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和小朝陪我去參加顧希山的畫展。」
這是蘭斯在離開議事大廳的時候,明珠王最後向蘭斯叮囑的一句話。雖然在明珠王身邊沒有多久,但是蘭斯已經對於他喜歡附庸風雅的習慣知之甚詳。
明珠王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結交那些知名的藝術家,並且表現出一幅自己也使他們其中一員的樣子,他對藝術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盲目的崇拜,儘管他的本身並沒有多少藝術的天賦。但這一點卻並不妨礙他相信自己是最優秀的藝術家當中的一員。
蘭斯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釋放出心中的鬱悶。
剛剛參加了廷議,上百名官員濟濟一堂,都是來自各方面的大員,討論的都是有關國家的民計,民生,刑名,錢糧,稅收等等各方面的事宜,把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的蘭斯聽了個頭昏腦脹,結果廷議結束之後,還被明珠王拉著談論了半天那位著名畫家顧希山的生平。
「當代最有創造力的,最具有潛力的畫家。」
想起明珠王在提起顧希山是他的朋友的時候,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蘭斯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
太陽當頭,已經是中午時分了,蘭斯低頭匆匆地想要離開王宮,他穿過幾道門戶,就要來到王宮的大門前,這時候,一個身上穿著宮裝的少女向他走過來叫道:「葉驚雷公子請留步。」
蘭斯站住腳,轉頭看去,見到那少女看起來約莫有十五六歲,秀顏朱唇,皮膚極白,身材纖細,看起來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兒,僅僅是叫蘭斯一聲,臉上就飛起了兩朵紅暈,看起來應該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發出了這一聲呼喊。
當她見到蘭斯的目光向他注視,更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雙手搓著衣角,卻並不說話。
蘭斯看著她這樣子,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這麼容易害羞的女孩還是第一次見到,故意走到她的面前,上半身微微前傾,笑著說道:「有什麼事嗎?」
那少女的臉蛋忽然刷得紅了,低頭咬著嘴唇輕輕地說道:「王后有請。」
蘭斯心中略感詫異,王后為什麼會召見我?
但蘭斯知道,王后一向都有召喚來自於貴族家庭的貴女或者是貴婦來侍候的習慣,換而言之,這些王宮中的女官,身份都非同尋常,一般來歷的貴族甚至都沒有被召見的機會。因此並不敢失禮,謹慎地說道:「請這位姐姐帶路。」
那少女如得大赦一般的,先倒退幾步,和蘭斯拉開距離,這才像小兔子一般的向後宮逃去。
「喂,站住,慢點走,你就這麼快我跟不上,……我又不知道路!」怔了一怔的蘭斯大聲地叫道。
那少女聽了蘭斯的話,身體頓了一頓,速度果然慢了下來,恢復了走路的姿勢,但是仍然是一幅急行的樣子。
蘭斯感應到頗有興趣地望著那少女的背影,一面跟著那少女不知道穿過了幾道庭院,幾座庭台,最後終於來到一座大殿的前面。
路上雖然碰到了幾個人,有些是士兵,有些是宮中的女官,但是似乎都認識那個少女,並沒有詢問和阻攔。
大殿的門是虛掩的,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讓蘭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詫異。
儘管看不到屋子裡的人,但是那少女仍然站在門口向屋子裡低聲稟報說道:「王后,葉驚雷公子到了。」
