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生推門而入,就聽到無恨的聲音在裡面響起:「林兄,請關好門進來吧。」
林月生聽了這聲音,心中一突,立即關上門,快速轉過屏風,看到了躺在床上靠坐的無恨。此時的無恨臉色蒼白的全無血色,看上去十分駭人。在他的體內,不停的有絲絲寒氣冒出,讓屋子裡的氣溫下降了不少。看他這模樣已經剛才說話時的中氣不足,林月生知道,他肯定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林兄,我這副模樣,是無法行禮了,還請見諒。」無恨苦笑著說道,就連笑一下,也顯得十分勉強。
林月生沒有回話,而是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脈搏上,診斷了起來。無恨見他這樣,道:「我現在全身上下,經脈寸斷,傷及五臟六腑,任誰有通天之力,也救不了了,我之所以活著沒有重生,就是在等你。」
「等我?」林月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收回手道:「等我做什麼?」
「你來找我,就是因為聽雨閣的事吧。我聽雲飛說了,那裡面有一個叫軒軒的少女,是你的妹妹。你應該是為她來的吧。」
林月生知道,要救無恨,只得再次使用不死草。但他現在還不能肯定,為了一個不知敵友的人浪費一棵珍貴的靈草,值不值得。他在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道:「是的,我來這,也是想問你聲,他們是被你救來了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我等你就是想告訴你,一個圍繞著你的巨大陰謀已經展開了。」
林月生心中一驚,道:「莫非是玉龍山莊?他們抓走了聽雨閣的人,就是來威脅我的。」
「不止,玉龍山莊只是小魚,或者是魚餌。」無恨道:「其實,玉龍山莊的萬人敵前去聽雨閣抓人時,我正好路過附近。雲飛是你的弟子我是知道,我見他們在抓你的弟子,想起自己還欠你一個人情,就出手相助,要萬人敵把人留下。萬人敵知道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走了。」
林月生眉頭一皺,奇怪道:「你們沒有動手?那為什麼在聽雨閣十里外的小樹林中會有打鬥痕跡?還有十數里外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完。」無恨頓了頓,見他不出聲了,又道:「我救了聽雨閣的人後,正要送他們走,不想,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以你的實力,江湖敢攔你去路的,就只有殘風一個人了。」
無恨想搖頭,可這個簡單的動作他已經做不到了。他頗為無奈的說:「不是殘風,而是一個青衣男子。那個男子一出現便說什麼:『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如果要活的性命,請立即讓開,讓我把聽雨閣的這三位帶走』。總之言辭霸道狂妄,簡直是不把天下江湖高手放在眼裡。」
林月生笑了笑道:「江湖上就是有這麼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存在,像蒼蠅一樣,打也打不跑。」
「不,他不是蒼蠅!」無恨正了正臉色,神色有些喪氣的說道:「我與他一戰,發現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的確鬥不過他,他的實力遠在我之上,甚至……」無恨看著林月生道:「甚至讓我想起了五年前與你一戰的場景,面對他,就彷彿面對你一樣,難以戰勝。」
林月生有些難以置信,心中震驚不已:「他不但在實力上打敗了無恨,就連在心理上也把無恨打敗了?這個人究竟是誰?」
「很吃驚嗎?」無恨突然嚴肅道:「我當時心中很是不甘,一個你就已經夠我追的了,不過好歹,你在五年前就已經成名,敗在你手上,我心裡多少能夠舒服些。可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居然也能輕易打敗我,我實在不服!」
「又一個先天大成頂峰級高手。」林月生喃喃自語了片刻,見他不出聲了,問道:「然後呢?」
「然後?」無恨的嚴肅立即消失,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變化之快,讓人覺得詭異。他輕笑道:「然後我突破了,七劍齊飛,將他擊敗了。」
「看來江湖傳言,你已經學會了七劍齊飛,果然不假。」林月生對無恨的奇怪已經暗生警惕。他連忙問起聽雨閣眾人的情況來:「那聽雨閣的人呢?他們到底是不是在你這?」
無恨輕歎道:「早在先前,我自知不是那人的對手,已經叫他們先走了,至於他們去了哪裡,為什麼沒回聽雨閣,我便不知道了。」
這個跟沒有答案般的答案令林月生心裡很是失望,同時也有些擔心軒軒他們的安危。不過眼下擔心也沒用,還是先弄明白發生在無恨身上的事。想到這,他露出疑惑之色問道:「既然你已經七劍齊飛,那江湖上,還有誰能將你打成這樣?後來上山尋仇的殘風?他不是被你輕鬆擊敗了嗎?」
「殘風,殘風算什麼?已經七劍齊飛的我,就是對上你,也有六成的把握贏。」說到這,無恨突然諷刺的笑了起來:「枉我以為,到了我這個境界後,便能仗劍江湖,縱橫逍遙,還能與你一戰,一雪前恥!誰知道,他來的這麼快,我師祖廢在他手上,現在就連我也……」說到這,無恨沒聲音了,似乎是累了,不想說了。又或者是覺得自己偏離的話題。
林月生淡然的神色消失了,能輕鬆的把達到七劍齊飛境界的無恨廢了,那豈不代表著,他要對付自己,自己也是一樣的下場?「他,他是誰?」
無恨同病相憐的看了他一眼,將目光移開,語氣悲苦:「他?他是我們所不能戰勝的,哪怕是你我兩人配合無間的聯手,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說能夠勝他。況且,你遲早會面對他的,任何達到先天大成者都無法逃脫這個命運,這是所有先天大成者的悲哀。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林月生腦中冒出了修真者這三個字,恐怕只有修真者才有這個實力吧。他馬上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修真者那麼高傲,不可能這麼無聊,與一個凡人動手,除非雙方有什麼深仇大恨。林月生冷笑道:「專出手對付先天大成者?狂妄!既然我遲早會面對他,那你提前告訴我他是何人,讓我有個準備又何妨?」
無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林月生絲毫不避讓,與其直視。兩人對看了近乎半柱香的時間,無恨突然轉過頭去,沉寂了片刻,出聲道:「你真的想知道!」
「告訴我!」
「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如此認真的對待一件事。」
林月生一擺手,淡淡的壓迫向床上的無恨壓去:「告訴我,他是誰。」
無恨突然輕笑了起來:「何必那麼認真,那想知道,我告訴你又何妨?他便是劍魔,獨孤求敗。」
靜!寂靜!
