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像做夢一樣,一切都是怎麼開始,又是怎麼結束的?征夷大將軍,我已經當上了征夷大將軍,怎麼會就這麼的不真實呢!
大阪的會議最後出現了一個戲劇性的效果,與會的所有大名一致公議向朝廷保薦我為征夷大將軍,很多人都聲淚俱下,那場面實在是太熱烈了!
根據作為在這種時候應該謙虛一下的慣例,我並沒有馬上答應他們的請求,可當夜就有人跪於大阪城門下請願,兩天後近畿附近的各大鎮町的豪商名人就送來了聯名請願書。
儘管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人暗中安排,但是我沒有刻意的去打聽。雖然手中掌握著這個國家最有效率的情報系統,可我也清楚有些事情作為上位者最好不要知道。
一大套謙辭和勸進的戲路折騰了很長時間,最後連天皇也一再的下旨催促,我這才勉為其難地率領天下大名在欽差的陪同下起程上洛。
京都的過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雖說熱鬧但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罷了。即便是上皇和天皇一邊一個地拉住我的手,滿耳聽得都是「愛卿辛苦了!」「一切拜託愛卿了!」,我也只是忍不住想笑而已。
皇室和朝廷裡的公卿們非常好辦,至少我沒有看出現在他們當中有什麼太有志氣的人,只要有他們一口飯吃就好,何況現在他們的碗裡還有肉呢!
大名們自然是要麻煩些,雖然現在噤若寒蟬,但我知道他們當中有些人沒有那麼容易死心。不過一切已經不那麼緊要,這次的事件對他們觸動相當之大,短期內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十年之後他們再想動也晚了。
五月裡我由京都返回大阪,並且再次舉行盛大的宴會和茶會招待那些大名們,我終於對全天下展現出了主人的姿態,加蓋我關防的文書對所有人都是命令!
大名們陸續離開了大阪。其中或許很多人有些許不甘,不過他們肯定是無法違抗的。我在登上征夷大將軍這個位置以後發佈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明年開始所有萬石以上大名六至十五歲的繼承人,必須全部送到大阪來接受武士禮儀傳統地教育!沒有得到幕府的許可之前,接受了這樣教育的子弟繼承權受到保護,各家大名不得私自廢黜;即便是這些人意外死了,那些沒有受過這樣教育的繼承人只能暫攝家督職位,等到下一位合乎規定的繼承人一旦成年就必須立刻把位子讓出來。
這樣的規定把許多大名都鬧了手忙腳亂,一些人不得不提前隱退。讓剛剛元服的兒子上位以避開這個規定,不然如果拖到明年的話,就可能在短短三五年之後出現青黃不接地情況。
他們自去煩惱他們的問題,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辦,在各家大名離開後,幕府的幾大判事所掛牌履職。這些基本內容在之前竹中半兵衛就已經搞了出來,參照了以前廉倉、室町兩朝幕府和新的補充內容,再加上判事所下轄的各奉行所,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官僚體系。
我把竹中半兵衛、蒲生氏鄉、前田慶次設置為了幕府大佬,但是無論人員和數量都是不固定的。他們當中通常只有一個會常留在大阪。應該不至於出現臣重君輕的局面。
另外作為幕府最強大的直轄力量。我設置了七個統領,他們就是甲騎統領真田幸村;輕騎統領霍思金;水師統領神谷師元;忍者統領加籐段藏;忍軍統領楠木光成;鐵炮統領津田一算;近衛統領櫻井佐吉。這些人地領地多在十幾到二十幾萬石之間,而且都是不很遠地地方。所以長期在大阪述職也沒什麼關係。
從全盤上考慮來講,這是一個綜合參考了我各個時期和能力的人事安排,可以帶給我一個相當長的穩定時期。另外因為我開創出了分封忍者二十萬石以上領地地先例,忍者系統的熱情和權勢空前高漲,我的眼睛和耳朵更長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我是一個開國之主,所以還有許多的事情等著我去作,在授予了已經是大納言的信清為代理執政後,我又來到了界町。
「終於告一段落了!」看著眼前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在我授意下完成的詳細方案,我長長地噓了了一口氣。一個偉大(我自認為)計劃就要展開,在它面前那些大名們將來可能的反抗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主公!」御弁丸將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些茶點。「您已經工作了一個時辰,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嗯!」我點了點頭,順手拿下一個獲答餅咬在嘴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位和年紀都高了的原因,我近來精力已經不像過去那麼旺盛了,看來還得把更多的工作交給別人。「有什麼特殊地事情嗎?」我邊吃邊隨口問到。
