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站起來迎到門口說:「王……七少爺您來了每次一急就會喊成最讓他惱火的「王七少爺」。
聽見王七少爺的名頭素素也趕緊站了起來。這時候王獻之已經走到門口了看見屋裡還有一個女孩他已經黑了的臉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胡二哥大概也是早聞其名未見其人猛不丁地見他上門來可能太出乎意料竟不會打招呼了.就那樣直挺挺地杵在門口連路都不會讓了。
我只好低聲提醒他:「胡二哥讓客人進屋啊。」
胡二哥鬧了個大紅臉嘴裡不知所云地說:「啊好好好請進請進王七少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拜託!這裡是您的家嗎?還「蓬蓽生輝」呢。在生意場上打混了好幾年也算是學會了一些文縐縐的客套話但您好歹也得看場合吧。現在這樣一說儼然以男主人自居了那狂妄的小子豈肯干休?
最糟糕的還是我喊王七少爺是在突然見到他的情況下出現的口誤喊出口就知錯了。他卻以為我平日就是這樣稱呼他的也跟著喊這下可犯了少爺的大忌諱了。
就見七少的臉再次烏雲密佈不客氣地瞪著胡二哥說:「這裡還輪不到你來說蓬蓽生輝吧。沒讀過書就不要亂用詞。還有。不許叫我王七少爺!」
還沒進門就這麼劍拔弩張素素嚇呆了立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我也慌了神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不到平時很溫厚謙和地胡二哥這回也毫不相讓梗著脖子說:「這裡本就是我的家是我家的房子我說『蓬蓽生輝』有什麼錯?大少爺不要那麼瞧不起人。沒錯。我家現在是窮了但我小時候也是上過私塾的上了整整四年一直到我父親去世為止。至於喊王七少爺我也不覺得有什麼錯少爺難道不是姓王。在家裡不是排行老七嗎?」
我心裡大叫不妙這不是老虎頭上捉虱子嗎?那人可是為了一聲「王七少爺」就跟謝玄幹了一惡架的你算老幾啊。
還有他的手勁那麼大二百多斤的大水缸都能一手拎起來。他要真動了怒胡二哥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我急得一個箭步衝上去攔在兩人之間慌亂又尷尬地沖王獻之笑著解釋道:「少爺息怒他不知道這個是少爺地忌諱啦所謂不知者無罪就請少爺原諒他的無心之過吧。
王獻之的臉色更冷了:「你這是在替他求情嗎?」
我心裡一咯登。要是大少爺又鑽牛角尖把我的舉止誤解為其他意思就糟了。
罷了。這種場合也許是撇清某些曖昧的最好時機。胡二哥年紀也不小了。胡大嫂又一直沒動靜胡大娘還指著他抱孫子呢。是得想個法子讓他早點對我死心這樣才好和素素真正開始。
於是我走上前去拉住王獻之的手說:「他們倆好心來看我是我地客人你卻一來就跟我的客人對上了這叫我很難做呃。」
怎樣給大少爺灌迷湯讓他暈乎乎地什麼都不計較。這招數我好像還會那麼一點點。
果不其然「他們倆」、「客人」。這兩個詞極大地取悅了某人。他立刻就自動把自己換位到跟那一對「客人」對應的「主人」位子上了。
既然是「主人」就得表現出一點主人的好客大方吧。
於是大少爺的臉立刻由陰轉晴笑容可掬地說:「原來是你的一對朋友啊早點說嘛。這位兄台老在門口站著幹嘛快進來喝茶呀。掃雪把你帶來的茶食拿出來擺上。」
「是少爺。」掃雪一邊答應著一邊四處尋找擱東西的地方。
我屋子裡只有一桌几椅然後就是兩個櫃子和一張床以及鍋碗瓢盆之類的廚房用品再無別的家什了。本來就是租地房子除必要的傢俱不可能添置更多。就這些東西大部分還是胡大娘借我們用地呢。
現在桌子椅子我們佔著掃雪手裡的東西就沒地方放了。
這個時候我也認出了掃雪其實就是上次在烏衣巷見過一回地那個很哀怨地說「少爺以前總說最喜歡用我磨的墨寫字」的那個僕人了。
看他為難的眼神我只得交代他:「東西先就放在地上吧。」
王獻之也注意到了我屋子裡的簡陋不滿地對胡二哥說:「你不是說這是你家的房子嗎?你家的房子租給別人住連個傢俱都沒有叫別人怎麼住。她們從北方那麼遠來難道能隨身自帶傢俱嗎?」
胡二哥被噎得翻白眼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回。
我只好又跳出來打圓場:「七少爺出租屋就是這樣地胡二哥家的房子還算好地了。想當初我跟娘剛從北邊來的時候一連好幾天都找不到房子只得住客棧。那時候看了好多家屋子裡髒還不說裡面空空如也除了牆壁就摸不到別的了。最後找到胡二哥家看屋裡有床有櫃我們才總算有了落腳之所。」
這是實話一般的簡陋出租屋裡的確是什麼都沒有的。但大少爺一出身就住華堂美屋一個人佔著一處園子當然覺得房子裡沒傢俱很不可思議了。
聽我這樣說他用心疼的眼神看著我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委屈你了可惜我那時候還不認識你。」
不然怎樣?您現在認識我了我還不是一樣住簡陋出租屋?
我這樣想不是怪他只是他的話雖然讓我感動卻並不以為然。
每個人都只能接受命運給定的事實在自己原有的生活水準下努力打拼努力改善。遇到大貴人然後突然一步登天的幸運兒是有但畢竟罕見不能以此為理想。
就像我即使遇到了王獻之這樣的級豪門少爺那又如何?他就能真的改變我的命運了?他在娶了貴族小姐的正室後再納我為妾把我也接進華堂美屋這樣我就真的幸福了嗎?
也許比現在還不如呢在大房妻子手底下求生存每天早請安晚告退。那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難過。
還不如像我現在這樣住簡陋出租屋打工賺錢養家。至少這樣我活得自由自在。
只要那些牛鬼蛇神不來煩我我的身體也不跟我作對我和妹妹相守的日子原本可以天青日朗。
濃膩肥甘非真味真味只是常。
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一切人為的羈絆和妹妹一起找一處安靜祥和的所在去過悠然見南山以菊花佐酒的日子。那韻味悠長、純真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