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走到河邊前面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他家的畫下腳步轉過頭對他說:「謝謝你送我過來你這就回去吧今天真的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望著黑暗的河流和兩岸的***不放心地說:「過了河還有那麼遠的一段距離要走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怎麼行?我送你到家門口再回來。」
我忙攔住他道:「沒事的啦走了多少回的路了。這城裡晚上也還安全不怕的。」
「不行!」他說著就已經率先跳上了船然後把手伸給我說:「來吧我送你過河。要是沒有親眼看你走進家門我就算回去了也沒法安心睡覺的。」
我只得把手伸給他隨他一起走進船艙裡坐了下來。
船開動了。看停泊在岸邊的一排排漁船上的***不斷地向後退出我笑著打趣:「要這樣送過來又送過去一晚上都送不完會送到天亮的。」
他也笑道:「那就送一夜吧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一個人走夜路。要是途中出了什麼事我這一輩子會悔死的。」
既然他這麼堅持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其實這會兒真的很晚了一個人從渡口走回家要過一條那麼深的巷子想起來也有一點膽怯的。
夜風清寒但黑暗中的河道自有一種幽遠寧靜的魅力。不知不覺間我偎向他的肩頭他順勢攬住我。
藉著這種親密的氛圍我終於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你今天來找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應該不會突然跑到我家裡去等我地。大少爺有大少爺地身份和驕傲像這種在不能確定我是否回來的情況下親自跑到我家裡去守株待兔絕對是事出有因。
他明顯楞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親吻著我的頭語氣平淡地說:「沒什麼事啊能有什麼事呢?」
沒有才怪!越是這樣故作輕鬆就越是有問題。我拉下他的手拉開彼此的距離然後盯住他的眼睛問:「如果沒有為什麼你今天一直都悶悶不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本能地躲閃著我的目光。嘴裡還在辯著:「沒有啊我跟你在一起怎麼會悶悶不樂?我高興都來不及了你沒見我一直都在笑嗎?」
是的他的確一直都在笑笑容很溫暖很真摯。可是為什麼。在每一朵笑容凋落地瞬間那眉宇間的憂鬱還是呼之欲出?讓我看了。心裡總是泛起疼痛?
突然一個不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我緊張地問:「不會是你家要你和你的兒表姐成親了吧?」
問完這句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不是我愛胡思亂想。這個是不無可能的。道茂芳齡已經十七。已屆婚齡了。他雖然小點也有十六歲了。十六歲成親也不算很早了。
還好他馬上出言否認:「那倒沒有。」
那倒沒有。我仔細品味著這幾個字包含地意蘊和它所透露的訊息。終於恍然地問:「那就是催你跟她定親?」
他地臉轉向別處過了好一會才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回了我一個字:「嗯」。
我的頭一陣轟響。「嗯」一個字就像一堵牆瞬間橫梗在我們之間。餘光掃過我剛剛倚靠過的地方那溫暖的所在上面還殘留著我地氣息現在看起來突然覺得那麼遙遠那麼不可觸摸。
原來那是不屬於我地地方啊剛剛只是暫時借用了一下。我卻可笑地以為可
它一直到永久。
如果這樣的話他今天的舉動就有了合理地解釋「你今天會躲出來你的兒表姐會在你家其實是你們兩家在商量定親的具體事宜是吧?」
一般情況下兩家商量這種事的時候害羞的女孩兒會臉紅紅地躲進深閨裡不敢出來。但以道茂的非同凡響和對他的志在必得以及兩家的熟捻會拋開這些羞澀矜持也說不定。
果然他回答說:「是的。」
同樣是輕飄飄沒有重量也沒有任何底氣的聲音給我的感覺卻有如一聲驚雷。
原來我根本不用進宮的;原來無論我做什麼都絲毫不能撼動這早已注定的結局。螞蟻撼大樹螳臂擋車說的就是我這種人吧。
一個人怎麼能跟整個傳統和整個社會鬥呢?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每個人出身的時候身上就已經被貼上了代表等級的標籤。我的標記是貧民之女屬於打洞的種類怎麼能攀龍附鳳妄想得到出身於大晉第一豪門的最尊貴的少爺?
好吧別人都這樣想無所謂。他母親這樣安排也無可厚非。
他母親的立場在那兒擺著她是家人自然要照顧自己的娘家希望跟娘家親上加親讓兩家的血脈永遠連在一起。她的態度已經不可能改變了。曾經我唯一的希望是他的父親。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明明是想好好問問他父親對此事的態度但天生的彆扭性格還是讓我把話問成了這樣:「你父親要你去他的府衙不會也是想把你弄離京城好避開我吧?」
「不是」他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父親過完年就已經到任上去了是母親幾次三番去信說我現在又沒讀書在家無所事事游手好閒怕跟京城的一幫痞子少爺學壞了讓父親把我帶到身邊去管教。父親本來是想把我送去太學再好好讀兩年書的後來見我不願意去才同意了母親的提議。」
他這樣一說我又升起了一點點希望。王右軍大人對我的印象不錯他為人也很大氣很豪爽。
但我很快就黯然地想:王大人欣賞我寫的字是一回事;讓他的公子娶我這個既無背景勢力又家徒四壁甚至無父無母的孤兒為妻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能說他自私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得到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心已經慌亂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嘴裡卻還在很「通情達理」地說:「如果你父親一定要你去他的任上那你就去吧不要違拗了父親他終究是為你好。」
「你希望我去嗎?」他扳過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問。
當然不希望!但我依然嘴硬地說:「我和你來日方長不在乎這一兩年的。」說完還朝他笑了笑。
真的不在乎嗎?道茂和她的家庭已經有了逼婚之勢。王獻之在這裡我和他還能時常見見面增進和鞏固一下感情一旦長時間分開必然會出現變數。到那時候他對我的感覺淡了他家再催他回來和道茂完婚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