。門前更有四個保鏢把守,不允許任何人出入。我為避免引起對方的注意,沒有進一步的試探。」
蘭斯聽到這裡,點頭道:「看來,這裡的確很有可疑。」
檀沖點頭道:「屬下派去的幾個人,倒是從那些青樓女子的口中套出一些線索。原來這底層地下室,連在添香樓討生活的這些女子也不曾去過。只有寥寥幾個人才能出入。但是有時又有全不認識的人出入。
「這處防守極是嚴密,外層的門乃是用尺厚的硬木裹以鐵皮製成,堅固異常,就是用攻城的撞車,恐怕也要個把時辰才能撞開。
「最麻煩的是這大門只能從裡面打開,所以任何人要進去,需得先讓裡面的人從門上的小視窗裡嚴明正身才可。」
蘭斯聽了眉頭微皺,心想那就是不能硬攻了。
檀沖又道:「屬下因此多方打聽,最後終於得知,原來添香樓是於十幾年前才被神風·霆買下的。此前的原主還在楓城。屬下找到他,根據他的敘述,畫出了地下室的平面圖。
「神風·霆買下添香樓後,雖然必定有所改裝,但基本的樓宇佈局應該不會有大的改變。」
蘭斯點點頭,表示同意檀沖的推斷。
檀沖續道:「屬下判斷,此處既然是聯絡總站,必定還有別的出口,以供緊急時逃離,所以對附近院落進行了初步的調查。」說著,取出了另一張地圖指給蘭斯看。
蘭斯見上面用紅筆標出了三個叉號,詫異道:「竟然有三個逃生口之多?」
宗神解釋道:「三個逃生口是必須的。黑龍秘諜對於各種不同等級的聯絡站的選擇,都有著詳細的規定。分區級的聯絡站都要求有三個逃生口。」說到這裡,宗神嘿嘿冷笑道:「這倒好,更讓我確定了這處就是聯絡總站,所有機密檔案這裡都會有備份,倘若我們能弄到手,就可以把黑龍秘諜在楓城的整個諜報網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檀沖繼續道:「一般逃生口需要從地下挖通,這和周圍的地勢、土質、水位分佈都有關係。屬下仔細勘查後,確定了這幾處可能的出口,並一一勘查過。
「出口一個在臨街的一家小吃店的後院,一個在不遠處車馬行的馬廄中。第三處卻比較麻煩。那院子屬於楓城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出口在那官兒的臥室。」
蘭斯心想,倘若不是宗神對於黑龍秘諜的一切制度和習慣瞭若指掌,哪會這麼容易將這些細節一一查明?劍寒·春水任命宗神主管諜報,當真是人盡其用。轉念一想,又詫異的問道:「小吃店和車馬行也罷了,你去勘察也不致惹人懷疑,這在私人臥室裡的出口,你又如何得知?」
檀沖說道:「說來也巧的很。那院子並非那官兒的家,卻是他蓄養小老婆用的,平時並不經常回來。那小老婆原本出身青樓,我派了風組的一個兄弟,很容易便將那女的弄上手,所以才能登堂入室。」說到這裡,檀沖和宗神都會心而笑。
蘭斯不太明白他話中的風組是作甚麼的,但想來涉及到內部編製機密,便忍住不問。
宗神看蘭斯欲言又止,解釋道:「風組都是俊男,精通男女之道,受過訓練,專門用於對付女性目標。」
蘭斯聽了皺皺眉,有些不舒服。心想,做間諜這一行,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宗神雖然對自己很不錯,卻遠非正人君子,但做起事來,總是不擇手段的。
宗神卻沒注意蘭斯的神情,說道:「按照慣例,逃生口都是只能從內向外打開的,所以,我們唯一的通路仍然是要從正門進去。逃生口我會派人在那處守著,準備好強弓硬弩,保證不會走脫一個。倒是怎麼才能進去,煞費思量。」
檀沖道:「妓院裡,喝酒打架那是最平常不過了,我們可以派兩幫兄弟去裝作爭風吃醋,到時隨便找些借口鬧將起來,混亂中總有機會可趁。」
