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與一群長者的交流(下)
    「……我並不懼怕犧牲,年輕的時候我也無數次的浴血沙場!即便是在今天,我依然原意為民族、為我們人民拿起我的刀,騎上我的馬!可今天我在這裡要問的一句是:我們要做得這些事是否值得?」還沒有說上幾句話,烈別德·薩米蘭科維奇的情緒就開始激動了起來。「……不知各位尊敬的長老是否仔細算過,在與克里米亞汗國長達上百年的戰爭中,哥薩克究竟流了多少鮮血?沙皇在黑海及南高加索取得的土地,又有哪一寸不曾被浸染得鮮紅?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陛下們,又是怎樣報答我們的犧牲的呢?」說完這句話時他停下了話,用眼神在長桌邊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我也順著看過去,確實有幾個人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但並不是很多。老伊薩克自言自語的叨念了幾句什麼,但又好像只是隨意的動了動嘴唇。楊·別爾林斯基在轉著手上那枚顯眼的戒指,似笑非笑的不知在想著什麼。

    「我們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家園,去往邊疆新被征服的土地!撫恤英勇哥薩克戰士的,只是從陛下、閣下們手指縫裡漏下的幾個小錢……」烈別德·薩米蘭科維奇雙手摁住了桌面。「哥薩克的英勇犧牲不應是廉價的,我們也不該再為別人的施捨來流自己人民的血!我最後要說的是,我們真的有必要為面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戰鬥嗎?」

    一些長老發出了附和的聲音,人數明顯比剛才增加了些。可能是覺得自己製造的效果不錯,烈別德扭頭盯住我,眼中射出了狼一樣的目光。

    「我與諸位中的大多數人確實是第一次見面,薩米蘭科維奇長老的顧慮我也表示理解!」雖然這次並不是問我,但我卻不能表示出被壓制甚至心虛的表現。「……在這裡我認為對某些事沒有必要隱瞞,我是商人出身而成為的諸侯!對於一些『天生高貴者』們的寡恩刻薄我也是深為厭惡,對於我的品性是否誠實我想諸位可以問問吉利茨部族的人們,我是否有過欺詐甚至投機取巧的行為?另外我還想說的是……」

    「也許我們是真的老了,不然怎麼會對此地的風俗如此地難以理解!」一個坐在長桌左側中間的駝背老者突然開口說到,他的話立刻被霍思金翻到了我的耳中。「在這裡騎士居然甘心效力於一個商人,這還真是奇特的傳統啊!」他的話引起了一陣竊竊的訕笑,但這種明顯的挑釁卻使大多數人產生了反感。雖然剛才烈別德·薩米蘭科維奇表示了激烈的反對態度,但此刻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據我所知……」看到這種情況我反而輕鬆了起來,甚至嘴角浮現出了一縷笑意。「劃破俄羅斯草原上千年黑暗的『基督之榮光』,最早不也正是由來自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商人傳播的嗎?」

    「不管合作的事情是否成功,我們既然請這位先生坐在我們身邊就應該懷著足夠的誠意!」作為會議召集人的老伊薩克,也對那個被我駁得啞口無言的駝背老者說道:「……無論是貶低自己的朋友還是敵人,都不能夠提高自己的榮譽!再說早在輝煌的古羅馬時代,就曾有商人成為了帝國的皇帝。您的話不止侮辱了我們這位長久以來的夥伴,同時也侮辱了我們所有在座的長老!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希利爾·山陀羅維奇長老!」

    「我對我的不當言行表示歉意……」這位長老倒還算清醒,知道眾怒難犯的道理。他紅著臉站了起來,對著四面欠了欠身。「並請求眾位尊敬的長老及這位先生的原諒!」

    我也在別人認可之後寬宏大量的點了點頭,在這種事上糾纏確實沒什麼意思。

    「烈別德·薩米蘭科維奇長老的話確實是真知灼見,但我還是想冒昧的提出一點點不同的看法!」楊amp;#8226;別爾林斯基對烈別德歉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進入正題。「……眾所周知我們哥薩克是一個量產勇士的群體,這使我難以想像放棄了手中彎刀的哥薩克會是個怎樣的情景!也許我們過去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使一些人產生了懷疑,但對我這樣一個守舊的人來說傳統畢竟是傳統。用鐵與血來改變自身的處境這個方法,是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方法,放棄了這個傳統我們究竟要使哥薩克民族走向何處?一些人也許會認為還有別的生存道路,但我要說放棄了用彎刀維護的榮譽,哥薩克會變成像吉普賽人那樣可悲的民族!」

    他的話引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人開始叫好。許多人都在同身邊的小聲熱烈討論,困頓的氣氛頓時為之一振。

