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明珠陰沈著臉,發作說道:「葉驚雷,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你現在是眾人矚目的伴駕。拜託你注意一下你現在的身份,不要給大家丟臉,特別在水晶國的使臣面前。」
竹西鳳朗聲長笑,聲震屋宇,這才大聲說道:「大王子不必介意,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呢?」
說完,轉頭微笑著,一邊打量著蘭斯一面說道:「你就是葉驚雷?初到楓城就在殿前比武一鳴驚人的葉驚雷?沒有想到,你不僅劍術好,人也這麼風流倜儻,這倒是很對我的胃口。」
弘治明珠本來是要借題發揮,讓竹西鳳這一說,反而不能因此而譴責蘭斯。怔了怔,勉強說道:「既然竹西鳳大人如此寬宏大量,葉驚雷,我也不再追究你的失禮,請你速速離開,不要打擾我們的酒興。」
其實按照蘭斯的意思,就這麼退回去算了,不過,現在領頭的可不是蘭斯,因此蘭斯轉頭望了望站在他身邊的欣苑明珠和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微微搖頭,欣苑明珠則是滿面怒色。
蘭斯心中明白,他們本來是氣沖沖地做出興師問罪的樣子,沒想到衝進來卻這樣虎頭蛇尾的退出去,而且看起來像是被大王子喝斥出去,實在是太沒有面子,怎麼也要挽回一點面子才可以。至於怎麼挽回,那就要靠蘭斯自己發揮了。
蘭斯仰天哈哈一笑,手按在劍柄上,挺直胸膛,突然向弘治明珠跨出三步,眼神突然變得有如鷹隼一般凌厲,蘭斯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斜,就有一股無形的氣勢,突然向弘治明珠壓過去,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在這種強大的氣勢壓迫之下,還有著一種似有似無的殺氣,讓弘治明珠有一種感覺,彷彿自己只要稍微有所動作,蘭斯的長劍就會刺入自己的胸膛。
儘管他心中也明白,蘭斯應該沒有這個膽子,但是這種感覺竟然如此的真切,彷彿是蘭斯用他的眼睛將這種心魔染夢土之十衣香鬢影50意向他傳了過來。因此他無論如何都不敢一動,甚至連說話都不敢張嘴。
蘭斯臉上此刻仍然流露著和他眼神完全不相配的渾不在意微笑:「我還沒有見過水芙蓉和綠牡丹這兩位小子夢寐以求的絕色佳人呢。大王子何等吝惜,竟然不願意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看上一眼嗎?」
弘治明珠在蘭斯無形的壓力籠罩之下,不由自主地心神微亂,這時候,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突然跳了起來,擋在了蘭斯和弘治明珠的正中間,企圖為弘治明珠擋卻蘭斯的壓力,大聲喝道:「你敢對大王子無禮!」
蘭斯那凌厲的目光,在那年輕人的臉上一掃而過,朗聲說道:「你是誰?」
那年輕人感覺到蘭斯那目光猶如實質一般,彷彿要穿透他的內心深處,心中一陣虛怯,用力地挺了挺胸膛,大聲地說道:「我是封禹城。怎麼樣?你想跟我較量較量嗎?」
蘭斯並不知道封禹城也是楓城著名的高手之一,屬於平民劍手當中的後起之秀,哂然說道:「我何嘗對大王子無禮?我難道不是正在向大王子請示嗎?不信你問一問大王子好了。」
封禹城怔了怔,本能地回頭向弘治明珠看去,見到弘治明珠仍然是一副在蘭斯氣勢威逼之下的樣子,看起來,雖然他站在了弘治明珠和蘭斯之間,但是竟然絲毫都不能夠影響到蘭斯心意所鎖定的目標,絲毫都不能夠減輕弘治明珠所承受的壓力,彷彿自己對蘭斯所發出的殺氣,蘭斯一點反應都沒有,一點都不受影響。
這時,旁觀的幾個人,也都看出了其中的奧妙,北豐朝首先鼓掌大聲說道:「精彩!精彩!原來葉驚雷葉公子的明心訣已經練到了心意鎖敵的境界,看起來,白天一戰,你似乎還有所保留呢。」
事實上,蘭斯對他自己能夠自由地駕馭自己的氣勢,也覺得非常驚訝。
