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液體,在小小的丹田內,凝結成了碩大的一滴,向著丹田下方,水色的透明液體,滴落了下去——
呂不韋恨不的昏厥過去,實在不忍見到自己丹田內迸裂一片,四分五裂的下場。
)也許這就是命運了,自己本就是已死之人,卻來到這戰國時代,混跡了這一段時日,也算是一場造化。死了就死了吧,死了死了,死去,才會一了百了!
望著丹田內,那巨大的黑色水珠滴落,呂不韋不由想到前世今生的許許多多。前世自己賢惠勤勞的妻子,卻因自己的好高騖遠而離之而去。那尚未成年的兒子,生活在有母無父的單親家庭之中,雖然自己最後鋌而走險的用性命換回了兩百萬,但卻……
如果說來到戰國時代,結識了小鳥依人的水湄,算是略微扶平了自己心靈上的創傷的話。那麼與冰冰的相識,卻是三生之幸,雖然此冰冰非彼冰冰,但呂不韋卻堅定的認為,冰就是冰,化了水,也依然會再次凝結成冰!
鶴發童顏,未老先衰的白頭兄弟秦越人,有著一個二千多年後,依然被世人牢記的稱呼——扁鵲!
性格沉穩,少言寡語,卻心思縝密的王翦;最讓呂不韋驚訝的,是他那驚人的力量與駭世的箭術。
性格跳脫,活潑嬉笑,玩世不恭的呂梁……
巨商之家出身,儒家門下,飽讀詩書的郭縱……
受到歷史不公評判,紙上談兵的趙括……
一面之緣,才華橫溢的魏無忌……
對士兵重情厚義,身先士卒的趙奢……
神采奕奕,豐神俊朗的平原君趙勝……
老而彌堅的樂毅……
陰險狡詐,老謀深算的藺相如……
桀驁不遜,傲慢自大的廉頗……
一個個鮮活的戰國人物,不斷的出現在呂不韋的眼前,難道這就是臨死前的最後感官嗎?
是我改變了歷史,還是歷史改變了我!戰國戰國,是歷史記載有誤,還是因為我的到來,而發生了偏差。誰——可以給我答案!
黑色的水滴,終於落下,但奇跡卻再這一刻發生了!
當漆黑如墨的水滴,距離水色液體還有一絲距離的時候,卻奇跡般的停住了。就如同是磁石的陰陽兩極一般,不能相融,相互排斥。
黑色的水滴緩慢的向上浮去,慢慢的,一點點的穿過那漆黑的霧氣,回到了丹田的頂端,在丹田頂端處匯成一點。
在黑色水滴終於有了它的歸宿後,那漆黑的濃霧竟然快速的轉化為液,不斷的壯大著丹田頂端的黑色水潭,丹田頂端的漆黑水液,越聚越多,越聚越快。當丹田頂端的黑色水液,與丹田底部的水色液體,差不多一般多時,怪異能量終於停止了侵入呂不韋的身體。而在這同時,呂不韋修習的《帝堯訓龍功》,也自動的停了下來。
呂不韋又靜靜的觀察了丹田良久,發現再無異動時,才終於安下了心。緩緩的睜開雙目,呂不韋長噓口氣。終於沒有死掉,而是活了下來,能活著,真好!
呂不韋站起身,感覺自己的肌肉,好象變得不像之前那麼的堅硬,而是有這一股奇怪的韌性。
呂不韋試著一拳向一塊巨石擊了過去,沒有發出預料中沉悶的響聲,大石也沒有像之前那樣龜裂。但這並不代表呂不韋的一拳,對石頭沒有傷害,因為呂不韋的拳頭已經沒入了大石之中,直到手肘處。
這,這怎麼可能?堅硬的巨大巖石,竟然變得如同豆腐一般,一觸即穿!難道,難道這就是那古怪能量的原因?