宗神點頭道:「也是個辦法。倘若鬧的太凶,外面的保鏢鎮壓不住,相信裡面自然會派人增援。我們就可以瞅準機會衝進去。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他們懷疑,我看讓兄弟們穿上僱傭兵的裝束比較好。」
檀沖拍手道:「好極。在楓城,僱傭兵喝酒嫖妓打架那是再正常不過了,誰也不會疑心。」
蘭斯聽了這話,一臉尷尬,心想他們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僱傭兵工會會長,目下所有僱傭兵都算是他的手下了。
當下大家商議已定,各自回去分頭行事。
※※※
當蘭斯等人來到添香樓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
添香樓前,人來人往,正是一天裡生意最興隆的時候。他們十幾個人,穿著僱傭兵的行頭,混在人群之中,絲毫都不覺得礙眼。
和一般的青樓妓院不同,添香樓負責引領客人的並非是濃妝艷抹、身材妖嬈的艷麗女子,而是一群十四五歲、明眸皓齒的小丫環。
但是,儘管年紀尚輕,卻穿著入時,一個個水靈靈的,眉清目秀,讓人垂涎欲滴。
檀沖一馬當先,口中跟那小鬟調笑,一面伸手在那小鬟的胸部或者是臀上揩油。弄得那少女滿臉緋紅,不住嬌笑,但卻並不抗拒。
那小鬟正將他們引領到二樓的包廂中去,轉過樓梯口,迎面卻正碰上一對僱傭兵往下走。
領頭的那僱傭兵,滿臉的絡腮鬍子,看起來神情頗為鹵莽。那樓梯本不算窄,三個人並行還足足有餘,但是那領頭的僱傭兵卻大剌剌的領著一幫人站在樓梯口往下走,將整個樓的都堵住了。
這樣一來,蘭斯的人往上走,他們卻偏要往下走,蘭斯一行人讓開了左手的半邊樓梯,那大漢卻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雙方面對面在樓梯上接近,那大漢便不客氣地伸手用力推了檀沖一把,說道:「走開!」
若是平時,檀沖絕對不不會和這種莽漢一般見識,但是今天他們卻是故意抱著來尋釁鬧事的心態來的,檀沖心中腦子轉得極快:我們原本計畫是和另外一組的人裝作爭風吃醋,打起架來。現在可不是正好有了現成的機會?「
檀沖想到這裡,他的念頭轉得極快,這時那莽漢的手剛剛推到他的肩頭,他的肩頭順勢往後一挫,便將那大漢的推力化解了過去。
那大漢這一推,便推了個空,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檀沖趁機輕輕巧巧的伸腳在那大漢腳下一勾,那大漢便再也站立不穩,哎呀一聲,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那莽漢身後的十幾個人,都大聲的紛紛怒喝,有些更伸手按住武器,做勢欲撲。
那大漢滾到樓梯下,忍住疼痛,這添香樓的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氈,倒也不是特別疼痛,站起身來,整整衣服,轉頭對檀沖怒目而視,說道:「你奶奶的,混帳東西。你是哪一家派的,看起來面生得很。」
檀沖用他那故意裝出來的濃重的南方口音說道:「老子是十字流的。你又是那家那派?」
那莽漢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呸!像你這樣的小家小派,也敢冒犯你大爺我。識相的,現在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老兒也許會發發善心饒了你。不然的話,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老子可是烈火宗的。」
