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長殿下的這種作法……未免有些太不厚道了!」一屋子的人在聽完事情的全部經過後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先開口的居然是島勝猛。能讓被忠信大義毒害至深的他都說出這種話,可見這回織田信長做得有多過份了!
「啪!」石川忠綱在面前的矮几上狠狠拍了一掌後大聲怒吼道:「去TMD,不給他幹了!」他用充滿火焰的目光在眾人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這叫什麼事啊?我們浴血奮戰居然就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不給他幹了,把玉丹谷、桂川口、若江城都還給他!凡是他給的都還給他,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把我們的全部兵馬和物資都帶到和泉去,主公您就自立大旗好了!讓佐久間當和泉守護?!嗯!」他從鼻孔裡噴出了一股冒著煙的熱氣。「就讓他只管來好了,只怕是他有命來沒命走!」
「大人,事情或許還有別的解決辦法吧?」山中鹿之介儘管也是面現微怒可還是克制的說道:「信長殿下可能有他自己的特殊想法,也可能對大人有什麼誤會!我看還是想辦法和岐埠溝通一下的好,事情總會解決的……」
「可是時間!時間來不及了!」石川忠綱火燒眉毛的嚷到。「……如果主公要想有所動作現在就該準備,就算我們這裡暫不行動也該給和泉的竹中大人那裡送封信去,不然一旦有變就會措手不及!」
「主公!乾脆我保護你親自去一趟岐埠,當面把話說清楚!」這時新八郎氣鼓鼓的說到,他的辦法總是那麼直接。
「咚!」前田慶次抽出腰間的肋差,用刀柄在面前的地板上狠狠敲了一下。「別亂!都別亂!」他喊了兩聲轉頭向我說道:「主公你就決定吧!我們都跟著你走!」
我在人群中尋找著,看看誰還有什麼別的態度。長野業正還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神色,看樣子他現在還不想說話;大谷吉繼和津田一算年紀還小,對於政治問題考慮未必成熟;長野業盛和山中鹿之介的看法相近;半兵衛、才藏、高虎三個人不在;光成、長信他們原本就對織田家沒有任何責任和感情……「菲利普先生,我想聽聽您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我對著這個不是家臣的「僱員」問到,有時候他山之石真的可以攻玉吧!
「作為一個來到東方淘金的冒險家,我對日本的很多事情都還不夠瞭解……」他有點疑慮的伸手撓了撓頭。「這裡面就包括了你們的傳統觀念和考慮問題的方式!所以如果貿然提出建議,極有可能干擾您的判斷!」
「你不必考慮的過多,現在只是擺出各種可能!」我揮揮消了他的顧慮。「一切問題現在都在未知之中,你的建議也只是參考而已!」
「那麼我就斗膽了!」既然這樣菲利普amp;#8226;呂克貝松索性不再客氣。「……那個叫什麼若狹的地方我不瞭解,只聽說是個相當險惡的所在!但似乎這並不重要,您的軍隊在日本可以說是最精銳和先進的,只要付出一番努力我想不難在那裡站住腳!現在問題的關鍵卻並不是在這裡……」他稍稍停了一下,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繼續說道:「眼下您立下了大功,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賞賜,相反卻被派到了一個沒有前途限制發展的地方,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的主君開始猜忌您了!或許這次您的忍耐使您僥倖躲了過去,但有一就有二!下次呢?下下次呢?您自己應該知道自己的底線,您究竟能忍耐多久呢?」他的話使所有人都陷入了對這個問題的沉思。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我站起身,感覺腦袋都快炸了。「反正也不在這一兩天,大家再考慮一下!」說完後我就走向了後面的內堂。
「大人您回來了!」在臥室的門邊小侍女阿蝶對我躬身施禮。
「嗯……」我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把手伸向了臥室的拉門。
「夫人和少主都在鶯夫人那裡,要我去通報嗎?」
「不必了!」我縮回手向轉身向鶯的房間那邊走去,可剛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我現在還不想讓她們也替我擔心。「我先去書房坐會兒,給我倒杯茶來!」