在一般的高手之間,這種氣勢的相互糾纏,完全是通過微妙的精神感應本能發出。當封禹城向蘭斯顯示出攻擊意圖的時候,正常情況下,蘭斯必須分神來抵禦封禹城的殺氣,自然弘治明珠的壓力就會減輕,但是遺憾的是,蘭斯的精神裡彷彿完全不受封禹城的影響,一直鎖定著弘治明珠。
這正是蘭斯在修習了明心流的明心訣之後,所獲得的巨大進步。
蘭斯開始明白,氣勢的本質,仍然是來自於精神。明心流心靈控制的功法,可以使人不僅僅能夠不受其他人的氣勢影響,而且還能夠主動地控制自己的氣勢,去給敵人強大的壓力。
不過,北豐朝認為白天一戰,蘭斯有所保留的論斷仍然是錯誤的。因為,這實際上是在戰勝了西華秦之後,蘭斯對於明心訣理解大有提高,才達到的新境界。
看起來竹西鳳也是一個高手,他頷首微笑說道:「北豐朝公子言之有理。我本來一直在悔恨俗務纏身,竟然錯過了白天震驚當代的高手決戰,沒有機會目睹葉公子的風采,但是,此刻見到葉公子僅僅是卓立場中,劍未出鞘,卻依然能夠感到葉公子劍術的超群,想像出當時葉公子的絕世風範。」
蘭斯轉過頭,向竹西鳳笑了笑,大家忽然發現,蘭斯整個人彷彿突然之間放鬆了下來,每個人的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蘭斯全身的姿勢沒有絲毫的改變,就連肌肉的緊張程度也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這種蘭斯忽然之間放鬆下來的感覺,完全是一種精神的放鬆。
這時候,弘治明珠才感覺眼前一亮,能夠順暢地呼吸,思維也正常了起來。
蘭斯向竹西鳳說道:「竹西鳳大人過獎了。」
一邊說,他的目光一邊梭巡著夾雜於幾個男子之間一群鶯鶯燕燕的少女,他的目光猶如春風一般,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瀟灑魅力,讓這些少女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迷醉失神的神情。
最後,蘭斯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北豐朝的左側,和竹西鳳右側的兩個少女。這兩個女子看起來都不過十八、九歲,相貌氣質俱佳,只不過,坐在北豐朝旁邊的那個女子,膚色極白,臉龐微豐,給人一種豐盈恬靜之美,而坐在竹西鳳右側的那個女子,臉頰稍瘦,坐在那裡,有如風擺荷葉,給人一種飄逸秀麗之美。
蘭斯毫不掩飾地一瞬不瞬在這兩個女子臉上注目了半晌,這才說道:「這兩位想必就是水芙蓉和綠牡丹兩位姐姐。果然不愧是國色天香的稱號,今日能夠一睹芳容,實在是三生有幸,此生無憾。」
他的語氣之中,充滿著一種坦誠懇切的味道,所以儘管是對兩個人品頭論足,有所無禮,但是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有冒犯的感覺。
說完,便要轉身離去,竹西鳳忽然急忙抬手說道:「慢著。葉驚雷,難道你這麼看上一眼,就滿足了嗎?」
蘭斯轉過身,向竹西鳳行禮坦然說道:「能夠目睹兩位佳人的仙姿,就已經是常人夢想不能企及的榮幸,驚雷一介凡夫俗子,何敢有非分之想。更何況——」
說到這裡,蘭斯的語氣稍微停頓:「只是看這一眼,兩位的絕世仙姿就已經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坎之上,足以讓我此生永遠不忘。難道這還不夠嗎?」
水芙蓉和綠牡丹眼中都不由得流露出詫異、感激、傾心、迷醉的神情,目光注目著蘭斯,顯然都被蘭斯的這幾句話所打動。
竹西鳳哈哈大笑:「葉公子果然不愧是風流少年、花國能手,只需要這幾句情話,就把在座所有女子的心都俘虜了去,看來,老夫在花叢之中混跡十幾年,今天還要向葉公子多學習呢。」
眾人向那屋子裡陪侍的女子們看過去,果然看到所有女子的目光都注視在蘭斯的身上。
水芙蓉突然開口說話,她的聲音清晰婉轉,給人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承蒙葉驚雷公子垂注,賤妾蒲柳之姿,行跡風塵,實在不值得君子垂憐,如蒙葉驚雷公子不棄的話,何不改日來此一會呢?」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陪侍之人如果開口說話,與爭執之中的某一方客人訂下後會之期,是很犯忌諱的事情,很容易得罪其中一方。但是此刻水芙蓉說出這句話來,在場的人卻覺得非常的合理自然。