呂不韋想到這裡,慢慢的抽出拳頭,接著更加緩慢的出拳——
這次呂不韋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內力性質,居然產生了微妙的變化,熾熱內力中,居然帶上了一層溫潤的柔力。
這種表面柔和的力量,實際卻比強橫的內力更加可怕,它那摧毀一切事物的柔,竟然帶著吞噬天地的能力。
呂不韋心中一驚,莫非這是天地靈氣在人體內,另外的一種存在方式?還是其他的類似天地靈氣,卻並沒被人們所認知的力量?
但不管這力量是什麼,呂不韋現在都已經來不及思忖這個問題。他注入內力和古怪力量的一拳,就有如行進在空氣中一般,突破了石頭堅硬的表面,接觸到石頭內的核心處。
呂不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石頭中的分子結構,一股何等復雜、何等龐大的資料瞬間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這資料中蘊藏了石頭的領悟和經驗,浩浩蕩蕩的信息流,就有如雷霆劈中了呂不韋,將他身體震得一陣陣的亂顫。
石頭的經驗,對,就是石頭的經驗!天下萬物,都是力量在天地間的反映方式。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無不與人類、動物一樣,與生俱來,就帶著天地間的力量。
但其中的大部分事物,都只是守著那力量而已,但卻也有著自己提升力量的辦法。花草樹木,可以通過吸納陽光,使力量增加,生長發育起來。動物與人,通過進食,讓力量增強,壯大自己。
這些都是初級的凝聚力量的方式,而更高級的就是妖獸和修煉者,跨越過間接吸取能量的方式,通過修煉來直接吸納,天地間的原始能量。
原始能量,最顯著的表現,就是所謂的天地靈氣。而在天地靈氣之外,卻還存在著不為人知的其他力量,這就是那漆黑的古怪能量。
呂不韋實在不知道,這怪異的能量到底是什麼,所以只好暫時給它命名為——恆力。
這,也是石頭給他的啟示!
呂不韋收回手臂,嘴角掛起了笑容。不管這內力也好,恆力也罷,只要可以為我所用,那就比什麼都強!接著他眼眸中的情緒,又頗有些精彩起來,這恆力的破壞之強,遠遠超出他的意料,而這堪稱莫名其妙的奇怪吞噬方式,讓得呂不韋在竊喜之余,心中也是有些忌憚。
一道幻影,飛速的從大渣山下,極速飆射向山頂,大石旁的呂不韋六識敏銳,"嗯?有人,而且絕對是位高手!"
呂不韋忙轉過頭來,卻見一個老者已是站在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山頂。
這老這手執一個煙筒,皮膚上皺紋極多,少說也有六、七十歲的高齡,蒼老的面容上帶著一份睿智之色。頭面光鮮,學者大家的打扮,一身黃色的深衣,隨風飄逸。
"恩,他應該就是呂不韋……"老者覷瞇起的雙眼,突然閃出了一絲光芒。
忽然,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已是出現在呂不韋的面前。無聲無息,更顯露出其修為的高深。
"哈哈……小伙子,想必你就是軻駱客,軻大家的那師弟呂不韋了?"老者用干枯的聲音,對面前的呂不韋問道。
呂不韋從老者出現在山頂,便一直留意著這神秘來客,雖然並不清楚他的意圖,但卻萬料不到,老者不但知悉自己的身份,而且應該還是特意來尋自己的。
"您老人家如何稱呼?"聽這老者語氣裡,對自己師兄軻駱客還蠻是尊重,呂不韋也客氣的詢問道。
"老夫是陰陽家五德宗的宗主——鄒衍!"
