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如洗,雲卷風舒——
雄壯男子居中,一大一小兩個肉球相伴左右,楊戩、朱九陰、敖睿一行三人駕雲疾飛向北方。小胖子左右辨識了下方向,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迷茫道:「楊大哥,我們這是往哪裡去?」
楊戩不及回答,朱九陰翻了個白眼道:「小子,難道你連方向都分不清嗎?當然是在往北飛。」
「北?」敖睿心中的迷霧越濃厚,喃喃道:「可是豬哥……我們不是應該到東海去嗎?老祖宗就在那裡。」
「小子,你錯了。」朱九陰豎起食指緩緩搖動,肥臉少有地不見那面具一般的憨厚笑容,正色道:「我們沒有必要追著那些禿驢行事。老師聖諭封你為龍皇,你便是四海龍族之主。只要佔據四海一隅,登位開府建牙,再持老師符詔傳檄四方可定。」
敖睿凝神傾聽,少時搖頭道:「老祖宗絕對不會罷手的……」
「正要他不罷手。」朱九陰冷道:「一海不服,咱們就掃平一海;四海不服,便將這四海之水斗染成紅色。」
敖睿被近咫尺的肥臉,以及泛起其的深邃殺機所驚懾,小臉霎時慘白,吃聲道:「所以……我要選擇與父親交好的北海龍王,是嗎?」
「不、不、……」搖動著肥碩的手指,朱九陰一臉睿智道:「如果要借助你父親的關係,那麼我們應該去找西海龍王敖。四海龍王同穿一條褲子,這不會因為與你父親那點交情而改變什麼。我們去北海冥域。」
「北冥域?」敖睿似乎聽說過這個地方,又記不真切。
「沒錯。北海冥域……蛟魔王!」朱九陰地目光向遠方。面閃耀著堅毅地神光。引得小胖子一臉崇拜。
兩個肉球漸漸挪到了楊身後。敖睿化身為好奇寶寶。朱九陰則是智慧地象徵。湊到一起嘀咕不休時傳來小胖子地驚歎之聲和大胖子故作不屑地悶哼。
昂在前地楊戩再難維持冷漠地表情。剛毅地面容浮現出一絲無奈。他從未見過。整日掛著憨厚笑容地朱九陰還有這樣一面。
憨厚地假笑叫人無奈。張揚地睿智卻令人啼笑皆非。楊戩忽然意識到。當兩個胖子湊到一起。竟會產生如此令人驚奇地變化。
三人持符詔來到北海冥域。蛟魔王率眾迎奉。將自己地宮室改為「龍皇殿」。向高踞龍椅地敖睿垂下高貴地頭顱。
新生龍皇殿地戰爭機器迅速運轉起來。內則整兵備武時尊卑開戰;外則派遣使節持妖皇符詔分赴四海。嚴令四海龍王親來北海冥域向龍皇稱臣。
西、南、北三龍王如期而至,唯東海龍王敖廣不見蹤跡。
敖睿一掌拍龍椅扶手,厲聲喝道:「東海龍王拒不臣服,罪該萬死。本皇定要親提大軍,踏平東海!」
「龍皇陛下明鑒,我家大哥定是被老祖宗圈禁,這才未能前來朝見陛下……」三海龍王一字跪倒龍皇駕前,敖頓替敖廣開脫。他們兄弟看不到合縱連橫這麼遠項選擇之下,只清楚一條妖族實力遠勝佛門。
「不必多言!」敖睿喝止了不住為敖廣辯解的三海龍王,沉聲道:「征伐東海勢在必行。倘若果真如三位龍王所言,本皇自會網開一面。」
「蛟魔王!」
隨著敖睿一聲低喝,蛟魔王出列抱拳道:「臣在!」
「龍皇殿便有覆海大聖領一部水軍鎮守。」敖睿初來乍到,收下大軍儘是蛟魔王原先所有,是以語氣頗為尊重。
「得令!」蛟魔王高聲應諾。
敖睿目光流轉,望向三海龍王道:「敖、敖順、敖欽!你們各自回去整頓大軍,與本皇共擊東海,不得有誤!」
「謹遵陛下旨意!」三海龍王高聲應諾重一叩後轉身匆匆離去。
敖睿有看向楊戩和朱九陰微笑道:「有勞豬哥總領兵馬,楊大哥與我同居中軍壓陣二位意下如何?」
朱九陰又恢復了老樣子,滿臉憨厚笑容。楊戩雙眸平靜得如同死水一般,面色絲毫不改,惜字如金道:「善!」
敖睿知楊戩性情,全然不以為意。只是朱九陰又掛了裝瘋賣傻的招牌人哭笑不得。
祭過帥旗,敖睿親統水軍百萬浩蕩蕩殺向東海水晶宮。於路所向披靡,遇十數股蝦兵蟹將皆望風而逃。
眼見連戰連捷,敖睿頗為興奮連催促加速前進,欲圖早日攻破東海龍宮。
楊戩見狀,微
提醒道:「龍皇稍安勿躁。這些不過是餐前小點,爭勝負的,是東海龍宮之外與佛門一戰。」
如同醍醐灌頂,敖睿冷靜下來,依言收攝大軍徐徐而進。來到東海龍宮外,南、北二海大軍如約而至,有敖欽和敖順親自統領,西海水軍不見蹤影。
