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國河越城確是關東樞紐,但正因如此卻是處於武藏國腹地。兩萬兵馬突襲確實可以拿的下來,但是然後又該怎麼辦?兩萬大軍單純從軍事上講,
或許可以守住河越城,但在敵人圍攻歸路斷絕的情況下,是否還能夠防守呢?而且在周圍的勢力裡,兩萬人馬差不多是盡到了吐血的力量,都遠征到河
越城來那老巢怎麼辦,放棄了嗎?還有……」源二郎滔滔不絕地擺起了事實,講起了道理,引經據典口若懸河,把那個計劃批得是體無完膚,好像已經
完全忘了這個計劃正是由自己提出來的。
我耳朵裡聽著這一條條入情入理的分析,儘管足夠深沉可還是臉上發燒,可心裡又是忍不住一陣陣想要笑出來。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把本來嚴肅到
沉悶的會談氣氛一掃而空,甚至有了幾分滑稽。
不用自我吹噓,好歹我也是征戰了二十年的武將,就算是再笨,看也該看出了個八九不離十,不然豈不成了一個實心的「棒槌」。可就是眼前的這個小
子,就把我蒙著眼睛牽進了迷宮裡,居然連最基本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難道這還不夠滑稽嗎?
大約經過了五分鐘左右的考慮,我這才逐漸理清了脈絡,看來這個小子,是在到這裡來之前就思摸著怎麼算計我了。在說話之前,他就用種種行為神態
故作神秘,逐漸挑起了我的注意和興趣。在這之後,他的語言上也很有技巧,超乎常理地將自己的哥哥大批特批了一頓,這使我更加覺得莫測高深。
其實他還有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優勢,那就是我在心裡對他有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那就是覺得他這個人肯定是不簡單。這個印象得自無數的書籍與遊戲
,經過歲月的刻劃幾乎形成了一種信念。怎麼說呢?這個信念確實騙了我卻又是正確的,那就是他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予州殿下,您現在是不是對那三千石地許諾。有些後悔了?」結束了長篇大論後源二郎向我問到,就像棋品不高的人在贏了之後,總要說幾句便宜話
一樣。
「確實是有些後悔了!」我故意「苦」起了臉,作出了咬牙切齒狀。
「那您完全可以收回,我也確實不應該接受這樣的待遇!」事到如今他自覺佔到了上風,表現得倒是極為大度。「我們和予州殿下您今天雖然是初見,
但是您對真田家的照顧卻是令我們無比感激。這只是一個玩笑,小子不過是趁著殿下一個不留神。矇混了一次而已。予州殿下本是縱橫四海的蓋世英雄
,不必為了這麼一點細枝末節太過介意。佐都尉(指仙鯉丸)殿下乃是朝廷未來的一顆棟樑之星,我這樣形狀無稽只會些機巧的人,實在是不堪投身輔
佐,還請予州殿下收回成命!」
真田昌幸和信幸都算了一口氣,源三郎剛剛這番話說得非常恰當,不但自承是個玩笑而且還大大的恭維了我一番,我總不好意思再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了
吧?在者不管怎麼說源二郎也只是個孩子,我再怎麼說也不能把自己降到那個位置上啊!
「可我還是不死心啊!」出乎所有人地意料,我堅決地糾纏上了這個問題。「又兵衛。你進來!」我對著外面大喊了一聲。
「是!」後籐又兵衛在靠近寺門的地方答應了一聲。將長槍交給另外一個人自己跑了過來。因為是仙鯉丸最為倚重的部下,所以也隨著部隊來到了甲斐。「主公,您有什麼吩咐?」他來到近前秉手行禮。但並沒有站到廊上來。
「這是追隨我多年的一個部下,現在擔任信清的近衛大將,論起武藝還算說得過去!」我對不明所以的幾個人介紹完,然後對著源二郎說道:「武將的
謀略辯才固然重要,但武藝卻也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像我,就因為這一點坐失了許多機會。現在我再給你加上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勝過他,我就認可了
你的武藝!」
「這個小子不學無術,怎麼可能是予州殿下麾下猛將的對手!」真田昌幸還想勸解一下。
「真田殿下是認為。
我手下地人不堪與戰嗎?」我一句話就封了他地口。「怎麼樣,敢試一下嗎?我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好賭的人!」我對源二郎激到。
「您還真是個執著的人哪!」他懶洋洋地順著柱子站了起來,伸手推了推別在腰帶上地佩刀,來到廊下穿好鞋向院子中間走去。
真田昌幸又想說些什麼,但是我直接站起身來到廊柱邊看著院子,仙鯉丸和新八郎也隨著來到了我的身邊。他只得和真田信幸彼此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搖了搖頭也站起來。