蘭斯聽到屋子裡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請進。」
那少女向蘭斯伸了伸手,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式。
蘭斯猶豫一下,向那少女微微一笑,便舉步向前走去,伸手推開大殿的門,便邁步走進。
正午的光線非常亮,而大殿之內的光線又比較陰暗,蘭斯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這時,那少女做出來一副跟在蘭斯後面進入大殿的樣子。
蘭斯剛剛把門推開一半,忽然聽到嗖地一聲響,蘭斯本能地感覺不對,突然向後竄出,但是剛剛竄開一尺,他的動作如此的突然,就正好碰到了在他身後也正在往大殿內走進的那個少女。
「啊!」
那是蘭斯突然的動作撞到了那少女的隆起的胸部,導致那少女發出的驚訝和痛楚的叫聲。
蘭斯急忙剎住了向後退的腳步,這一下向後退,用盡了全力,想要剎住向後的姿式,就已經十分困難,蘭斯好不容易穩住姿勢,盡力維持平衡的不讓自己在向後退一步,這時突然感覺到背後那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本能的驚訝和生氣,用力將自己向前推去,蘭斯所有的力量,此刻都正在用來和自己的向後退的力量相抗衡,竟然一絲一毫的抵抗之力都沒有,跌跌撞撞地被推進了大殿,蘭斯的感覺果然沒有錯,他推開的殿門果然引發了機關,一隻巨大的網從門頂上罩了下來,正好把踉踉蹌蹌衝進來的蘭斯罩住,這時候,蘭斯本能地低身,將整個身體蜷曲起來,順著被推進來的勢子,貼著地翻滾著,避開這張網所籠罩的範圍。
蘭斯的應變非常迅速,眼看他已經滾到了那張網所能夠籠罩的邊緣,而那張網也就要落到地上,這時,蘭斯忽然覺得全身一震,彷彿被什麼東西突然緊緊的綁了起來,蘭斯來不及了低頭看,本能地感應到這是來自於大殿四個角上的四個魔法師同時施展的魔法,分別是來自於氣系的氣縛術,來自於土系的遲滯術,來自於水系的粘附術,來自於火系的蛛網術。
蘭斯大吼一聲,全身的鬥氣迸射而出,將襲來的魔法化於無形。
就在這時,幾個飛來的繩圈及時地飛到了蘭斯的身上脖子上腿上,並迅速收緊,將蘭斯纏的緊緊的,動彈不得。
這種繩套通常是遊牧民族用來套野馬野牛的,沒想到被用在了這方面。
蘭斯向前滾動的姿式立刻被阻止住了,那張網落下來,把蘭斯的整個身體罩了進去。
蘭斯嘿的一聲冷笑,雙手用力一繃,綁住他的是雙手雙腳的繩套就立刻斷成兩截,落了下來。但是那張網,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竟然絲毫都繃扯不斷,簡直感覺比鋼絲還要結實。但是又像牛筋那樣有彈性。
蘭斯還要掙扎,幾隻明晃晃的長劍還有幾隻鑲著寶石的魔法杖就已經伸到蘭斯眼前,招呼到蘭斯身上的每一個要害。
「不許動!」
這些兵器的主人們七嘴八舌地齊聲說道。那清脆嬌嫩的聲音一聽就是來自於年輕的少女。
蘭斯苦笑著放棄了掙扎的努力,立刻就有兩個少女迅速地拉緊那張大網兩端的繩子,這張構造奇異的網就立刻收縮,把蘭斯緊緊的綁成了一個粽子。讓蘭斯一動都無法移動。
看她們如此訓練有素,簡直像是專業的拉網的漁民。
像這樣還不算,一左一右,二柄長劍架在了蘭斯的脖子上,在蘭斯的身後,有兩個少女壓住了他的肩膀。
等到確定蘭斯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襲擊者們這才放鬆警惕,其他的人也把她們手中的長劍和法杖收了回去。
蘭斯定睛看去,看到屋子裡大概有八九個少女,穿著著鮮艷華麗的魔法袍或者是劍衣,她們身上的衣服上都繡著貴族的標誌和自家的門徽,這些少女大的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一個個都長的秀麗豐盈。
蘭斯心中不由得暗叫晦氣,想不到陰溝裡翻了船,沒有栽在比武場上,竟然栽在了一群小丫頭的手中。
此時,這八九個少女把蘭斯團團圍住,紛紛發出勝利的歡呼。然後七嘴八舌地叫著,「捉到了。」
「成功了!」
「好險——」