「備前小寺、近江青山、陸奧蠣崎想要拜見主公!」御弁丸回答到。
「小寺和青山我不見,打發他們到大阪去。蠣崎嘛……念在他遠來辛苦,你記得提醒我三天後見他!」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懷著各種目的的人一群一群地擁上來。可我的事情這麼多,不可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見。
過去見人多是一種我為主動的狀態。也就是我想到了什麼事招呼人過來就行了。自從作了這個征夷大將軍以後,情況就完全變了過來,每天候見室裡都有幾十上百的人等在那裡。雖然我也有一沉兩個月也不搭理的,可這些人卻非常有耐心,繼續毫無怨言地等在那裡。
既然能進到候見室裡來,自然多少都有些身份,一味的不理不睬也不太好。可我一個人地精力也是實在不夠,就把那些顧不過來的人打發到了大阪那邊,是信清見還是半兵衛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了。
「昨天長束殿下過來說:買來的設備已經完全安裝好了,請您無論如何見那個南蠻人一面!」御弁丸又稟報到。
「南蠻人?什麼南蠻人!」我想了一下,好像最近大阪沒送來這樣的呈請。
這個是個世界大航海、大發現的時代,具有官方背景懷著各種目的的商人、海盜、傳教士穿梭在世界各地。過去日本處於戰亂之中沒有人管這些事,隨著全國和平的到來這些人也隨之而來,任何一個亂七八糟的人都可能從懷裡掏出一份國書來。
不過既然現在我已經開設了幕府,一切就都得立起個章程來,具有這樣使命的歐洲人必須先到大阪報備,記錄下姓名、國家、禮物這些事情後接受統一的安排。現在我沒見到呈文就來了這麼個人,可是完全違反規矩的事情。
「是個商人……叫恩斯特!」御弁丸對歐洲人的名字還不太習慣,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恩斯特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有些意外,抬起頭來問到。
恩斯特已經有些年沒有來過日本了,自那以後所有生意都是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與荷蘭商館聯繫,我自己是不見了的。大約兩年前我向荷蘭定購了幾台機器,按時間確實是該到了,不過沒想到恩斯特會自己送來。
「大約七八天……因為只是個商人……」從語氣裡聽出我對這個南蠻人相當重視,御弁丸吞吞吐吐的有些緊張。
御弁丸和梅千代根本就沒聽說過恩斯特這個名字,因而在他們看來這個人既不是大名也不是公卿,和其他成百上千的要求晉見者沒有什麼不同,甚至位置更低一些。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單獨打攪我,如果不是長束正家關照只怕他們還是不會向我稟報。
「去通知他明天過來吧!」我沒有責怪他們,這只是體制的問題。「把長束殿下也請來作陪,另外叫在界町的管理會主要成員等在候見室裡。讓護衛也準備一下,明天我可能要出去!」
「是!」
「拜見大將軍殿下!」恩斯特見到我更加的恭謹,不管如何如今我們彼此間的關係不同。雖然依舊是老朋友,但作為一個國家的實際統治者,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顯然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的禮節你想必也不習慣,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可以了!」我自然也表示出了親切,可不管怎樣都有些居高臨下。「我記得你已經有很多年沒來日本了,這回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沒有多少特殊的原因,只是作為五十多歲的我,想在還能活動的時候再看一遍這個海洋!」他直起身有些感慨地說道:「只是我真沒想到,您已經統一了這個原本混亂的國家。從那座雄偉的城堡我已經看出,您是多麼的偉大。在您直接統治下的地區比這個國家其他地區足足先進了一個時代,也那怪那些敵人不是滅亡就已經匍匐在了您的腳下!」
「這裡面也有你很大的功勞,不然這個進程起碼要延緩1陣!」這個數字我並沒有仔細算過,但至少可以讓彼此感覺舒服些,而且我也確實是對他心存感激。「最可貴的是你的承諾一直值得我信賴,就好比這次的那些機器!」
「能為您效力是我永遠的榮幸!」恩斯特莊嚴地將右手按在左胸上。
「你能這麼說我非常高興,其實即便是現在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我微笑著側過身,指了指一張繪在屏風上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