什麼?鄒衍!呂不韋望著面前垂垂老矣的鄒衍,對這戰國的著名學者,呂不韋可算是略有了解。鄒衍本是齊人,少年時在齊國的稷下學宮學儒,後改學陰陽五行。深得齊國的齊宣王、齊閔王,先後兩位諸侯王的信任和重用。但由於其《五德始終說》,而被齊國陰陽五行宗的宗主公孫發猜忌,更是被其逼離學派,游於燕國。後燕齊開戰,鄒衍只好流浪到趙國,另立五德宗,並且深得惠文王賞識,而其五德宗更是隱成趙國的國學。
"哦,原來是鄒宗主!不韋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呂不韋客氣的抱拳道。心中卻想,這鄒衍的學問,在戰國時代都是出類拔萃的。但看他剛剛那幾下行雲流水的動作,其修為恐怕在邯鄲來說,也是前十之人。雖然他也是修煉之士,但感覺他真正的實力,恐怕比起那宮裡的大劍客安全猛來,也不遑多讓。這可能也是惠文王對他賞識厚待的原因之一吧。
"呂小兄客氣了,你這小說家的第一長老,比起老夫地位可是一點不差啊,而且還是都尉之職,真可謂是少年有為啊!"鄒衍說罷,便一拉住呂不韋的手腕,帶著他向下山之路走去。
呂不韋被他拿住手腕,本能的一掙,竟然沒有掙脫。雖然呂不韋不是全力反抗,但鄒衍卻也是隨意一拉,也並沒有出力多少,所以呂不韋確定這鄒衍的實力,高出自己甚多。
"不知鄒宗主,這是……"
鄒衍這才一拍腦門,對呂不韋抱歉的道:"看老朽這記性!我來此是特意為尋呂小兄而來,我已在山下小說家的宗地,等你數日了,見你還沒回來,這才四處尋你來的。"
等了我數日?呂不韋差點驚呼出聲,難道我這次打坐修煉,竟然進行了好幾天不成?能夠一次打坐數日,這不是要突破地境結丹,達到天境丹破成形階段的征兆嗎?但自己卻還沒有結丹啊,剛剛分明見到丹田內的水色液體,雖然量上有所增多,卻還沒有質變的跡象啊。難道……難道這是那漆黑能量在作怪?呂不韋想到這裡,心中對那未知的能量,更是疑惑起來。
"找我?不知鄒宗主找在下,有何事情嗎?"呂不韋見鄒衍專門為尋自己而來,心頭一驚,警惕性馬上提高起來。呂不韋首先想到的是陰陽家的五德宗,幾乎是趙國王室的宮學,自己先是搞死了公子布,接著又收了公子穆、公子丹做徒弟。這先害其弟子性命,後搶其徒弟的行為,雖然不是自己所願,但卻也算是自己所為。這鄒衍來,不會是尋仇來的吧?
"呵呵,這事啊——咱們還是邊走邊聊吧!"鄒衍很是熱情的與呂不韋攜手而行。
呂不韋見鄒衍沒有翻臉的意思,心裡稍安了幾分,隨著鄒衍的步伐,向山下行去。在路上,鄒衍把事情向呂不韋說了個大概。
原來,那日趙括拿著印刷的紙書《三十六計》,回到邯鄲後,向父親趙奢不斷的炫耀。說這是呂師的傑作,是對天下文人的巨大貢獻。
趙奢把書拿到手上,一邊翻弄,一邊詢問起來。聽到呂不韋竟然能把文字同時千萬次的印到,這薄薄的紙上。他馬上意動起來,忙去趙閥兵家之內,稟告了趙閥兵家宗主趙無機。趙無機一聽,忙吩咐內門弟子,把趙閥兵家的竹簡書籍,統統歸攏一處,用大車裝滿,就直奔小說家的宗地而來……
郭縱回到邯鄲,直進趙宮,把三本印刷的《笑傲江湖》呈給惠文王。惠文王也是極聰明之人,一眼就看出了這薄薄幾頁紙的好處,忙命宮中捨人,整理竹簡書卷,由大內第一高手安全猛,押解著帶去明覺村。
之後,更是通知了五德宗主鄒衍,這一驚人喜訊。
郭縱見惠文王的興奮之色,這才從發財大計裡清醒過來。靈光一現,忙去稟告其師孫氏之儒宗主荀況。
等到郭縱販賣剩余的那幾十本《笑傲江湖》的時候,更是引起了各大宗家學派的注意。
一時之間,邯鄲城外小說家的宗地,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等那些打算賺取,印刷和紙張之財的商人,趕到明覺村的時候,卻都不敢再靠上前去。因為從明覺村開始,駐扎了無數各大宗家學派的精銳弟子,有的一個學派竟然來了好幾個宗門。
各大宗家學派來小說家的宗地,為的就是印刷本家書籍之事,自然要把原本竹簡帶來。這竹簡都是各宗家學派的秘寶,自然怕其丟失和被人搶奪,無不派出精銳弟子保護。一宗的竹簡數量,少說也要裝上幾輛牛車,護送弟子最少也要幾百人。這一個個宗家學派疊加起來,護送的各家弟子人數,起碼已經是破萬之數。
呂不韋聽到這裡,不由搖頭苦笑,"這……這又是何必呢!"