她們慢慢的觀察者蘭斯,目光中有些表示著詫異,有些表示著好奇,有些表示出挑戰的味道,並且還口中議論紛紛的:「他就是葉驚雷嗎?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是啊,還不是被我們三拳兩腳就擺平了。」說這句話的女孩兒說到這裡,露出一個忍不住的淺笑,隨即用手遮住了臉上的笑容。
「看來是徒有虛名吧?就憑他也能打的過西華秦?他是不是出老千了?」說話的是一個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少女。
「你少沒知識了!」一個年紀稍長的少女在那個大眼睛的少女的額頭上敲了一下,說道:「賭錢才會有出老千,他們又不是賭錢,是比武。應該叫……叫…
…叫作弊。」
這幾個少女,一邊打量著蘭斯,彷彿是看動物園裡邊的動物一般,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有一個大膽的少女甚至還在蘭斯的臉上擰了一把,說道:「長得不錯嘛!」吃吃地笑了起來。
說著,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人的心理真是很奇怪,在這種男女比例呈現絕對的不平衡,以及男女之間的地位的絕對沒平等的情況下,那些平常顯得害羞文靜的少女,也都變得比平常大膽起來。
特別是,這些少女都處在情竇初開,對男子充滿好奇的年齡,正好有這樣一個實驗品,一隻大猩猩可以供她們研究,有幾個膽子大的竟然開始揩起油來。
正當中眾少女鬧得越來越不堪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蘭斯的後面傳來:「別鬧了!」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笑鬧聲就突然停止,光線陰暗的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和剛才熱鬧喧嘩的景象相對比,讓人有一種時間突然凝固的奇異感覺。
這時,從蘭斯的背後轉出了一個少女。
蘭斯抬頭看去,那少女看起來有十五六歲年紀,嬌小雪白的俏臉有一個秀氣的下巴,此刻正在笑盈盈地望著蘭斯,一邊手中輕輕地搖動的手中的魔法杖,眼神中帶著一絲頑皮和挑戰。
「夏月!」蘭斯不由得失聲驚叫。
「啊!」
這一下慘叫仍是蘭斯,因為站在他身邊的一個少女用她手中的魔法杖重重地敲了蘭斯一記,說道:「夏月貴女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夏月笑吟吟地走進蘭斯,望著蘭斯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冷然和憤怒。
蘭斯難以置信地大聲說道:「夏月,我是蘭斯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夏月聽到蘭斯的話,怔了一怔,望著蘭斯的臉,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眼神突然變得熾熱而明亮,「你……」
蘭斯欣喜地叫道:「對呀,對呀!看看我,你應該會認得我的。」
目光在蘭斯的臉上逡巡片刻,顯示出她心中的猶豫。
但是夏月臉上的表情突然又從驚喜變成了冰冷,突然醒悟一般地向後退了兩步,注視著蘭斯的目光也突然充滿不屑和震撼,「你?就憑你?不要以為你長得和他有點像就以為能夠騙得過我!」
蘭斯詫異地說道:「騙你?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蘭斯。」
夏月哼了一聲,揚起了驕傲的下巴,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你以為我們沒有調查過你嗎?」
說著,她向後招了招手,說道:「冰芙,」
夏月所說的冰芙,就是剛才抿嘴而笑的那個少女,她看起來屬於那種文靜內斂的女孩,此刻她向前跨出一步,嬌俏地伸出舉起了右手,挺起胸脯說道:「在!」