原來,十字流在十宗百流之中,只能算是一個非常小的家派,近幾年來,已經沒有聽說過有什麼人出現,興許是已經自然消亡了也不一定。自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檀沖才敢冒充。
而烈火宗,卻是十宗百流之中,名副其實的十宗之一,是有名的大家派。那莽漢是自恃自己的門派實力雄厚,雖然自己並無多少斤兩,但是卻橫行楓城,很少有人敢開罪於他。
檀沖自然不會吃他這套,笑道:「烈火宗?什麼玩意兒?沒聽說過。」
那大漢怒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烈火宗的厲害!」
他剛才雖被檀沖一腳勾下樓梯,用的卻是巧力,所以心中並不相信這個看起來長相清秀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會有多少本事。他揮揮手說道:「兄弟們,上!」心想:我們有十幾個人,跟他們人數差不多,但是我們烈火宗的兄弟,不知道要比這些無名小卒要強上多少。
再說他又是一向蠻橫慣了過了的,那受得了住這般挑引,說著,便走上前,一拳向著檀沖的胸口打過來,這時眾人都擠在樓梯上,看到那大漢衝過來,都退到樓梯口比較寬敞的地方。
檀沖伸出雙手,在胸前交叉,作出十字形狀,據說十字流的戰技,無論是防守還是攻擊,都是十字作為基本的要領,所以才有這個名字。
而且,這個家派,他們一般都是使雙刃的,比如如果用刀,就是雙刀,用劍就是雙劍。給敵人造成的傷口,也都是兩道交叉的十字型傷口。
檀沖雖然並不深知十字流的戰技,但是他的戰技高出那大漢太多,因此假模假式的應付起來,也不覺得吃力。
那大漢一拳打來,口中大喝一聲,鬚眉皆張,的確有幾分烈火宗的神髓。看來這莽漢雖然脾氣暴躁,卻正好性情對了烈火宗戰技的路子,所以雖然不甚聰明,但是戰技卻高於一般的弟子,的確有幾分真功夫。
檀沖雙手交叉在胸前,將那一拳擋住,卸在一旁,上半身卻裝作受到這一拳的衝擊力,站立不穩的樣子向後晃了一晃。
那大漢,看到檀沖並非是直接迎接他的拳力,將力氣卸在一旁,卻仍然差一點守不住,自然更加信心百倍,向著檀沖的右側跨出一步,順著剛才的拳勢又是一拳,這一拳卻是擊向檀沖的肋下。
檀沖仍然是雙手交叉成十字擋住,卻又退了一步,和那大漢拉開距離。卻並不反擊,看起來似乎應付的頗為吃力。
那大漢乘勝追擊,連續出拳,不斷的攻擊著檀沖兄腹部胸部頭部諸般要害,檀沖被他攻擊的一步一步的向後倒退,似乎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那莽漢旁邊那些僱傭兵,自然也不會閒著,看到領頭的已經開打,便紛紛衝了過來,宗神和蘭斯的人本來就有意造成混戰,這一下正中下懷,裝模作樣地跟他們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卻裝作一副被敵人佔了上風的樣子。
僱傭兵在楓城門雖然平時凶狠蠻橫,但也最是欺善怕惡。最擅於打爛仗,一旦看到碰到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就經常並作鳥獸散,手上功夫雖然未必了得,這等逃跑的功夫卻都是一頂一的。
所以蘭斯和宗神都不敢顯示實力,只恐怕把這些僱傭兵都嚇跑。
打鬥之間,宗神向檀沖使了個眼色,檀沖立刻會意,他本來就一直繞著圈子任由那大漢進攻,這一下更是有意的向後退,將那大漢往地下室的方向引。
這時大廳之中一片混亂,幾十名僱傭兵穿著都是差不多的樣子,打成一片。廳裡的桌子椅子,碗子碟子,也不知道被打翻打爛了多少。
