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是人聲鼎沸的工地此刻已變得寂靜無聲,黃臉漢子看到自己的十幾個手下都被捆了起來,每個人身邊至少有3個士兵在看著。
「首領!是圈套,快逃……啊!」一個手下向他大聲報警,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士兵打翻在了地上。
「你走不了了!」前田慶次已經從坑裡爬了上來,正和可兒才藏一齊向他逼近。「怎麼,想試試嗎?那樣你不但自己跑不了,還會落下一個丟棄手下的壞名聲!」前田慶次顯然很懂這種人的心理。
「哎∼!」黃臉漢子長歎一聲,無奈的把匕首扔在了地上。「請不要難為我的手下!他們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
「好!」前田慶次回答得很爽快。「審問過後,如果他們確實毫不知情,我們是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說罷他對幾個士兵一努嘴。隨後黃臉漢子就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不久之後,黃臉漢子被帶到了我的屋子。為了以防萬一,我的身邊只有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兩個人,同時命令島勝猛、可兒才藏和楠木隼人看好俘虜封鎖消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囚犯會給我帶來怎樣的「禮物」!
「看來你們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啊!」我用腳踢了踢邊上那兩個雙層水桶。「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嗎?」我平和的問。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所以我並不如何憎恨眼前這個,給我帶來巨大「麻煩」的敵人。
黃臉漢子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一句話也不回答。
「你沒聽到我家主公的問話嗎?」前田慶次惡形惡狀的問到。說真的!他還真適合這個「白臉」的角色。
「我只是很奇怪!」黃臉漢子終於開口了。「你為什麼不問是誰派我來的,來幹什麼。還是你認為我的身份比這些更重要?」
「你來幹什麼還用問嗎?你不是都做了!」前田慶次無所謂的撇了一下嘴。
我接著他的話題繼續說:「誰派你來也是明擺著的!不是美濃的齋籐就是織田信清,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看來我是問了個愚蠢的問題!」黃臉漢子自嘲的笑了笑。「在我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有件事想確定一下。可以嗎?」他的兩隻眼睛緊盯著我。
「什麼事?說說看。」我想先聽聽再作決定。
「這位武士……」說到這裡他用下顎指了一下前田慶次。「曾經答應過我,對我手下的責任將不予追究!您是否能對此再次作出保證?」
「儘管這是個愛說大話,又沒什麼用處的人……」我態度肯定的說到。
「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前田慶次嘀咕著說。看來他對我的實事求是並不是很滿意。
「但他說過的話,我願意再次向你保證!不過……」我的語氣一轉。「你想必還記得,他承諾的是你的手下毫不知情!也就是說你必須證明:他們只是受了你的命令,而不是其他什麼人的派遣來做這些事的。你們只是一個受了僱傭的中立組織,並不直屬於織田家的敵人!要是這樣的話……我即使放了他們,對織田家也就不會有什麼危害了!」我並沒有騙他,因為我還沒有學會胡亂殺人。(也就是說還沒學會這個時代的生存之道!)
「真的?」黃臉漢子還沒有完全相信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笑著問他。
「從你的衣飾和手下的能力上看……」他用眼睛不住的打量我和前田慶次、山中鹿之介三個人。「你應該是個級別不低的武士,你是織田家的部將?」
「你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我聽到了前田慶次低低的笑聲,真該教教他怎麼尊重主公。「我在織田家只是個足輕大將!」
「什麼!」黃臉漢子的眼中露出驚詫的神情。
「儘管非常不好意思……」我無可奈何的說:「我並不是整個工程的負責人,只是這個場地的負責人而已!」
「那你答應我的……」他對我的信任有些動搖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審問你嗎?」我面不改色的說到。「其實我只要把你交上去就沒事了,而且是大功一件!我之所以沒有那麼做,就是想看看這件事還有沒有什麼轉還的餘地。我並不想牽連太多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好!我相信你。」緊盯了我片刻後,黃臉漢子緩緩說:「你這樣的人我從沒見過,我就賭這一把!我是美濃國人眾蜂須賀黨的二號人物,名叫前野長康……」
「啊∼!」我一頭倒在了床鋪上,剛剛好了幾天的頭暈又回來了,而且益發的猛烈。結束了對前野長康的審訊,我就讓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一起離開了。我實在是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了!
「蜂須賀黨!蜂須賀黨!!蜂須賀黨!!!這回可真是捅了個大馬蜂窩了!」我並不害怕得罪敵對的武士。戰場交鋒你死我活,這裡並不涉及私人恩怨,也不用擔心事後報復。可蜂須賀黨不同,他們是日本中世紀的三合會!黑手黨!他們可不會把自己束縛在武士道的枷鎖裡,他們會不擇手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是他們行為的準則。
「把前野長康交上去?可……」我不否認自己的膽怯,光想想被黑社會追殺就叫人後怕。縱橫江東的小霸王孫策都死於宵小之手,我又算老幾?蜂須賀黨可是號稱有兩千之眾的大幫派,踩也把我們這幾個人踩死了!再說他們都是躲在暗處,生活在社會底層革命最徹底的人,即使有數萬大軍也不一定就能把他們怎麼樣!織田信長在制霸近畿後,討伐伊賀眾和紀伊的雜賀眾都是三番五次連續失利,我……就更不必說了!
「偷偷的把人放掉?」一想到織田信長那對鷹隼一樣的眼睛,我的脊樑溝裡就不由得一陣陣的往外冒涼氣。事實上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根本不可能長時間保密。過後被處死是肯定的,我現在只是不知道是會被砍頭還是凌遲。要是僅僅只有我一個人,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仙芝呢?要她跟著我四海飄零亡命天涯嗎?我的這些家臣怎麼辦?他們可都是把希望和理想托付給我的呀!
「事情或許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我努力寬慰著自己。「如果現在在這裡的是柴田勝家,我向他報告他會說『把他們的腦袋都砍掉!』;如果在這裡的是織田信長,聽了我的報告後一定會咆哮著說:『全部凌遲,曝屍十日!』;可……現在在這兒的卻是丹羽長秀,他恐怕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