在無恨說出這個名字時,林月生直感覺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一秒鐘。
獨孤求敗!江湖上哪怕是是才出生一天的新手,都清楚的知道獨孤求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神話。求敗,霸道的兩個字,代表著他未曾一敗的人生。人們都說江湖上沒有永恆的主角,哪怕是他林月生曾經達到過一個無人企及的高度,超出眾人一個巨大的階級,終究還是被拉了下來,結束了這個璀璨的傳說。
但獨孤求敗不同。他縱橫江湖數十載,始終站立在江湖的最頂端,居高臨下俯視著江湖茫茫眾生。冷冷的看著江湖高手的興盛和衰亡,看著他們的爭鬥與撕殺。只是在人們將要把他遺忘時,突然出手,擊垮生長得最高的那棵大樹!讓人們知道,在他們頭上,還有更高的存在。
不論他的實力強弱,就這個名字,便能令江湖臣服。從那一個公告令江湖震動的的影響力可以看出,他那永無人可比的聲望。獨孤求敗,給人已經不再是實力上的壓迫,而是直達內心,直達靈魂的施威。
「碰!」林月生放手的桌子突然裂開,木屑四濺。他冷笑道:「就連修真者也死在我的手上,他區區獨孤求敗,就是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
「修真者?」無恨看著他,有些吃驚的問道:「修真者是什麼?比劍魔獨孤求敗還厲害?」
林月生搖了搖頭,這些事還是先不要告訴無恨的好。他想了想後,繼續了剛才的話題,問道:「你剛一開始,就說一個巨大的陰謀圍繞我展開了,可到現在,我還不明白這個陰謀在哪。」
「你還是先想想如何擺脫我們所有先天大成者都難以擺脫的劫難吧,我不希望你最後像我一樣被迫重生。」
「如果我不弄清楚到底是什麼陰謀,我是不會安心的。」
「也罷,說了又何妨。你也知道,萬人敵之死,他致命的傷口,和我的劍法十分相像,其實是有人化裝成我把他們擊殺的。先天高手之死,驚動江湖,連獨孤求敗也有所耳聞了。後來殘風上山,與我挑釁,獨孤求敗其實也跟在殘風身後。我們二人在山頂一戰,因我鋒芒太露,打敗殘風後,獨孤求敗逼我與他比武,結果……」無恨說到這,笑了起來:「那獨孤求敗真是了得,我輸得心服口服了,死就死吧,以後就學你,保持低調,這樣獨孤求敗也發現不了我了。」
林月生實在聽不出,無恨的話到底哪一句和對付自己的那個陰謀有關。但他倒有耐心,道:「你打敗殘風時,殘風肯定受了傷,而你又被獨孤求敗廢了,整個江湖中就只有我一人有實力和他分庭對抗了,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究竟有什麼目的?」
「看來你還不明白,也對,這怪不得你,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想明白的。」無恨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他要剷除所有對他有威脅的人,然後對付你!」
林月生有些莫名其妙:「這,我與他有何仇怨?他居然轉這麼大個彎子來對付我?為此,還牽連到你和殘風他們?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遊戲,這是他的一個遊戲,我和殘風都是他的棋子,就連你,也不列外。」
林月生掃開桌子上的木屑,道:「遊戲?他倒是有膽色,布下這麼大一個局,只是不知,他有沒有命玩下去。」
無恨道:「你別妄圖去殺他,第一,他的實力未必在你之下,你不一定殺的了他。第二,獨孤求敗已經出山,你如果與他全力動手,肯定會把獨孤求敗引來,他會借獨孤求敗的手殺了你。」說到這,無恨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這盤棋好像已經下完了,林兄,你就要被人將軍了!」
「獨孤求敗會殺我,就不會殺他?他不怕引火自焚?」
「不會,我推測他與獨孤求敗有關係,甚至,能小部分左右獨孤求敗的行動,所以,獨孤求敗不會殺他。」無恨輕笑著,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說:「林兄,我感覺你現在已經站在刀山中央了,前後左右都沒有路了。」
「沒路?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林月生已經被激起了怒火,不知道是被那神秘的第三者,還是囂張狂妄的獨孤求敗。他站起身來,走到無恨身邊:「只要獨孤求敗死了,一切,都會好辦!」
「獨孤求敗死了?你想去殺獨孤求敗?」無恨覺得他簡直在癡人說夢。
林月生笑道:「如果你去求來三豐真人的太極陣圖,我們兩人按照其中陣法熟練後,聯手對付獨孤求敗,你認為會有幾分勝算?」
無恨仔細的想了想,默默的在心裡來的個比劃,最後道:「大概有五六分勝算,不過我現在……」
「沒有不過,無分勝算已經夠了!」為了對付獨孤求敗,活得性命,林月生不得不再次與無恨合作。
(第二章到,江湖階段高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