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獻之為屋子的簡陋責問房東胡二哥之際想不到開口的素素這時候突然話道:「這屋子的確簡陋了點不適合桃葉妹妹住。我家雖然敗落了好歹房子還保住了一所不如桃葉妹妹以後就搬到我家去住吧。」
不單我詫異連胡二哥都用不解的眼神看著素素。這算是跟胡家搶房客嗎?而且素素這樣說明顯是站在王七少一邊了.她明明是胡掌櫃的手下怎麼跑去聲援王七少了?
素素可能自己也意識到這樣說有點「叛徒」的嫌疑故而趕著補充了一句:「不收租金的。我只是想讓桃葉妹妹住得舒服點反正我家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我注意到了她對我稱呼的改變剛進門的時候還「二掌櫃」長「二掌櫃」短的現在自動改成親親熱熱的「桃葉妹妹」了。
這樣突然對我示好實在讓人有點錯愕也覺得彆扭。不過認真想想我也能理解她。
她本是富商之女也曾呼奴使婢。誰知一朝破產她就從千金小姐淪落到出頭露面當店小二她心裡有多少委屈自不足為外人道。現在好容易遇到了一個出自級豪門的少爺她自然想結交籠絡了。若她能成功地搭上王獻之至少她爹想要東山再起就不再是難事。
至於她自己還想怎樣那又另當別論了。
對她的行為動機我無權置評她有她自己的無奈與不甘憧憬與希翼還有對家庭的責任。唯獨她那一聲聲甜膩的「桃葉妹妹」讓我有點吃不消。
而且我好好地在胡二哥家租房子住和胡二哥一家相處融洽還有胡大娘那麼好的一個人幫我帶桃根我為什麼要搬到另一戶陌生人家去?
我只能是婉言謝絕了:「多謝素素姐姐關心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桃根有胡大娘帶著我也很放心。」
誰知素素還不死心馬上說:「原來桃葉妹妹是擔心你妹妹沒人帶啊這個更好辦了我媽反正在家沒事讓她幫你帶就是了。我媽最喜歡小孩子了看見鄰居家的小孩都忍不住抱過來的。」
這年頭還有不要錢非要拽著你住她家房子的還真是稀罕呢。我有點不耐煩了不想再跟她囉嗦索性一句話堵住她的嘴得了:「我跟胡大娘一家住慣了:吧。
虧我還一直想撮合她和胡二哥覺得他們開夫妻店再合適不過。可如果素素是這樣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的人我倒覺得她配不上胡二哥了。胡二哥這麼好的人理應得到幸福。
如果胡二哥的生意能做得再大一點就好了。他那個小店子才兩、三個夥計也難怪素素看不眼了。她家生意紅火的時候可是開著好幾家分店的。
看著王獻之我突然靈機一動。
於是我對王獻之說:「七少爺胡二哥現在正開著一家文具店店名叫『文房五寶』。」
王獻之立刻對這個名字起了好奇之心:「文房五寶怎麼會是五寶呢?」
我把這個店名的來歷解釋了一番然後指著素素笑著說:「這就是店裡的『第五寶』了。」
我這話怎麼說都是恭維了吧。當面說一個女孩子是美女可以和文房四寶並稱為一寶難道不是誇獎嗎?
沒曾想素素卻一下子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不是不是啦少爺您可千萬別信真了桃葉妹妹就愛開我玩笑。我不過偶爾在胡二哥忙的時候去店裡幫了幾次忙他們就打趣說我是什麼文房第五寶。真是的。」
她越說臉兒越紅頰飛桃花眼橫春水含羞帶嗔的煞是迷人。
我和胡二哥卻互相看了看然後就徹底地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個時代女孩子們是以出頭露面靠自謀生為恥的家裡不窘迫
上頓沒下頓的地步不會讓女孩子出去做事。
以前娘在的時候即便她自己挺著一個大肚子不能找活幹我們那點微薄的積蓄也看著看著就坐吃山空她還是堅持把我養在家裡。我也曾多次提出要出去找事做都被她拒絕了。她只盼著自己能早點生下孩子然後她出去做事我在家裡帶妹妹。
在娘的觀念裡女孩子出去做事就跌了份丟了人以後也別想嫁到好人家去了。
素素之所以如此激烈地辯解就是因為我犯了這個忌諱。一個姑娘家不只是出去當店小二還被打工的店子錢當成活招牌利用她的姿色賺錢。說得難聽點這甚至有點出賣色相的嫌疑了。所以她才會那麼著急惱怒只是不好當場作出來。
王獻之倒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麼只是笑呵呵地稱讚著店名取得妙又看著我說:「這店名是你取的吧。因為」他朝胡二哥嚕了嚕嘴「他不像是會想得出這種店名的人。」
胡二哥正為素素的表現而滿心不悅聽到這裡才笑道:「是啊是啊這麼好的店名我哪兒想得出來。」
王獻之卻突然站起來說:「那我們去看看那家『文房五寶』吧。」
胡二哥當然是求之不得王家少爺肯去看他的店子甭說他會買什麼了單這一行為本身就能為他的店子帶來商機。因為王少爺肯賞光駐足的店子那肯定是有什麼非凡之處。
王獻之去過之後他甚至可以在店裡做幾個招牌上寫:「王獻之少爺曾站處」、「王獻之少爺曾坐處」「王獻之少爺曾摸處」那不得了那些崇拜王獻之的少男少女們會蜂擁而至都去站一戰坐一坐摸一摸店裡的名頭一下子就打響了。
我卻坐著沒動認真打量了一下王獻之。因為會這麼主動地跑去看一家跟他毫不相干的小店子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他沒這麼無聊更沒這麼熱心快腸。
見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他朝我神秘一笑然後居然很輕佻地向我眨了一下眼睛。
搞什麼當著兩個人四隻瞪得圓鼓鼓的眼睛跟我當眾調情?!
親愛的王七少爺您很快就會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滴。
瞧我怎麼使喚你吧。
我轉身捧出一套文房四寶很恭敬地雙手捧到王獻之面前笑瞇瞇地說:「去看胡二哥的店子之前先請少爺題幾個字吧。」
「題什麼字呀?」他沒想到我會來這手有點懵了樣子呆呆的。
「文房五寶。」
王獻之還沒說什麼胡二哥已經跳了起來:「啊真的!這太好了!還是桃葉想得周到。七少爺求您給小店賜字!」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打躬作揖。
此時素素已經快手快腳地舀來水開始磨起墨來。我注意到她磨墨的手都有點微微顫抖了。不過給王獻之磨墨而已我天天在書塾裡必做的日常事務值得她這麼激動嗎?
再看王獻之大少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鼓著腮幫子坐在那兒動都不動。
怎麼天天在書塾裡不知道練多少字害我收他的廢紙都收不贏現在要他寫個字很難嗎?
到底在彆扭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