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第五卷、天數 53、不一樣的山崎(一)
    在天正八年(1580)的九月十三日,我的大軍延西國街道進入山城國,前鋒已經逼近了山崎,京都遙遙在望。

    「請予州殿下務必以天下蒼生為念,千萬不要把京都捲入無情的戰火啊!」在我行軍途中臨時休息的時候,松永久秀派來的第三個使者在我面前言詞懇切地說到。

    這是個能言善辯的年輕人,不過我對他說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甚至連他的名字叫什麼都沒有聽清。

    我坐在搭建在路邊的席棚裡,眼見著大路上的隊伍更繼續向前走去,人和馬的腳踏在乾燥路面上,飛起的塵土好像一股黃色的霧氣瀰漫在半空中。雖然進入了秋季已經沒有那麼燥熱,但是一年滴雨未下造成的乾旱,已經把整個近畿推向了崩潰的邊緣。

    「清除掉松永久秀之後,也許我就是這百姓和朝廷的救世主了吧!」奇怪的是在這大戰即將展開的時候,我想得最多的居然並不是如何打這一仗,而是戰後的種種安排和措施。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並沒有把戰場上的松永久秀當作一個合格的對手吧!

    「殿下一貫是恭敬朝廷、體恤百姓的仁義君子,今天總不會……」看著我雙眼發直地陷入了沉思,使者還以為他的話起到了效果,鼓動起三寸不亂之舌說得更加起勁兒。

    「好了,你也該夠了吧!」他的話確實驚醒了我,但不過是促使我想起了下面該做的事情而已。「你從哪來的就可以回到哪裡去了!」我站起來向外面走去,感覺佩刀有些不正就伸手扶了扶。「對了!」我忽又停住了腳,轉過頭來對他說道:「告訴派你來的人,讓他把脖子洗乾淨等著吧!」

    「予州殿下,請您務必三思啊!」年輕的使者焦急的踏出了半步,並微微向前探出了手。

    「哼!」新八郎手按刀柄重重地哼了一聲,兩隻眼睛怒目瞪視著他。

    「對不起!對……」使者臉色一下變得慘白,那隻手有如被火燙了般縮了回去。他並不是真的想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一種焦急下的本能反應。「嗯……」他扭頭轉向同來地那個人,明顯地使了一個眼色。

    「殿下……您是不是能再考慮一下!」那個原本想裝作沒看見的人終於抵擋不住這樣「懇切」的攻勢,勉勉強強地開口說到。

    這個人一張尖瘦的臉型非常白皙,年紀還不到20歲。之所以他會在這裡,是因為他是我的大舅子,正親町季秀的二兒子持明院基久。松永久秀求和的意思非常懇切,他就是「誠意」的一部分。

    「你地話就不用說了,我軍務緊急也沒有這個心情!」我並沒有因為親戚關係就給他好臉色。而是陰沉著臉冷冷地說到。「所謂正邪不兩立,我不可能和松永久秀這樣的逆賊同在一片天空下。如果不能為先君報仇雪恨,我諸星清氏還有何顏面芶活於世上!閣下不必再說,也請代我上復朝廷:等我清除了所有叛逆,再去向朝廷負荊請罪!」

    「殿下,你是不是有些誤會了?」雖然在我的一通斥責下咧了嘴,不過我卻注意到他臉上的肌肉實際上是在作順絲調整的。「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松永殿下和織田右府的蒙難有關,相反他還積極善後避免了混亂的局勢,對此朝廷是非常看重的!再說現在毛利和荒木的叛軍洶洶為亂逼近京都。眼看著就要威脅到了朝廷的安全。可您卻在這裡對清除異己大加撻伐。你這是不是有點兒……有點兒……」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翻起眼皮緊張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地情況。

    「證據我自然有。只是現在不便給你們看!」我蔑視地看了看這兩個人,然後高傲地揚起了下巴。「天下至大,莫過於撥亂反正、去偽存真。如果任由亂臣賊子蠱惑聖聽禍亂朝政,那麼所謂平亂一說只是一句空話。世人皆被松永奸賊所蒙蔽,我此舉正是要正天下視聽。好了你們走吧!」我板著臉扭過頭不再看他們。

    「諸星殿下,您此舉可是大逆朝廷旨意啊!」見我的態度如此拒絕,松永久秀的使者近乎絕望。「鄙上秉天下之公心,不願強辯一己之污名,一切均以朝廷天下之安定為前提。予州殿下如有任何不滿,盡可招天下諸侯共辨真偽。怎能以戰禍相……」

    「啟稟主公,信孝殿下已經到了!」這時一個侍從來到棚子外面稟報到。

    「一切事情,還是等我拿下松永地人頭再說吧!」我不耐煩的一揮手,立刻有四個侍衛分別架起他們兩人向外走去。

    在臨出去之前持明院基久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也微側過臉,回了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眼色。