鄒衍淡笑兩聲,對呂不韋和藹地說道:"呂小兄,我看你這身修為也是不錯,卻為何行走如此之慢,難道是沒學過輕身提縱之術嗎?"
按照呂不韋平日裡的脾氣,定會堅決否認這一說法,但他想到鄒衍那無聲無息,鬼神莫測的身法,只得點頭承認技遜數籌。
卻沒想到鄒衍見此,卻是滿心歡喜的道:"如此正好!我與呂小兄你一見如故,不如把我這《五德始終行》傳授給你如何?"
呂不韋聽了,心下大喜,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正要答應下來,卻又感覺有什麼不妥之處,笑著問道:"鄒宗主,俗話說的好,無功不受祿!您饋贈如此貴重的秘技,總要有些其他的什麼原因吧?"
鄒衍當下也不隱瞞,點頭道:"其實老朽確實有求於呂小兄!"
"既然有事,鄒宗主還請講出來,不韋也好看看是否能幫得上忙。"既然鄒衍有求於己,那這《五德始終行》身法,自己也可欣然受之了。
"其實老朽只想讓呂小兄答應,把我陰陽家五德宗的秘籍竹簡,先行印刷出來。這事……不為難吧?"鄒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呂不韋見是這點小事,忙點頭答應下來。鄒衍也是爽快,見呂不韋點頭,馬上就開始口授起這《五德始終行》身法。
其實呂不韋還不知道,這鄒衍的武功,雖然還不算是絕世高手,但他的輕功卻幾乎已是天下無雙。
教的高明,學的用心!不一會兒,呂不韋就對這《五德始終行》身法,領悟大半,施展起來,雖然沒有鄒衍那般行雲流水,但也是疾快流暢。
"好悟性。"鄒衍不禁脫口贊道。隨即腳下一加勁,幾個起落,已是把呂不韋遠遠落在後面。
這身法之學,原來也只是令丹田內的內力,細微緩慢的在腳部經脈運行而已。卻可讓人的速度增加數倍,還真是玄妙之術。但不知要是多輸入些內力,效果會是如何呢?呂不韋想到這裡,才略一增加輸出的內力,那漆黑的能量,卻一下湧到腿腳之上的經脈中去,摹然速度疾增。
鄒衍只感覺身後狂風卷起,不禁一呆,回頭望去,卻見呂不韋快捷似電的從自己身邊躥了過去。
"怎麼會如此之快!"鄒衍口中說話,卻見呂不韋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只得再提速度向前趕上!
兩人一前一後,如風馳電掣的沖下上去,就算有人看見,也必會以為自己眼花,產生了鬼魅的幻覺。
……
明覺村外——
不管是想印刷書籍的,還是打算借此謀財的,還是瞎湊熱鬧的。亦或是想趁各大宗家學派雲集,打算碰碰運氣的上進青年,一個個得到消息後都趕往明覺村!
有一些更是遠道而來,一路風餐露宿,從其他諸侯國趕來之人,他們為的就是一睹這印刷的精妙。
也有那些心術不正,渴望**奧秘之人,希望借此一夜成名!
總之,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聚集在了明覺村的外面。粗略一算,人數起碼數萬之多。
他們並不是不想進入明覺村,乃至明覺村後,山谷中的小說家宗地‘輿居‘。但明覺村已是被各大宗家學派占據,而且警戒了起來,任何閒雜人等一但靠近,必殺無赦!
這是各宗家學派一致決定之事,不容任何人反對和有異議的鐵腕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