綠牡丹也開口說道:「錯過今天,葉公子可一定要來呀。綠牡丹隨時掃榻以待。」
到這裡,眾人無不知蘭斯的確已經在這兩位少女的心中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竹西鳳笑道:「既然你們都有相惜之心,我如何能夠沒有成人之美?再說,葉驚雷公子風度翩翩,也的確令我心折,如果水芙蓉和綠牡丹兩位姑娘願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成全,讓她們到二王子那邊,和葉驚雷公子聚一聚。」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一轉:「只不過,老朽是不能夠代替北豐朝公子來作決定吧?」
本來,說到這裡,一般的人聽了竹西鳳的話,都會順水推舟,給竹西鳳一個面子,同意水芙蓉和綠牡丹離席,沒想到北豐朝冷然說道:「我倒是也不反對。竹西鳳大人有成人之美,難道我就沒有?只不過,知道的人,以為竹西鳳大人是成人之美,不知道的人,只不過是聽說葉驚雷公子在大王子招待竹西鳳大人宴飲的時候公然闖入,將水芙蓉和綠牡丹搶走,這不僅僅是不給大王子面子,就連竹西鳳大人和我,也要被別人恥笑。」
竹西鳳怔了怔,臉色不由得有些難看,北豐朝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更何況,無論葉驚雷如何藉詞推脫,他始終是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衝進來,做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如果這樣,竹西鳳大人還要有成人之美的話,似乎也過於委屈竹西鳳大人了吧?不知道別人會怎麼說這件事情呢?特別是葉驚雷宴前手按長劍,不軌之心已然明顯,為了這兩個女子,竟然會有不惜和大王子動用武力的意圖,不知道的人,還當是我們害怕了他的戰技,被他的武力所脅迫,恐怕會對貴國的聲名大有影響吧?」
聽到北豐朝說到這裡,竹西鳳的臉色不僅僅只是難看,而且是非常的陰沈。
蘭斯心中暗叫不妙,北豐朝的這一番話,推波助瀾,搬弄是非,立刻把竹西鳳對蘭斯的好感打消了一大半。讓人感覺蘭斯的行為果然是在惡意的挑釁,而不僅僅是一個風流少年的輕浮舉動,甚至還會讓竹西鳳產生一種被欺騙且受侮辱的感覺。看來,這個北豐朝的確對人性有著深刻的瞭解,並且善於利用人們這種心理的弱點。
弘治明珠當然不會錯過機會落井下石:「竹西鳳大人可不要被這小子擺出來的假象所蒙騙了,他自恃自己戰技高明,剛才拿著長劍威脅我們交出綠牡丹和水芙蓉,乃是眾所目睹,這哪裡是瞧不起我弘治明珠?根本就是瞧不起竹西鳳大人。如果綠牡丹和水芙蓉真的被他帶走的話,我們整屋子的人以後可都不用去見人了。」
坐在竹西鳳的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蒼瀾終於站了起來,身為竹西鳳的貼身保鏢,生性沉默寡言,但是性子脾氣卻非常地暴烈,竹西鳳還沒有回答,他已經站了起來:「姓葉的,既然你這麼狂,那就等贏了我的手中長刀,再來向竹西鳳大人要人。」
蘭斯轉頭向蒼瀾看去,他的目光和蒼瀾充滿殺氣的眼神糾結在一起,給人一種二個人的氣勢突然碰撞的感覺。
然後,兩個人僵持片刻,蘭斯突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要退便退,收放自如,神情說不出的瀟灑。
蘭斯露出懶洋洋的微笑,這才說道:「想看的已經看過了,驚雷現在已經心滿意足。竹西鳳大人一片好心,驚雷心領,只不過,小子現在已經興盡,要回去喝酒了。諸位請在這裡慢慢享用。」說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