不少人在旁邊遠遠地看著熱鬧,卻並不驚慌,看來這種僱傭兵打架的事情,在妓院當中,也是尋常之事,司空見慣。
檀沖一邊招架那大漢的攻勢,一邊卻裝作氣喘吁吁,體力不支的樣子,還故意逼出了一些汗水在額頭上,一邊抵擋,一邊撤退到往下一層光地下室的樓梯口。
蘭斯和宗神等,也都裝作抵擋不住敵人的攻勢,退到樓梯上,與檀沖一起邊打邊退。
轉過樓梯口,便到了地下室。下了樓梯,樓梯口有一個丈許見方的空地。樓梯口面對著一堵大門,門前站著四個彪形大漢。
那大門看起來金燦燦,裝飾華麗,大概就是檀沖所說的,那扇防禦能力極強的大門了。
大門上有一個不足一尺見方的小門,門上有擋板,裡面的人可以拉開擋板向外觀看。
檀沖等人眼看退到樓梯口,已經接近那四個守門的大漢,正心中歡喜,這時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住手!」
那聲音嬌滴滴的,分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那彪形大漢和他手下的僱傭兵聽到這聲吆喝,便都向後退開幾步,停住了手。
檀沖等人本是裝作不敵,步步退卻的,這一來,也不能上前攻擊,又失去了再往後退理由,便站在原地,也停住了手。
檀沖轉頭向上望去,見樓梯上從拐角處走出一個盛裝的女郎。
那女郎看起來三十出頭,丰姿裊娜,從樓梯口出現,便讓人眼前一亮。
她的身材輕盈苗條,從樓梯上一級一級死走來,來有如風擺荷葉一般,體態妖嬈。
她穿著一條素色的長裙,面上的妝雖然濃,卻只讓人覺得覺得眉目鮮明,美艷照人,絲毫不讓人感到有塗抹和堆砌的痕跡。只是她的眉宇間,並沒有一般青樓女子的那種世故和圓滑,反倒是有種特別的自信神情。
那女子裊裊娜娜地走上前來,對那大漢微微一笑說道:「熊老大,你又在這裡喝醉了酒胡鬧!」那口氣卻不嚴厲,神情似笑非笑,她的話語是指責的口氣,但語氣卻很柔和,讓聽得人絲毫不覺的冒犯。
那熊老大紅了臉,抓了抓腦袋上亂蓬蓬的頭髮,說道:「我可不是故意的,月娘你不要見怪。」看起來似乎對這女子頗為顧忌,又笑了笑說道:「實在是這幾個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想教訓教訓他們罷了。老闆娘不要生氣。」
那女子轉頭向蘭斯等人看了看,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蘭斯和宗神的身上。
蘭斯為了怕被人認出,早就在頭上戴了一頂大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又低著頭,盡量不與人目光接觸,混在宗神的手下中。
此時那女子目光竟然如此敏銳,蘭斯不由得心中暗暗地驚訝,心想這女子能一眼看出一群僱傭兵裡成就最高的兩個人,這番閱歷眼光實在不可小覷。
那女子看了幾眼,這才說道:「這些大爺們是?」
檀沖說道:「我們是閃山十字流的。」
那女子眉頭微蹙,似乎表情頗為奇怪,說道:「原來是十字流的英雄好漢。久仰久仰。大家來到我們添香樓,無非是來找樂子,尋開心,些許小小衝突,何必放在心上?各位買我月娘一個面子,就這麼算了如何?」
月娘又說道:「我跟十字流的諸位大爺們雖然不是很熟,但是看各位一個個氣宇軒昂,絕非平凡之輩,今日有幸得見,實在是不勝榮幸。不如大家上樓喝一杯酒,梁子就此揭過了罷。」
說到這裡,月娘又看著熊老大說道:「我雖然與貴派宗主不是很熟,但是和幻天宗的雷大掌門,清流宗的水大宗主等都是極熟的。」她連續提出兩個大人物,語氣不亢不卑,既給足了在場的人面子,又隱隱顯示實力。
