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和楊結結巴巴地說道:「啊,夜驚雷,我們不是想不到那個原因,而是想到了那個原因。」
蘭斯一怔:「你們已經知道敵人的手段?」
還是那個年輕軍官較為鎮定一點:「一定是炸藥。」
蘭斯臉上露出一陣詫異的神情說道:「啊,炸藥自然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是你這個結論是從何而來呢?」
那年輕軍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說道:「前幾天,況將軍因為找不到足夠的半獸人作為戰利品,就命令我們把俘虜的半獸人聚在一起嚴刑拷打,要他們招出其他半獸人的下落,他們死活不招,後來把一個半獸人打急了,他就用半獸人的土話破口大罵,極盡惡毒之能事,他還反覆的說要把我們全部炸死。」
和楊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幾個人都在場,但是我們都聽不懂半獸人的話,只有小聶能夠聽懂,翻譯給我們聽。我們以為他只不過是氣話,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能夠聽懂。」
蘭斯心中一驚,想起了一個巨大的紕漏。
「不好,敵人既然處心積慮,這些半獸人之間必然有奸細!很可能有一些被俘虜的半獸人是故意送上門來的奸細。」
那年輕人繼續說道:「這樣說來,那個破口大罵要炸死我們的人,應該就是奸細之一了。說起來半獸人也夠笨的,做奸細都不夠格,竟然自己把陰謀都招供了。」
蘭斯搖了搖頭說道:「他倒不一定是笨,你想想看,被派到山上來做奸細的人,一定會負責點燃炸藥,照這樣說來,他自己也會粉身碎骨,除非是對人類懷著深仇大恨的半獸人,願意和我們同歸於盡,一般的人是絕對不會願意作出這種犧牲的。
「換言之,這個半獸人一定心中對人類充滿著刻骨的仇恨,所以才會抑制不住用半獸人的語言罵出來,而且他也以為不會有人聽懂。」
和楊繼續說道:「那更何況,其實我們有人聽懂了,也沒有人把它當回事。」
其中一個軍官站起來說道:「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蘭斯心中泛起一陣不忍。
搖了搖手說道:「讓我想想看,照這樣說來,他們就能夠把你們炸個粉身碎骨,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動手呢?
這裡面應該有原因吧?」
那軍官搖了搖頭疑惑的說道:「那該怎麼辦?」
蘭斯指著那年輕的軍官說道:「你是聶廷智吧?」蘭斯記得他自我介紹的姓名。
那年輕人點了點頭。
蘭斯繼續說道:「你去查一查,特別查看在你們建築防禦工事和宿營的地方,是不是有敵人埋藏的炸藥。」
過了沒有多久,聶廷智就走了回來,氣急敗壞地向大家報告。
「敵人果然在我們的山頭上埋藏了巨量的炸藥,如果一旦點燃的話,整個山頭都會掀起來的。」
頓了一頓,他又繼續說道:「我在我們的防禦工事的四周察看了一遍,幾乎每一個主要防禦地點,都埋藏了炸藥。不過最多的還是營地。」
在座的高級軍官聽到這個消息,每個人臉上都勃然變色,他們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原來坐在了一個火藥庫上,而且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藥庫。
只有蘭斯變的眉飛色舞,喜形於色說道:「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眾人均感愕然。
和楊小心翼翼地問道:「夜將軍,你有什麼打算?」
蘭斯指著山下敵人的陣地,說道:「獸人在山下所排列的陣勢,相互呼應,和周圍的地勢連成一體,如果硬往外衝,絕對沒有可能衝出去。除非我們能夠用破壞目前的這種地形,使他們的陣形與地勢無法配合,打亂他們每一支隊伍之間相互首尾呼應和照顧的情況,我們才有機會衝出去。」
和楊迷惑地說道:「但是,地形是自然景觀,而且又是在群敵環繞之下,我們哪裡會有機會去改變敵人陣地的地形呢?」
蘭斯微笑說道:「我們沒有,但是敵人給我們機會了。你忘了這一整個山頭的火藥嗎?」
聶廷智插嘴說道:「這些火藥雖然很多,但是大多都已經塞到了孔眼,都已經膠實了,想要他們挖出來重新使用,恐怕會費很大的工夫,而且也很危險。」
蘭斯搖搖頭說道:「你們忘了這山上有什麼東西。」
蘭斯說著手指山頂上那個方圓數里的大水潭,說道:「我記得你們說過,這個水潭每天要提供上萬人的飲水,但是卻從來沒有見到水面下降,想來在這個水潭的底部應該有泉眼能夠噴水。」
聶廷智點了點頭。眼前一亮說道:「夜將軍您的意思是……」
蘭斯點頭微笑,說道:「來,讓我們來看一看周圍的地勢,如果順利的話,也許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已經可以自在無憂睡個好覺了。」
這句話說的在場的人都精神大振。