「你念給她聽。」夏月指了指蘭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冰芙舉起了手中的材料,走到蘭斯的面前,大聲地念道:「葉驚雷,生於明珠歷三百五十七年,九月十日,楓城人,父,葉謙,母,……明珠歷三百六十七年就讀於龍規學院……明珠歷三百六十八年底,輟學,離開楓城,前往東方聯盟流浪……」
蘭斯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變的變成了詫異,最後變成了哭笑不得,冰芙所念的這些材料,蘭斯自己都能夠背的上來,是的,他曾經被何子清逼著背了好幾個晚上。這些材料簡直能夠熟極而流。
只不過蘭斯萬萬沒有想到這些當初準備得如此周全的假材料,現在竟然完全變成了「真」材料。
等到那少女念完,夏月走到蘭斯的身前,用手中的魔法杖輕輕的推了推蘭斯,凝視著蘭斯帶著輕蔑的口氣說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你的所有的材料,在準備對付你之前,我們這位智囊冰芙小姐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蘭斯看了看被夏月稱作智囊的那個少女,看到蘭斯的目光注視到自己的身上,那少女又忍不住抿嘴羞澀地一笑。
夏月帶著憤怒的口氣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從那裡知道蘭斯這個名字,但是我卻知道,你絕對不是蘭斯!不要妄想用這個名字來欺騙我。」」
蘭斯怔然說道:「我……」
夏月揚著手中厚厚的材料說道:「從一出生到現在,每一段時間,你的行蹤都記錄的清清楚楚,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成為蘭斯的呢?」
不等到蘭斯回答,夏月繼續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
夏月轉過頭望著蘭斯,莊重的宣言:「我知道蘭斯,就算他長大了,也絕對不會變成像你這樣的無恥好色的傢伙,你簡直讓我……噁心!」
「蘭斯是絕對不會像你那樣去那種地方的,變成那樣好色的無恥之徒的。」
蘭斯啞口無言,這一刻當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這個天衣無縫地製造出來的身份和材料,竟然成為夏月先入為主的主要憑證,但是蘭斯又不能夠在眾多的人面前大聲地說我的身份是假的,因為蘭斯必須要考慮到揭穿自己的假身份所可要帶來的後果。
蘭斯無奈地歎了口氣,聳了聳肩。把頭垂了下來。
夏月注視著蘭斯,這個動作讓她心中一動,似乎勾起了她的什麼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她仔細地望著蘭斯,用帶著點懷疑的口氣說道:「你不可能是他…
…你不可能是他……你絕對不可能是他。」
聽她的口氣,彷彿是她在自己勸說著自己去相信。但是心中無疑的還有著一絲無法抹去的懷疑。
「他不會是這樣的。」夏月最後又加了一句,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長的真的很像哎……」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會不會真的已經……」夏月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茫然,怔怔地出神。
「夏月!」
眾少女的叫聲,把夏月從失神之中驚醒回來,夏月轉頭望著蘭斯,揚起下巴,用手中的魔法杖推了推蘭斯,說道:「你知罪嗎?」
即便是蘭斯現在情緒低落,也忍不住對她那法官一樣問罪的口吻感到一絲好笑,說道:「我有什麼罪?」
「你打傷了西華秦大哥!」夏月理直氣壯的昂然說道。身邊的眾少女也紛紛地附和:「對!對。」
蘭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原來是給西華秦找場子的。」心中想道:「原來是被西華秦的親衛隊偷襲了。」
看她們的衣服打扮和行為,這些少女應該都是有自己不凡的家世吧,否則怎麼會對王宮這麼熟悉,而且進出自如,選擇這裡來伏擊自己?