熊老大猶豫一下,這才說道:「好吧,看在老闆娘的份上,只要他們肯向我斟茶認錯,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在他想來,烈火宗門乃是大派,這幾個藉藉無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侮辱烈火門,僅僅是讓他們斟茶認錯,已經很給月娘面子了。
誰知,他話剛說完,對面的那群僱傭兵就一起轟笑了起來。似乎他剛才說的條件是極其荒謬可笑一般。
只聽對面一個僱傭兵說道:「好吧,今天咱們十字流的英雄好漢是給你月娘面子,只要對面這幾個小子願意給大爺們磕頭陪罪,就饒了他們的狗命又如何?」他的語氣模仿熊老大,摹仿的維妙維肖,挑引之意,溢於言表。
那熊老大大怒,氣沖沖地說道:「好,既然你這般不識抬舉,今天不讓你哭爹叫娘爬著出去,老子就不姓熊!」說著,轉頭向月娘說道:「老闆娘,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也看到,是這般小子實在是不識抬舉。」
月娘皺了皺眉,似乎對蘭斯這邊這些人充滿火藥味的樣子,頗為不悅,但隨即滿臉滿面春風說道:「各位何必動怒?一人少說一句。不如這樣,今天你們各自去二樓找姑娘玩樂,所有的賬,我請。大家都是十宗百流的弟兄,何必打起架來,讓別人看著笑話?」
說著,又對熊老大說道:「烈火門的辛老爺子昨天還在我這裡喝酒,你不想讓我為難吧?」
那熊老大心中知道,她是在拿自己門裡的長老壓自己,但畢竟知道她的確與門中的長老,交情非淺,來往甚密,也不敢頂撞她,再者,月娘提出的條件的確讓他心動。添香樓的二樓,是出了名的豪華住所,在那裡陪酒的也都是一等一的絕頂美女,他雖然來到這添香樓多次,卻也不曾去過,一來沒有那麼多錢,二來這等地方,只有足夠身份和地位的人,才能夠進去。
因此,他勉強點頭說道:「既然月娘這麼說,我怎會讓老闆娘難做。卻不是我怕了這幾個小子。咱們的賬,錯開今天,哪裡見,哪裡算。」
月娘滿意地點點頭,招了招手,讓她身後的一個丫環走上來,說道:「好好招呼這幾位大爺,到二樓風字廳包廂去,給他們挑最好的姑娘,上最好的酒菜。」那小鬟應了一聲,就要領著熊老大等人離去。
檀沖心中卻暗暗著急,好不容易挑起來的火爆場面,卻被這月娘完全控制住,這時,宗神向檀沖眨眨眼,向月娘努了努嘴。
檀沖心中頓時明白,哈哈大笑,說道:「多謝老闆娘的美意,既然老闆娘這般盛情,我們這些兄弟又怎麼敢不知好歹?不過我看也不用挑什麼姑娘,我看就月娘你吧。」說著,大踏步走了過去,伸手便將月娘抱在懷裡,右手攬住她的纖細的腰肢,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說道:「如月娘這般天生麗質的人兒,真是讓人看著就一忍不住流口水。我看也不用選了,我絕不相信這添香樓還有比的過月娘之人。」
月娘猝不及防,被檀沖一把摟在懷裡,強有力的手臂,有如鐵箍一般環在她的腰間,令她動彈不得。
她用力掙扎,雙手撐在檀沖的胸口,上半身向後仰,想要將檀沖推開,但是檀沖的雙臂紋絲不動,以月娘的力氣哪裡掙脫的了?
月娘勃然變色,似要發作,隨即強抑怒氣,一面掙扎,一面可憐兮兮的說道:「這位大爺過獎了,奴家何以敢當?其實,奴家的女兒,個個都比奴家強的多。大爺一看便知。請大爺先放開手如何。」
她語氣自然柔和,但臉上的表情明顯的頗為慍怒。
須知月娘,在楓城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尋常青樓的頭牌都未必有她知名度。一般人等,即便是一擲千金,也未必能夠一親芳澤。現在這麼一個土裡土氣的鄉巴佬,竟然突然如此無禮,怎能不讓她心中憤怒?