    「這是……」被架出去的兩個人在門外正巧被要進來的織田信孝看見,他站住腳極其詫異的問到。(入嗣別家的織田信雄和信孝還沒有改回名字,按理暫時只能叫他們為北皇信雄和神戶信孝,但要是那樣可能很多人就搞不清他們是誰了。)

    「兩個松永久秀派來的說客而已。信孝殿下不必在意!」我請他坐下,然後說道:「值此大戰在即的關鍵時刻,信孝殿下能夠趕來主持大計,如此主公大仇得報就有望了!」

    「諸星殿下為家父和兄長報仇雪恨,信孝感激不盡。但有所命,信孝敢不盡力!」織田信孝剛說了這麼兩句,眼睛裡面已經充滿了淚水。

    「殿下這話就錯了,我只是希望盡一個臣子地本份。今天迎來了殿下,我們這些人就算有主心骨了!」我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悲愴,聲音裡帶著些許的顫抖。

    織田信雄和信孝其實離這裡都不算遠,我傳出信息後他們很快就收到了,但是兩個人都沒有馬上作出反應,心裡看來還是有著不小的疑慮。畢竟現在除我之外,並沒有人公開指責松永久秀和織田信長之死有關,貿然出手就有可能成為朝廷的叛逆,這可不是他們的魄力能夠承擔的。

    織田信雄沒有明確表態,但是返了一封信詢問情況。在我答覆信發去之後他居然又提出了一些其它雞毛蒜皮的問題,搞得我真是哭笑不得。看樣子織田信雄是沒有這個膽子了,不過還有點兒不甘心。

    織田信孝未必就比織田信雄好多少,面對這麼一個風險與機遇並存地選擇他也是又喜又怕,不過在一天之後他還是下定了決心,可是理由卻是相當的滑稽。因為他聽說了織田信雄的態度,出於一種微妙的心理作出了相反的選擇:和織田信雄反著來,這次說不定能夠一舉贏一把大的!

    「主公和少主的蒙難令我等臣下均是悲憤不已,我原來是想借兩位殿下威名討此血債。不想信雄殿下卻……唉∼!」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任誰也可也聽出其中的不滿。

    「予州殿下……的這番心意,實在是感人置身!」織田信孝的眼睛面顯地亮了起來,嘴唇張了張一時有些下不了決心。這是一個突顯自己的好機會,但是一上來就詆毀自己的兄弟似乎也不大好。

    織田信雄和織田信孝和他們父親的相像之處,都是僅僅停留在外表上,高挑的個頭、白皙的面容再加上協調的五官。

    不過亦如性格上的軟弱他們的線條也缺乏力度,尤其體現在眼睛和嘴角上。

    「我願與予州殿下同舟共濟,其他的人……就各隨心意吧!」一番激烈的權衡後他還是沒有忍住,話語中暗暗刺了織田信雄一句。

    「既然承蒙信孝殿下您如此看重,那麼就請您來對全軍發號施令吧!」我的精神重新振奮了起來,對著邊上的侍從擺了擺手。

    「不、不、不,在您予州殿下這樣的前輩面前,我又怎麼敢越俎代庖!」織田信孝連連地擺起了手,舉措之間顯得非常「激動」。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這主帥之位必定要殿下來當才合適,我可以提出計劃來您決定好了!」既然已經擺出了這副架式就一定要堅持到底,不過我卻也不讓他拿著我的家底來開玩笑。

    這時櫻井佐吉和另外兩個侍衛已經清理了矮几上的東西,一張京都附近的地圖被鋪在了桌面上。地圖上的畫法介乎於行政區劃和山水畫之間,各方的部隊勢力被臨時擺上了畫著不同標記的小木片。忍者頭目伴長信來到了桌邊,準備進行必要的解說。

    「松永的叛軍……居然有這麼多!」看著地圖上京都方向的標記越來越多,而且櫻井佐吉還在不斷地往上擺,織田信孝的臉色有些變了。

    我沒有說話,而是示意伴長信作一些解釋。

    「兩天前我們預計松永的軍隊可能超過三萬,現在看來這個估算有些保守了!」伴長信用沉穩但不失恭敬的語調回答到。「松永久秀為了抵禦我軍的進攻,不但大量招募京都附近的野武士,還徵調很多公卿府邸的家丁僕人,以及寺院裡的僧人。現在五萬大軍已經抵達山崎、勝龍寺城一線,想必此時已經和我軍前軍相互望見了!」

    「啊∼!」一聲驚呼之後大滴的汗珠從織田信孝的額頭上冒了出來,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他的想像。他雖然以前確實也打過仗,但那基本上都是別人陪著他玩,面對優於己方幾萬人的敵軍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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