「是又怎麼樣?」夏月凶巴巴地說道。
蘭斯凝視著夏月,在眼前這個秀美的看起來又驕傲又凶巴巴的少女的身上,又浮現出了往日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夏月的影子,他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喃喃地說道:「你還是那麼喜歡替人找場子,替人打抱不平?」
「嗯?」夏月沒有聽懂蘭斯說的話詫異地問道。
蘭斯喃喃地自語道:「是了,像當年的時候,你就是這個脾氣了……你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蘭斯的嘴角縈繞著一絲微笑,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當年的一個景象:當蘭斯和夏月以及別的孩子玩的時候,蘭斯被別的孩子欺負了,站在旁邊的小夏月,會等到那個欺負蘭斯的孩子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他的背後用力地推他一下,然後轉頭跑開,為蘭斯找回場子,報仇。……
蘭斯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喂!」夏月狐疑地推了蘭斯一把,對蘭斯臉上那溫馨的回憶的笑,讓她有一些捉摸不定的感覺「這個傢伙……好像很難對付哎。」
蘭斯定了定神,微笑著說道:「你們用這個理由來找我,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呢。難道我們不是在公平比武的情況下打傷他的嗎?」
「可是,你——」夏月氣憤地說道:「比武就比武了,又沒有深仇大恨,為什麼會下那麼重的手,把西華鼎大哥打成那樣……你簡直心狠手辣,沒有人性。」
說著,夏月的眼眶就忍不住紅了,還不由自主地皺皺眉,撅了撅嘴,吸了吸鼻子。
這哪像是找人報仇,根本就像是在找人訴苦嗎。
蘭斯很懷疑下一刻她會不會忍不住哭起來?這才像那個胸無心計真情真性的的夏月吧。
蘭斯一臉苦相:「我也不想的。可是,西華鼎修為武功太高,我根本沒有留手的機會呀。反過來說,如果是西華秦贏了,你能夠保證我不會受重傷嗎?」
夏月怔了怔,遲疑的說道:「應該不會吧——」
蘭斯步步緊逼:「你怎麼知道不會?」
夏月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我想——」
蘭斯咄咄逼人:「你真的相信這一點嗎?
「……」
「才不是,我們才不是為了這個來找你呢呢!」這是那一群七嘴八舌地少女在為夏月解圍。
「我們……對了,因為你行為不端,聲名狼藉,所以我們要懲罰你,為全天下被你欺負的女子出口氣。」
「對,對,對!」夏月這才鬆了口氣,用力的點頭說道。
「這個嘛——」蘭斯慢悠悠地說道:「指控別人罪名要講求證據的,你首先得要證明那個女子曾經給我欺負過,人證物證,至少有一樣,才能夠用這個罪名來懲罰我吧?」
眾少女怔了一怔,她們所聽到的關於葉驚雷的壞話,大半部分都是由葉驚雷王宮比武和喜雨坊青樓召妓這兩處傳聞組成的,要讓他們指出誰曾經被蘭斯欺負過,她們還真的一時無話可說。
這些少女相互對望幾眼,一直站在旁邊不吭氣的冰芙說道:「其實,我們找你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你並不是用正當的方式贏西華秦大哥的,換而言之你所謂的公平的比武,其實並不是公平的。
蘭斯心中暗讚歎,沒想道這個細心的少女竟然看穿了當時他贏得那場比武的關竅所在,即使夏月,她的直率和坦白,也使她無法看出西華秦那一點小小的心理破綻吧。
不過,……難道說……夏月竟然喜歡西華秦嗎?
想起剛才夏月一副想要掉眼淚的樣子,蘭斯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也許是有一點點淡淡的失望的苦味吧,不過蘭斯隨後就把它放到了一遍,抑制住了這股異樣的情緒,微笑著說道:「即便我不是憑著劍術取勝,但是這仍然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對不對?」
冰芙怔了怔,猶豫地說道:「但是……」
蘭斯溫和地說道:「其實,還有一個非常現成的理由你們沒有說。」
「什麼理由?」眾女本能地問道。