    「楊·別爾林斯基長老的品德令人感佩,我本人也無意於否定我們祖先用鮮血建立起來的榮譽!抱歉,可能我沒有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完全沒有被楊·別爾林斯基那番話影響的就只有烈別德·薩米蘭科維奇了,他嘴裡說著「抱歉」,可臉上冰冷的神情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英勇的行為並不包括用腦袋去撞牆,無數的經驗已經證明:南下作戰並不適合我們哥薩克!無論是與北方的立陶宛人作戰還征服喀山汗國、西伯利亞汗國,我們的騎兵都是無往不利。可獨獨是在與南方克里米亞汗國的戰爭,我們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又取得了怎樣的戰果呢?如果仔細回顧一下就不難發現一個可悲的現實,我們在南方一百年取得的進展還不及在北方二十年的百分之一!雄鷹和巨鯨在各自的領域裡都是不可戰勝的王者,但它們決不會希圖僥倖到對方的領域裡去給對手以致命一擊。這才是真正強者的智慧和明智,而並沒有人會恥笑他們!」

    一陣歷時五分鐘的沉默,看得出來許多人都開始思考這個過去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甚至連老伊薩克和楊·別爾林斯基都陷入了沉思。

    「請允許我說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許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就在我都快沉不住氣的時候,一個白袍的獨眼老者開始發言。「……與克里米亞汗國的戰爭我們是作為沙皇軍隊的組成部分,所有的戰士全都編入不同的建制接受指揮。在這種狀態下我們自己失去了對於形勢的所有控制,因而在遭到了重大損失後,我們卻沒有得到什麼實際的利益!在整個的東遷過程中,所有的哥薩克部族團結在一起為了生存空間而戰,爆發出的強大力量足以對任何阻礙進行摧枯拉朽的清除!在這裡我想強調的是:只要我們能夠自己掌握,至少是部分掌握事件的進程,那麼我們就能夠為自己求得陽光下的利益!」

    「亞力克·莫莫德洛夫長老為我們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戶,我認為順著這個思路我們完全可以取得進展!」老伊薩克的眼睛明顯一亮,烈別德雖然沒說話至少也沒立刻表示反對。「我現在想再請問,您將以何種形式處理哥薩克軍隊的地位呢?」

    「各位……」雖然這句話是由伊薩克問出的,可我還是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緊張,這才是整個談判的重中之重。「我並沒有想過把整個哥薩克部族置於我的統治之下,我們之間應該是平等的契約關係!我按一定期限一定數量招募哥薩克作為僱傭軍,他們的待遇應該在稍後的協商中確定。我可以作出的保證是不打破哥薩克部隊的整體;由你們選出的人統一指揮;除個別臨時戰役由我授權的將領指揮外,其它時間只對我個人負責!」

    「您出於赤誠的好意和對我們哥薩克的體恤,我實在是非常的感激,只有你這樣心胸的人才應該戴上至尊的冠冕!」楊·別爾林斯基對我熱情讚頌的同時射出了一縷興奮的目光,可不知為什麼我的身上一下子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果我們全力的您取得最高的權力,那麼您是否願意同等的給予哥薩克功臣貴族的身份,並作出某種社會制度上的改變呢?」

    我的心一下子興奮得緊縮了一下,隨即又穩定下來提醒自己:天上掉不下來餡餅!「請問……您說的改變指都是些什麼呢?」

    「只是……給貴族們一些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力!」他字斟句酌的解釋到。

    「原來是這樣!」他們想保留東正教的信仰和哥薩克的族群,這也正是我打算做的!只要一開口就行了,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登上了權力的頂峰。「等等!」就在承諾已經到了嘴邊的時候,我突然又感覺到了不對頭,看著他們那一雙雙企盼的眼睛,我逐漸明白了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對於您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深吸一口氣我作出了最後的決定。「但我現在要明確說明的是:在日本永遠不會,也不可能出現類似波蘭王國那樣的『黃金自由』和『一票否決制』,在一個國家中我認為這絕對是有害的!最高統治者代表的應該是一個集團的整體利益,這個集團就是他的統治基礎,但並不是說就可以讓集團內的個體隨意作出危害整體的行為!如果哥薩克人中有人希望成為我的臣屬並立下足夠的功績,我對財富和土地的賞賜決不會比其他人差,但我的命令必須具有絕對的權威!也許我的命令會出現違背集團大多數成員意志的事,那時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把我的統治推翻!但在那之前,我說的話就是法律!」

    我在許多人的眼睛裡見到了明顯的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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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裡的熊:波蘭的「黃金自由」是在1588年完全確立的,「一票否決制」最早的個案是在1652年,這兩個詞此時都還沒有出現,但在1505年波蘭兩院議會確立的憲法已經使貴族特權制約了王權。

    另外泣血拜請各位讀者大大能夠耐心些,老熊何嘗不知這些情節一不驚心動魄、二不幽默風趣,但這是對於將來最後部分改變日本社會的一個鋪墊過渡,沒有中間的這些東西我擔心最後一下子「閃」著諸位。我書中的主角一輩子都不會突發王霸之氣,總是在設計、執行、協商、妥協中一步步走下去,我覺得這才更像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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