說著,蘭斯領著這一群高級軍官一起沿著湖邊走過來,觀察周圍的情況,這個水潭的位置距離山南側最近,看起來清澈的潭水竟然完全看不到底。
蘭斯反覆勘察,最後說道:「如果被敵人首先點燃這些炸藥,整個山頂上必然不會有任何人倖存。但是,現在既然我們能夠事先發現,這些炸藥反而成了我們救命的關鍵。」
蘭斯轉身對聶廷智說道:「你馬上命令動員所有士兵,從現在起,一刻不停,在山頂上營地的四周灑水,撒得越多越好。但是卻要留出水潭南側的這一邊。」
聶廷智詫異地說道:「你的意思是?」
蘭斯說道:「據我的估計,敵人一定在等待著引信點燃的那一鴦那,只不過由於昨天晚上夜間突圍,至今仍沒有機會使用這一招,估計最晚今天晚上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點燃引信,時間已經過於緊迫,我們不可能一寸一寸的土地來檢查哪裡有引信和炸藥,所以最乾脆的辦法就是用水澆淋。
「據我的猜想,炸藥他們可能會埋地深一些,不容易被發現,但是點燃炸藥的引信應該埋得並不深,很容易就可以用水淋濕。」
聶廷智點了點頭佩服地說道:「的確是這樣。」。
蘭斯繼續說道:「你不許告訴士兵這些,這是事關生死的事情,一定要將整個地表澆濕,最好能夠讓水滲透到地下三尺才算完成。」
頓了一頓,蘭斯又說道:「好在有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應該能夠滲透到地下。
「還有,」蘭斯說道:「立即派一隊人馬,嚴密看管那一群半獸人,如果我料想不錯的話,他們之中一定會有奸細,而且不會是普通的半獸人,應該會有一些具有奇技異能的傢伙,否則普通的半獸人也沒有能力避過哨兵的把守來點燃炸藥。」
說完,蘭斯連續為每一個人安排了責任和任務。
整個軍營裡都忙碌起來,這所有的行動都小心的瞞過了那一群人被看守在軍營中,嚴禁外出的半獸人俘虜。
蘭斯望著山下的軍營和那高高的將台,直到此刻,蘭斯才感覺到佔了一絲先機。
在山下,在敵人的營中那一個神秘的指揮官,實在是一個讓蘭斯覺得可畏可怖的敵人,自己這一次有機會死裡逃生,實在是有幾分運氣,想到此,蘭斯不禁對那個神秘的獸人指揮官升起一股強烈的好奇。
白天很快過去,黑夜降臨,幾千名士兵不斷地在山頂上澆水,只留下了水潭南側的地方仍然是一片乾淨。
結果好多地方都成了泥地,難以行走,不過聶廷智仍然一絲不苟的對每一塊地方進行檢測,看是否的確已經水滲三尺以下。
天黑以後集合令很快就下達,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水潭的北側,等待著命令。
蘭斯轉頭望著聶廷智說道:「準備好了嗎?」
聶廷智點了點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蘭斯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絲頑皮:「來,我們一起去點炸藥。」
水潭南側的炸藥已經被用引信連接了起來,即使有沒有被連接的,相信在這樣的爆炸下也會自動引爆。
淺雨也跟了過去,覺得非常好玩。
「我來點!」蘭斯故意的擼擼袖子,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樣子說道:「這東西我在行,小的時候經常點炮仗的。」
聶廷智感染了蘭斯的那種輕鬆自信的情緒,說道:「不要忘了,點著以後要摀住耳朵的。」
兩個人哈哈一笑,蘭斯點燃了引信,三個人迅速地向水潭的對面退去。
過去之後,蘭斯命令所有的士兵自行尋找有遮擋和防護的地方,然後命令淺雨摀住耳朵,所有的人都站穩了,等待那一聲爆炸聲響起。
四週一片寂靜,蘭斯能聽清楚周圍的人們的心中怦怦迅速地跳動著的心跳。
蘭斯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引信出了問題?為什麼還沒有爆炸?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悶雷一般的巨響突然響起,接著就響起了一連串的雷聲。
整個大地忽然的劇烈搖動起來,所有的人都踉蹌著站立不穩,淺雨驚慌中發出一聲尖叫,衝到蘭斯懷裡,蘭斯將她抱住,爆炸聲連續不斷的傳過來,給人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接著,人們所看到的就是被炸到半空的一塊巨石土塊,飛向高空,然後迅速落下,士兵們都驚叫的四處躲閃,巨大的土塊甚至有半間屋子那麼大。
等到大地的震動結束的時候,爆炸聲也停止了,充滿在眾人的耳朵裡邊的,卻是轟隆的水聲。
蘭斯帶領著眾人衝到水潭的南邊,看看爆炸的結果是什麼樣子,他們看到的卻是狂洩而下的洪水,直奔山下向南流去。
在南面那高坡一面轉了個彎,向著偏西的方向繼續奔流,將其中的一個敵人的軍營整個的衝垮淹沒,一眨眼,那五百名獸人軍隊就已經消失在洪水之中。
整個獸人的營地一片混亂。敵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一刻,站在山上觀看的所有人,看著著大自然威不可擋的力量,心中都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蘭斯大喝一聲:「集合!準備出發。」