「就是你們就是看我不順眼,就是要想找茬,不就行了嗎?找那麼多借口做什麼。」蘭斯懶洋洋地說道。「就直接說蠻不講理是女人的特權不就行了?」
眾女這才知道被蘭斯耍了,都紛紛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摩拳擦掌就等著夏月的命令來教訓蘭斯一頓。
但是夏月好強和驕傲的性子是絕對不容許她就這樣自知理虧的情況下教訓蘭斯的,慌急之中,夏月左看右看,忽然間一臉驚喜地說道:「誰說我找不到被你欺負的人?要證人嗎,這裡就有一個。」
說著,夏月走到旁邊,從大殿的角落裡拉出了一個女孩兒,就是剛才當作誘餌,把蘭斯引到這裡的那個穿著宮裝的少女。
自從進了大殿,從蘭斯被俘一直到現在,她都一直蹲在角落裡沒有吭聲,靜靜地看著。
忽然之間被夏月抓到蘭斯的面前,她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夏月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欺負了小艾。現在你沒話說了吧?」
蘭斯哭笑不得:「這就算欺負?」
不過現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何況看到那少女羞窘的腦袋緊緊地垂在胸前,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蘭斯也懶的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纏夾不清,哂然說道:「就算是好了。你準備怎麼懲罰我。」
蘭斯的這個問題顯然難住了夏月。
夏月怔了怔,花了那麼多時間來計劃,調查,最後設計這個陷阱,竟然完全沒有想到捉到他之後究竟要怎樣報復怎樣出氣。
當初只是為西華秦忿忿不平,想為他出口氣而已,現在……
眾少女相對面面相覷,互相對望了幾眼,其中一個女孩遲疑地說道:「要不,打他十個耳光?」
「去你的!」那剛才發話的少女立刻被同伴推了一下,「這也太輕了吧,至少也得打板子。」
蘭斯聽到這裡,不由得嗤地笑了一聲。
夏月瞪了蘭斯一眼,說道:「不行,還不夠狠。」
其中一個少女想了想說道:「有了,我們刮花他的臉,毀他的容,這樣夠狠了吧?」
「還有還有,把他變成太監,讓他再也欺負不了女人。」
「啐!」幾個少女同時紅著臉說道。然後笑成一團。
「有了,有了,我有一個好辦法。」那是一個體型微胖的少女,在這一群體形苗條的少女裡面本來只是比正常人稍微胖一些的女孩,在這裡就顯得格外的胖,「最恐怖的事莫過於被人欺負,這個傢伙又喜歡欺負女人,現在就讓我欺負他好了,讓他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
說著還忍不住伸手向蘭斯的臉上抹去。
「你花癡啊你!」幾個少女齊聲向她說道,個個笑成一團。
這時,傳來一陣誇張地打鼾聲,原來是蘭斯裝作等得不耐煩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夏月不悅地揪住蘭斯的胸口的衣服,搖晃著蘭斯大聲說道:「醒過來!你這個傢伙。」
蘭斯懶洋洋地睜開眼說道:「你們商量好了嗎?我睡了有多長時間?」
夏月氣不打一處來的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好,這時冰芙走了上來,帶著沉思的神情說道:「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和面子,現在他剛剛用卑鄙的手段打敗了西華秦大哥之後,建立了一點小小的名聲,我們現在報復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羞辱他,讓他顏面全無,才能夠讓他感覺痛苦。」
夏月同意的點頭說道:「你說該怎麼辦?」
冰芙轉頭望了蘭斯一眼,說道:「我們把他掛在王宮門口的旗桿上示眾,這樣,他什麼臉都丟盡了,那還有臉在這裡耀武揚威?」
眾少女都一起拍手,齊聲喝彩。
其中一個說道:「而且還要在他的臉上寫上無恥淫賊四個字」
「撕爛他的衣服!」
「把他倒吊起來。」
……
也許是冰芙的建議激發了他們的想像力,這些少女們的建議一個一個惡毒,聽到蘭斯臉都變了。
夏月看了蘭斯一眼,心中無端端地倒有些不忍心。
「有什麼好不忍心的,「」夏月對自己說:「不就是他長得有點像他麼。不過……也就是長得像而已啦。而且,只是一點點像。不,應該說他們兩個基本上不像才對。」