瞧見眉頭微皺的小胖子,敖欽、敖順二人心中暗罵敖磨蹭,卻不得不為他開脫道:「陛下,西海路途最遠,想是大軍正在途中,不及趕到。」
「西海大軍只怕不會來了……」楊戩嘴唇動,低聲向敖睿言語幾句,以為提點。朱九陰離得最近,聽畢暗讚楊戩心思縝密。
楊戩先朱九陰一步趕到蓬萊島,曾與陸壓以及他手下智囊幕僚推演戰局。眼前情況,便是其中一種可能。佛門遣燭龍入東海,不過是明面吸引目光的靶子,實則另有一枚暗子唐僧的坐騎小白龍敖烈,也就是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推出燭龍吸引,再暗使小白龍敖烈掌控西海。祖龍之尊加西海之,方能佔據名分,傾佛門之力與妖族一戰。
無論是妖族還是佛門都白,依靠四海龍王掌控四海,並不牢靠,隨時有被策反的危險。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消去後顧之憂。
因此,妖族北海冥域蛟魔王,佛門有西海三太子敖烈。
經楊提點,小胖子敖睿看清形勢,意氣奮地一揮手道:「西海大軍不會來了。你二人各去安頓大軍,明日一早隨本皇拿下東海龍宮。」
敖、敖欽一頭霧水,各自回營安排不提。
於此同時,西海龍宮之內,西海龍王敖指著頂門光光的三兒子敖烈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這個逆子!成了菩薩,就不顧西海龍族滿門下性命了嗎?!你這是把我們一家往火坑裡推啊!逆子!!!」
眼見自家老夫的火氣越越往,敖烈滿面愁苦之色,與身旁的福樓那對視一眼,示意他出言幫忙勸解。
福樓那乃是佛主釋迦牟尼坐下弟子,號稱「說法第一」,當下合什道:「阿彌陀佛,龍王陛下不必如此,且聽貧僧一言。」
敖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福樓那,如來佛祖座下弟子,本王聽說過你的名號。任憑你舌燦蓮花,莫非還能臨陣勸降妖族大軍不成?」
「阿彌陀佛……貧僧道行淺薄,自然沒有這個能耐。」福樓那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為忤,慈聲道:「陛下舉事,益處有二:其一,陛下禮敬祖龍為尊,是為『孝』;其二,棄暴虐妖族而就我慈悲佛門,是為『仁』。如此仁孝兩全,大事可為。」
「哼!一派胡言!」敖悶哼一聲,冷笑道:「使子逼父,這便是你們佛門的孝;為一己之私挑動四海內戰,不知要死傷多少水族,這便是你們佛門的仁,真真可笑之極。」
福樓那面皮不動,淡然道:「阿彌陀佛,陛下此言差矣……」
敖知此人號稱釋迦牟尼門下「說法第一」,嘴皮子功夫肯定非同凡響,當下無心繼續辯駁,打斷了福樓那的言語喝道:「本王不與你多言。似你等佛門多是些口舌之徒,如何擋得住蓬萊島之威。在這地仙界,實力才是根本!」
頓了頓,森寒的目光轉向敖烈,陰聲道:「逆子!你戰敗之日,自將頭顱奉,免得連累你母親和兄弟姐妹。」言罷,扭頭轉往內間。
敖烈如遭雷擊,身形陡然一顫,訥訥無語。
福樓那揚聲道:「陛下且慢!聽貧僧一言!妖族屠戮蜀山劍派,犯了眾怒。佛門實力稍弱,卻有其他教派相助,定能擊敗妖族。陛下何不與我等共圖大事?」
「等你們勝了再誇口。」敖步伐絲毫不見停頓,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敖烈,你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從今往後,便隱居內院,你休要前來攪擾……」
「父王!」敖烈目送著敖突然有些佝的背影,抑制不住奔湧而出的熱淚,跪倒在地,重重叩相送。
「阿彌陀佛……」福樓那合什垂,低誦佛號。講經說法,論證辯難之,他確是少有敵手,只是遇不願正面交鋒的對手,好比重重一拳打中空氣,憋屈無比。
那種滿腹經綸遇文盲,抑或是對牛彈琴的感覺,幾乎讓福樓那吐出血來,暗暗誦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凝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