她身邊的幾個丫環也都衝上來,抓住檀沖的手臂,用力地拉扯,想把檀沖的手拉開。
檀沖裝作不知,哈哈笑著說道:「月娘何必過謙?我可是個死心眼的人,我說你好那是絕對不會錯的。走,這裡刀光劍影,不適合我們。我們到屋裡說心事話兒去。」
說著,一手摟著月娘的腰肢,一手抓著月娘的右手,大踏步地沿著樓梯走了上去,月娘拚命掙扎,卻哪裡掙扎得開?
那幾個小丫環上前阻攔,被檀沖肩膀微微一晃,便摔了出去,東倒西歪。奇怪的是,守衛在地下室門前的那四個大漢,卻視若無睹,絲毫沒有上前干預的意思,似乎看到自己老闆娘被強行帶走,也無動於衷。
月娘一走,再也沒有人能夠鎮住場面,宗神哈哈笑道:「狗熊老大,還不過來磕頭認錯?」
那熊老大本來勉強壓下火氣,這下大怒說道:「混帳東西,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老子今天要把你開膛破肚。」說著,揮揮手,「給我上!把他們的腿打斷,讓他們一個個爬回去。」然後,拔出腰間的短刀衝了上來。
他身後的那一群僱傭兵,也紛紛拔出兵器一擁而上。
宗神和蘭斯心中大喜,邊打邊退,一轉眼就逼近到地下室的大門口。
看守的大漢見他們退到了大門前,突然喝道:「住手,要打到那邊打去,不許靠近!」
宗神蘭斯的人聽得清楚,但是只是裝作沒有聽見,照舊撤退,那四名大漢連連喝阻,全然不起作用。
場中儘是喊打喊殺的,刀光劍影之中,有那有人理會他們呢?
況且,宗神這邊的人,戰技武功,都遠遠高出熊老大那一批僱傭兵。他們故意左躲右閃,圍著那四個大漢繞圈子。又故意在招架的時候,把敵人的兵器往這些守衛的身上格擋。
登時讓那四名守衛險象迭出。有一個還被人在臉頰上劃了一刀。
那守衛喝道:「再這樣,我們可不客氣了!」見沒人理他,便揮了揮手,那四名守衛便動起手來。
為首的守衛雙拳擊出,只聽到砰砰兩聲,二名僱傭兵已經倒在地上,鮮血狂奔,顯然是受了內傷。
宗神不禁吃了一驚,他早想到看守門口的這幾名大漢,身手不會太差,卻沒想到這幾名烈火門的弟子,在他手下竟像摧枯拉朽一般,不堪一擊。
這四名守衛衝入人叢,也不管是哪面的人,一律下狠手。
蘭斯這邊的人一直隱藏實力,基本沒有受傷,可憐熊老大那邊的僱傭兵幾個照面,就全部都躺在地上,或者斷手,或者斷腳,躺在地上呻吟。
那幾名大漢這才停手,說道:「還不快滾?」
宗神這邊,只有兩個人受了輕傷,但是卻故意裝出哼哼唧唧的樣子,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宗神更是借題發作說道:「你敢打我們十字流的人?見了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個仇,咱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不報的。」說著,一群人都衝了上來。
那四名守衛顯然沒想到這群武功低微的十字流弟子,竟然會如此不知死活,先前見識過他們低劣戰技,也懶得再多廢話,立心要三拳兩腳就將他們搞定。
那知這群僱傭兵看起來武功低微,卻不知怎的,手腳滑溜得很,每每拳頭就要擊中的時候,總是被他們不知怎麼躲開,或者就是雖然擊中了,全沒有受力的感覺,力道被卸到了一邊,讓人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偏偏這些人三四個圍攻一個,時間一長,這幾名大漢都有些吃力起來,宗神等更有意激怒這些守衛,故意在他們身上留下幾處傷口。
這幾位守衛都覺得,只需就差一點點,就可以將這些無賴一般的僱傭兵打敗,偏偏差的就是這一點。
其中一個黑衣人大聲叫道:「喂,裡面的兄弟,還不出來支援。」
那大門上的小門倏地被拉開,有個人從裡面向外看,說道:「你們怎麼搞的,對付這些傢伙還要叫支援?這個門,沒有經過許可,是不能打開的。」
那剛才喊話的守衛說話之間,一時分神,又被人砍了一刀,心中又氣又惱說道:「這群混帳東西在圍攻我們,你們沒看見嗎?只要出來兩個兄弟,就可以把他們擺平了!有什麼危險可言?」