所有的人都迅速地聚集起來,剛才在爆炸當中受傷的傷員也迅速地被扶起來,來不及收拾傷口,蹄聲如雷,蘭斯一馬當先向山下衝去。
洶湧的湖水因為爆炸炸塌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使它們快速的奔洩,猶如山洪爆發一般地向下噴湧,形成了一股無法抵禦的水流,將把原本是圓融一體的獸人陣地用急流分割成了兩半,在水兩側的兵營再也無法相互呼應。
蘭斯趁著混亂,向山下衝擊而去。
而此時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洪水,仍然處於驚慌失措中的獸人部隊,已經有兩支軍隊完全被洪水沖走,蘭斯率領的騎兵衝到的時候,面對的是完全沒有陣型的,一片混亂的獸人騎兵。
蘭斯揮舞著手中的巨劍,指揮周圍的士兵向前衝鋒。
一邊指揮中,蘭斯仍然不忘記抬頭看那不遠處的正南方向的將台。
將台上不斷地變換燈號,彷彿在指揮著一些軍隊前來圍追堵截,蘭斯注意到,在將台下方的一千名守護將台的士兵,正好被洪水沖倒了三分之一,心中一動,率領著一隊精銳的騎兵衝向將台。
距將台還有百步左右的地方,蘭斯取出弓箭,颼颼聲不絕,連續地向那將台射去,將台上的燈號,一盞一盞地落下,整個將台突然又回到了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了。
在黑夜之中,不同之前的配合和支援,是完全依靠後方將台的指揮來決定的,忽然之間沒有了指令,原本上前堵截蘭斯突圍的軍隊的獸人軍隊忽然之間失去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轉眼之間被蘭斯衝出去,迅速將將台下面的守護士兵衝垮。
一支在和蘭斯這支軍隊混戰的幾支獸人的隊伍,看到蘭斯衝垮了將台,都奮不顧身地衝上來,阻止蘭斯繼續前進。
蘭斯心中一動,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東南西北四個將台之中,總有一個是敵人的主將所在的將台。這樣說來,那個主將也許就在這亂軍之中?
想到這裡,蘭斯極目向四方望去,發現有一支小股的獸人部隊正在整齊有序的向側方推去,而其他的部隊卻都瘋狂地向自己這邊圍追堵截。
本來蘭斯的主力部隊此刻已經衝出了敵人的包圍圈,但是蘭斯大喝一聲:「跟我來!」
蘭斯身後的士兵應聲跟上,瘋狂地向那一隊士兵追去,蘭斯咆哮著,手中的巨劍橫掃,立刻就有數名獸人騎兵落馬。
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迅速穿越了三隊試圖攔截蘭斯的獸人隊伍,追到了那一小隊獸人身後。
蘭斯一眼看見有一個人伏在馬上快速奔馳,身上卻沒有穿任何的鎧甲,看起來好像是穿著貴族的衣飾,即使在暗影之中也能夠看得到非常的華貴。
蘭斯催馬衝上去彎弓搭箭,一箭射中那人的坐騎,那人應聲被摔下馬來。
蘭斯揮舞著手中的巨劍,撥開了四面上來阻擋的獸人騎兵,趁著來人被摔的頭暈腦脹的時候,將那人伸手從地上抓過來,轉身向後撤去。
這時,突圍的士兵已經完全衝出了獸人騎兵的包圍圈,迅速地向南側移動,蘭斯一手擎著那名獸人,一面向自己的隊伍靠攏。
蘭斯這時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獸人的嚎叫聲,那叫聲中充滿著焦急和憤怒,彷彿是在呼喊著什麼驚人的事情。
蘭斯回頭的時候,剛才和自己一起去捉拿這個獸人的三四百名士兵,這時只剩下不到百名。
可見這短短的幾十個呼吸的時間戰鬥的慘烈。而聶廷智仍然緊緊地跟著自己的身邊。
正在蘭斯身後的獸人緊追不捨,但是突圍出去的士兵已經在遠處布好了陣勢,當蘭斯靠近的時候,有人一陣箭雨射過去,將尾隨著蘭斯追擊的獸人射了個人仰馬翻,十幾個獸人應聲而倒,後面的獸人急忙退了回去,但是卻沒有放鬆,仍然在不遠處等候著,而且越聚越多。
蘭斯皺眉望著遠處,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蘭斯回頭檢點自己的隊伍,倖存的人大概還有四五千人。
以這樣的速度,如果全速向百勝關撤退的話,恐怕還沒有來得及到達百勝關,就已經被全軍覆沒了,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夠下達撤退的命令,一旦軍心渙散,後面的獸人追過來,仍會無路可逃。
蘭斯把隊伍分成兩隊,一對向後退,一隊在後面等候,等到第二隊在後面擺好陣勢,這一隊再向後退,這樣整個隊伍緩緩的向百勝關推進。
出面的獸人部隊並沒有主動地進攻,但是卻也沒有放棄,一直在他們後面數里的地方緊緊地咬著他們的尾巴。
蘭斯站在高地上看去,遠遠地旌旗如林,漫山遍野都是獸人的部隊,恐怕敵人主力部隊都已經跟了上來。心中焦急萬分,但是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