一個人來到內書房坐下,阿蝶給我倒上了一杯茶後又退了出去,我開始繼續考慮那個棘手的問題。菲利普說得沒有錯!這次忍了那下次呢?如果總是這樣我就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那種安全感,永遠都是一隻被織田信長拴住後腿的螞蚱!可現在就和織田信長翻臉嗎?顯然現在我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儘管所有家臣和軍隊都會跟隨我也不具備這樣的能力!要是一直忍下去就會擁有那樣的能力嗎?可能也夠嗆!德川家康可是連兒子都忍進去了,在信長臨死前也不過擁有區區兩國土地、萬餘兵馬,我可是沒他那樣的功夫!要是不忍……
「大人,長野老大人前來求見!」這時阿蝶突然在門外輕聲說到。
「請他進來!」我對門外喊了一聲。
稍後門被拉開,長野業正在阿蝶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他在我的面前坐下,不久面前也擺上了一杯清茶。
我只是看著而並沒有催他,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沒有自己的看法。剛才只是不方便在眾人面前表態,現在他也正是為此而來的。
「主公啊……」果然在身後的門被拉上後長野業正說道:「您此刻一定憂心忡忡,老夫現在也沒有什麼完美的建議,只是想給您先講一個故事!」
「老師請說!」我知道這就是正題的開始。
「在漢國的春秋時代,秦國的穆公想要稱霸!」我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居然給我講的是個中國故事。「……他就向用五張羊皮換來的賢士百里奚請教道:秦國處在邊疆荒蠻的地方,不但離中原諸侯很遠還時常受到戎狄的騷擾,在這種情況下連參加諸侯的會盟都很難,又怎麼能夠成為他們的霸主呢?」
「那後來百里奚是怎樣回答的呢?」我並不是沒讀過這段歷史,只是想不出和我現在有什麼關係。
「百里奚的回答很有趣,所有的缺點在他嘴裡都成了優點!」長野業正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他說關中的土地裡,山像猛獸的牙齒平原像長蛇窄長蜿蜒,周王因受到犬戎的攻打無法守衛而拋給了秦國,自己則遷到了中原腹地的洛邑。看似避危就安的行為,可實際上卻因受到了眾諸侯的挾持而逐漸失去了權威!秦國因為對戎狄的不斷征戰兵力日強,不參加諸侯的會盟則國力不會被消耗,兼併西面的胡虜小國而國土人口日漸廣大!大王只要積攢實力,再憑借山川的險要而窺測東方,只要一有機會就可以率大軍進入中原,到時候對諸侯們是用恩還是用威就全憑大王您了!」
「老師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若狹?」我不太明白的問到。他的論點雖然耳目一新,但我一時還是沒有弄明白。
「主公果然睿智,老夫正是這個意思!」他含笑點頭。「……若狹雖然狹小偏僻,僅據有這一地確實沒有什麼發展,但它卻有著極其險要的地形,防守敵人的進攻完全不成問題!」
「若狹的兩邊可是朝倉和波多野,他們不但都是敵人,還都是擁有數十萬石的大名啊!」我對於前途還是充滿了憂慮。「……以我們的兵力來講,似乎有些……」
「這點主公完全不必擔心!」長野業正一改往日不溫不火的表情,目光炯炯的盯著我。「我軍現在有近七千之眾,並且都是主公這些年來精心打造的百戰精銳!其訓練、裝備、素質均不是朝倉和波多野家那些三流軍隊比得了的,他們要想打下我們據險以守的若狹非傾全國之力不可!但……有這種可能嗎?」
「不可能嗎?」我一時沒有計算得很清楚。
「絕對的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答了我的疑問。「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的,朝倉和波多野都有自己的煩惱,或者說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開始仔細的給我分析。「朝倉和淺井眼下是信長大殿的眼中釘,即便是他們兩家聯合也不完全足以抗衡,對戰時還要經常邀請山門僧兵助陣!朝倉義景不要說抽出全部兵力,就是有一半人馬被粘在若狹信長大殿也饒不了他,這點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呢?!」他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再來說說波多野家,他們的處境一點也不比朝倉家輕鬆!由於毛利勢力的不斷東進,西國東部的形勢也日漸變得撲簌迷離,播磨的赤松家、備前的浦上家、但馬的山名家無不對丹波、丹後虎視耽耽,之前援助朝倉家只是一時之舉,他們完全沒有餘力再進攻若狹!」
「你是說他們都無法對若狹造成威脅?」聽他這麼說我也逐漸有了信心。
「不但不是威脅,說不定還是機會?」長野業正語氣一轉變得熱情洋溢。「朝倉和波多野兩家均是大而不強,我軍只要穩紮穩打不難蠶食其領地!一旦信長大殿對戰形勢有變主公就會因地利之便引為先鋒,那時無論領地向東還是向西遷移,都是蛟龍入海的絕大機遇!」
「既然如此……我就上書接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