原來這道大門,在有危險的時候是不允許打開的,但裡面的守衛看看外面打鬥的形勢,果然覺得圍攻的這一群僱傭兵都身手極差,全無威脅,回頭想想,覺得的確沒有什麼危險,便點了點頭。
其實這正是蘭斯和宗神的人故意營造出來的一種假像。否則以他們四個人的實力,單是宗神一個人,就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們解決。
聽到裡面那人應了一聲,噹的一聲似乎是將門鎖打開,然後門吱吱呀呀的慢慢拉開。
蘭斯和宗神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一看門打開,還沒有等到全開,兩扇門僅僅開了一尺寬的縫隙,便衝了上去。
那大門看起來極為沉重,估計要合數人力才能拉開,是以拉開的速度極為緩慢。
宗神吐氣開聲,左右雙掌同時印在兩扇門上,只聽得砰的一聲,有如悶雷一般,那兩扇門一下子全部打開,重重地撞在牆上,宗神叫道:「動手!」
聽到這一聲命令,一直在裝模作樣地諸人,立刻收起刀落,將四名守衛當場殺死。他們毫不停留,立刻跟著宗神衝進大門。
大門之後,是一間大廳,這廳裡,駐守著七八名和剛才那幾名守衛一般服裝的漢子,看來是在這裡輪流值班。
宗神更不停留,飛快地衝上前去,只聽砰砰幾聲,那幾名大漢便紛紛倒在地上。宗神並不使用武器,但是他的拳頭卻是比鐵錘還要堅硬的武器。
那些守衛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他的一記重拳,唯一的一個,似乎戰技稍高,用單刀抵住宗神的一拳,卻被那強大的堅不可摧的拳力,將單刀反彈回來,砍在了腦門上,當場斃命。
蘭斯緊緊跟隨在宗神的身後,本來他的速度可以快的過宗神,但是他卻無法像宗神這般乾淨俐索凶狠無情,寧願躲在宗神的背後。
轉眼之間,客廳裡的敵人就已經肅清。宗神回顧四周,說道:「關上大門,四個人在這裡守著,其餘的跟我來。」
蘭斯心中暗暗叫好,這大門如此堅固,一旦從裡面關閉,即便是添香樓還有其他的支援力量,一時半刻之間,也無法進來。
穿過大廳,在大廳的另一側,也有一道門,但卻已經是尋常的木門,宗神揮揮手,說道:「弩箭伺候。」
他身後的那些手下,紛紛從懷中取出折弩,展開,上弩箭。
宗神這才一腳將門踢開,這大廳後面原來是一個不算很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是兩排房間,可以提供休息之處,這時走廊上稀稀落落的站著幾個黑衣大漢,奇怪的是,還有四個穿著魔法袍的魔法師。
他們的魔法袍上,印著骷髏和骨頭的標誌,顯然是黑暗聖教的黑暗魔法師。
顯然剛才宗神等人的行動迅速,並沒有驚動裡面的人。
大門一開,這些人都本能地轉頭向這邊看過來。這時,每人一具折弩,同時發射,十幾隻弩箭,在狹窄的不足丈許寬的迴廊中攢射過去。
只聽幾聲慘叫後,幾個守衛站立的位置較為靠近門口,被當場射死。
站的較遠的四名黑暗聖教魔法師,也有兩名重傷倒地。剩下來的兩名魔法師一起臉上變色,不約而同的向走廊兩側的房門奔去,要在第二波弩箭來臨前躲到裡面去。
那些拿著折努的假僱傭兵們正在安裝第二次的弩箭,宗神就已經衝了上去,一拳擊出其中一名黑暗魔法師的後背,那魔法師沒哼一聲,就像一塊破布一般滑落到地上。
這時剩下的那魔法師剛剛拿開其中一扇門,向內衝去,宗神一腳踢在那人後腰,那人身體立刻向前飛出,撞在牆上反彈回來,倒在地上,狂噴鮮血,顯然也活不了了。
這幾聲慘叫才算是驚動了其他的人,兩側的房間之中,紛紛有人驚呼:「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快快,有人闖進來了!」
宗神飛快地兩個起落跳了回來,回到走廊的起始處,這時,其他的人都上好了下一波弩箭,一起注視著走廊。
那些毫無準備的人,從兩側的房間之中拉開門剛剛衝出來,就給弩箭射死,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