這時,蘭斯突然朗聲長嘯,和剛才細聲細氣,慢聲細語的說話方式完全不一樣,忽然之間中氣十足,豪氣飛揚:「不妨礙你們商量了。小女孩,商量好了再告訴我。」
說完,蘭斯突然肩膀一晃,全身猛的一震,一股巨大的震力,將按住他的雙臂的兩個少女震的飛了出去,周圍的幾個少女也受到波及,紛紛向後退去,勁風四射。
夏月掩面擋得住襲來的勁風,大聲喊道:「不要怕!他掙不開這龍鱗網的!」
「誰說的?」蘭斯那清朗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兩聲長笑,「冰球術。」
眾人聽到蘭斯的叫聲,轉頭向蘭斯看去,一副奇異的景像在蘭斯的身周展開:在蘭斯的身體的周圍結成了無數顆小小的冰球,將罩著蘭斯的龍鱗網完全地遮蓋了起來,。
冰球術屬於水系魔法裡的最低級的攻擊魔法,攻擊效果極差,但是一般的魔法師也只能夠結成十幾個冰球同時,同時能夠結成四五十個冰球,就已經是大魔法師級的水平,而現在蘭斯不需要咒語,就在他的身體表面附著了幾百個冰球,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這倒不是最讓他們驚訝地,事實上,裹在冰球當中的龍鱗網,在溫度的急劇下降之下,開始變得脆硬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具有強大的柔韌性,蘭斯嘿然開聲,重重的擊在已經脆硬的網和冰的混合體上,砰的一聲,裹在他身上的冰球和龍鱗網片片墜落,乒乒乓乓地落在地上化為碎片。
不知道是誰先一聲發喊,這些少女沒命一樣的向屋子外面逃去。
蘭斯怔了怔,見到跑在最後面的正是剛才那個領著自己來的非常害羞的少女,一個箭步飛奔到她的面前伸開雙手,將她攔住。
沒想道那少女尖叫一聲,突然停住腳步,雙手蒙住了臉。
但是急切之間,快速飛奔的式子是如何成功停止的住呢?何況又是她雙手蒙著面,無法維持平衡的時候?
那少女重重的撞在了蘭斯的懷裡,發出一聲尖叫。
蘭斯略感詫異的本能地伸手抓住那個少女的雙肩,將她扶住。
這才感覺到身體上有些異樣,蘭斯低頭看去,發現剛才在體表結成的冰珠,在剛才被震碎的時候,連著自己的外衣也受到牽連,被粘在一起震了出去,使自己上半身現在已經完全赤裸,蘭斯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些少女竟然會沒命地逃走。
眼前懷中的少女仍雙手捂著臉,臉紅的象紅蘋果一般,渾身顫抖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蘭斯一臉苦笑,看著少女不安的樣子,彷彿自己是要吃掉小紅帽的大灰狼,看來這個少女正在擔心自己這個輕薄無形的淫賊的輕薄吧?
蘭斯慢慢的把那少女的雙肩放開,溫柔地說道:「你沒事吧?」
那少女捂著臉,從手指的縫中瞟了蘭斯一眼,斷斷續續地說:「……沒……
事。」
蘭斯盡量在面上展現溫和的微笑,說道:「你走吧。」
看到那少女還在遲疑,蘭斯恍然醒悟,急忙從她的正面側移到她的側面,那少女這才飛一樣的跑了出去。
走出大殿的時候,還不忘記回頭神色複雜看了蘭斯一眼。
大殿裡就只剩下了蘭斯和一堆破碎的布片,水漬,以及已經碎成碎片的龍鱗網。
蘭斯對著空曠的大殿,微笑著悵然許久,喃喃地說道:「夏月,我終於見到你。」
那種感覺不是憂傷,又勝似憂傷,不是快樂,又勝過快樂。
感覺……就像回到從前,在陪著小時侯的夏月玩兒吧。
回過神來蘭斯,卻遇上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他自己現在只有貼身的內衣,該如何才能夠走出到處都是人的王宮呢?
正在蘭斯為這個難題皺眉思索,難以取捨的時候,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大殿門外傳來,蘭斯怔了怔,走到了大殿的門後,聽到那個腳步聲走到大店的門口,然後是一陣衣杉的摩擦聲,最後聽到一個少女的聲音,正是那個喜歡害羞的少女小艾,聽她說到說道:「葉公子,……我給你找了一套衣服。」
說完,那少女轉頭離去,腳步聲越來越遠。
蘭斯從門後轉過出來,見到大殿的門口整整齊齊的疊著一套衣服,雖然稍微華麗了一點,看起來像是貴族的服飾,但是也只好將就一下了。
蘭斯苦笑一下,把衣服取過來,穿在身上,把大殿略作整理,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