「是比刀法嗎?」源二郎緩緩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此刻兩個人已經面對面站好。雖然刀還沒有出鞘,但兩個人的右手都輕輕搭在了刀柄上。以四道目
光進行著交鋒。
「就比刀法吧!」我點了點頭,其實對比什麼我並不在以。「不過還是應該對輸贏有個說法,不然可就沒有意思了!」
「予州殿下也頂多就是收回剛才許諾的三千石,再多我可是沒的給了!」源二郎緩緩抽出了佩刀,雖然嘴上依舊是玩笑的口氣,但目光如電面上已經沒
有了絲毫的笑意。
月光與屋內透出的***映照在兩把鋒刃上,確實都是好刀。
「你如果輸了我之前說的三千石不變,如果你贏了嘛……那俸祿就加到五千石!」我想了想才說到,但是院子裡地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源二郎驚訝地問了一聲,並且扭過了頭。這在比武中可是個大忌,但又兵衛倒退了一步並沒有趁虛而入。「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贏了,那麼
就可以得到五千石;如果我輸了,至少也可以擁有三千石,是這個意思嗎?」
「你說得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我平靜安詳地點了點頭,對視著他說到。因為沒有轉身,所以我不知道那對父子是什麼樣子。「聽了你的戰略後我
本想直接給你五千石,但是這樣子作那些跟了我很多年的部下們未必服氣。畢竟直到現在,只有我認同了你的能力,而其他人則未必這麼看。如果你贏
了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得到五千石,如果輸了,想必你自己也不會有所抱怨了吧!」
源二郎站在那裡盯了我很久,我也就這麼看著他,這樣的情況很是怪異,這比武到底算開始還是沒開始,一時間誰也誰也說不清楚。還有就是這場武到
底算是誰和誰比,怎麼看都是我和源三郎在對陣,後籐又兵衛倒像是成了局外人。
「匡啷!」許久之後源二郎將刀收回了鞘內,長長歎了一口氣後說道:「這場武不必再比了!」
「怎麼,這樣就算了?」我雙臂抱肩故作吃驚地說道:「如此可就算你輸了,五千石的領地難道你不想要了嗎?」
「縱然嘴裡說得再好,可事實就是事實,這場比武我已經輸了!」源三郎拍拍刀鞘施施然走了回來。
後籐又兵衛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也收起了到刀,但是並沒有跟過來
「憑直覺這位大人比我的武功比我要略高些,但這也不過就是源於年齡上地差距,綜合考慮各種因素我未必不能勝!」源二郎走過來脫去了鞋,又盤膝
坐在了廊下。「這位大人雖然出自名師指點,但是看樣子之前並沒有來過我們甲信山裡,對於我這種半忍者半盜賊的野路子並不熟悉,出手有些太堂堂
正正了,在這種黑燈瞎火的地方我其實有不少機會!」
「那你怎麼平白的放棄了多出的這兩千石,不覺的可惜嗎?」其實我心裡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有必要讓周圍的人也瞭解他的價值。
「我確實已經敗了,敗在殿下手下!」他將佩刀連鞘一起抽出來,抱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僅僅是因為殿下的幾句話,我的心已動、氣已浮,這樣的
狀態下比武簡直是笑話。以前我一直自以為是天地奇才,但今天殿下輕言漫語就使我心念搖擺,我在這裡誠心拜服殿下!」說著他就要對我行叩拜大禮。
「你拜錯了,這才是你要一生輔佐的人!」我退後了一步,伸手拉過了仙鯉丸。源三郎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拜了下去。
「真田大人請起,以後要多多拜託了!」仙鯉丸也算經歷過了一些事,自然知道這時候該作什麼、說什麼。
「予州殿下對我們真田家天高地厚之恩,真田家世世代代都不會忘記的!」真田昌幸這時過來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眼睛裡隱隱閃動著淚花,他還以為我
看不到呢!「源二郎從小頑劣不堪,能得到予州殿下的賞識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不知您是馬上回新府城,還是要在小縣再住幾天?我盡快把他應用的
東西和一些禮物……」
「這……就不必了!」我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是早打定主意我此刻不可能這麼自然。「今年近畿的天氣不好,眼看就是大災之年,大地都要烤焦了,回
去可實在是不舒服!」說著我叫過了仙鯉丸。「過些日子我是不得不走的,可你卻未必。不如留在這裡見識一下東國的風土人物,明年再和信幸一起回
去。記住,要向真田殿下等多多請教!」
「這……這……」眾人均是一陣頭暈目眩張口結舌,只有真田昌幸說出了幾個不連貫的詞。
「這……值得嗎?」半天之後源二郎才替他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