不出片刻,走廊中就躺滿了屍體。
這弩箭的戰法,是檀沖提出來的。他仔細研究過地下室的平面圖,因地制宜,果然兵不血刃就解決了大部分的敵人。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不悅的罵道:「怎麼回事,如此吵鬧!」走廊盡頭的門忽然打開,一個中年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立刻,三隻弩箭向那人的胸口飛了過去。
那人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長刀,將三隻弩箭斬為六節。手法乾淨俐落,速度極快。
宗神這邊的人都是微微一怔,那人手持長刀,看到眼前走廊之中遍地都是屍首,不由得臉色大變,望著蘭斯等人,雙眉數起,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時,從那人的背後又走出一個身穿魔法袍的老人。那老人的身材又高又瘦,眼窩和雙頰都凹陷進去,乍一看,還以為是個骷髏。
他全身的肌肉都彷彿已經被風乾,臉上更一絲的肉都看不到,他的皮膚呈現暗灰色,渾身上下散發著陰森森的氣息。
看到他,每個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生起一陣寒意。彷彿這個人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人間,而應該居住在陰森的墓穴之中。
他的眼睛,是兩個黑色的洞,幽深到彷彿沒有盡頭,讓人望過去的時候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蘭斯吃了一驚,指著那老人的魔法袍說道:「主教!這裡竟然會有黑暗聖教的主教。」
宗神臉色蒼白,說話有些走音,說道:「不是主教,你看他的魔法袍的領口和袖子,邊角處都有紅色的繡邊,這是一個紅衣主教。」他說話的口氣當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恐懼的味道。
蘭斯詫異地轉頭望了宗神一眼,心中奇怪,為什麼宗神會對黑暗聖教的紅衣主教有如此強烈的恐懼。
這時,對面那使刀的中年人,目光在宗神的身上停留一會兒,突然醒悟,說道:「宗神!原來你這個叛徒還沒有死。」
宗神神情一震,仔細地望著那中年人半晌,忽然記起,說道:「原來是你!二十年了,沒想到你還能認得我。」
那中年人冷笑說道:「我怎麼會忘,在我們那一屆的學生之中,我的畢業成績是第一,你是第二,這二十年來,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但是大家都在黑龍密諜之中,一直都有你的消息。你不是死在東方聯盟了嗎?」
宗神恨聲說道:「想得美!黑暗聖教的狗東西在東方聯盟害我不死,卻在流風國殺了我全家全族,如今輪到他們遭報應了。」
那紅衣主教冷冷的說道:「神風·霆,他是什麼人?」
那中年人轉頭向那紅衣主教行了個禮,這才謹恭的說道:「啟稟主教大人,這人乃是偽王和信敏公的擁護者,龍川家族的人。
「偽王被剿滅之後,龍川家族因為附逆,也被誅滅全族。」
宗神插嘴說道:「我說你怎麼改了名字叫神風·霆,既然連臉都可以不要,祖宗都不要,還要什麼名字!」
那紅衣主教不理他,點了點頭,說道:「原來也是叛逆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說著,轉頭對宗神陰森森的說道:「叛徒,你還不過來受死嗎?」
宗神冷笑一聲,說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罷。」說完,揮了揮手,十幾隻弩箭如飛蝗一般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