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城北工程指揮部附近,首先就看到大批的媒體記者圍著三層的樓房直轉悠,但因為指揮部已經被上百名警察包圍著,所以他們才無法進去而已。
當我們的車子過來時,也被警察給截住。我苦笑一下,只得給俞鳳吟撥打了電話。很快警方就得到指令,給我們放行。哪知媒體卻似乎發現了重大鑽石礦般,立時呼的圍了過來,將語柔的寶馬車給堵住。於是,幾十雙手不斷敲擊車窗玻璃,要求採訪聲音紛紛傳來。
當我將車窗玻璃搖下,想推辭採訪時,不料當先一人立即將我認了出來!
「啊,是斗獅英雄溫嘉偉啊!請問溫英雄,你到指揮部來有何貴幹,你與嘉芷地產公司有什麼關係?」一個尖細的女音叫道。
我一愣,仔細打量一下,立時想起此女原來就是那次動物世界對我進行口攻筆伐的首惡李記者!好像是什麼商報記者吧?我看到她那狂熱得完全瘋了一般的眼神,以及她後面群狼一般眾人,登時渾身嚇得一哆嗦,連忙搖手道:「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只是我女朋友和嘉芷的老總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李記者還沒有來得及繼續攻擊,有人已經在側面叫道:「請問溫英雄,你的女朋友是誰?嘉芷老總俞鳳吟是商界著名的大美女,你與她有什麼關係?」
我暴寒起來,眼睛中這些人的頭上似乎都開始冒出兩根尖尖翹翹的魔鬼之角來!嗚呼,怪不得趙薇叫人宴請他們吃老拳,怪不得馬拉多納會請他們享用子彈大餐!就連世界上最優雅的戴妃也因為這些人而狼狽逃竄,最後殞身不恤!
但我的沉默換來的是他們更加凌厲的攻勢,因為在他們的字典中,沉默不是代表抗議,而是代表心虛!他們完全無視於被採訪者的任何抗議和怒視更或仇視,他們就像盯住狗屎的蒼蠅……呸!我都怎麼形容著,這不是罵俺自個麼!
「溫英雄,難道你與俞美人有某種曖昧關係麼?聽說俞美人另有愛人,就是錫江的老總,著名的美男子陳緯志,難道你們是三角關係嗎?」
我聞言登時顫抖起來,朝那人瞪了一眼,瞬間我幾乎就看到「一人殞命猶不懼,三角曝光心更慌」的報紙頭條來!他們甚至會借用我斗獅英雄、俞鳳吟商界大美女、陳緯志著名美男子的身份進行大肆炒作!
隨即又有人叫道:「溫英雄,請問你身邊坐的這位美眉是不是原沈氏地產公司的老總,商界另一位著名大美女夏語柔小姐?」
我一驚,連忙將自己剛才脫下的西服包裹住已經驚慌失措的語柔頭部,大叫道:「不是,不是!我拒絕採訪,我抗議你們對我進行精神虐待!請讓開路,我們有事情要去指揮部!」
立即有人應道:「且慢!請問溫先生你為何將女伴的頭部包裹住?難道說你們不是三角戀愛,而是四角戀愛啊?」
我聞言大怒,幾乎一句「四角你媽個球」之類極其粗魯的話語都蹦出嘴來,萬幸左手死死將大腿揪得生疼才止住了奔湧的怒火。我死命鎮定下來,生怕自己一時暴怒下,竟然如馬拉多納般衝下車將那人打傷,惹來牢獄之災!
然而他們還不放過我,有人又道:「請問溫英雄,你非得去指揮部。而嘉芷的後台老闆一直很神秘的,你知道是誰嗎?他與你有何關係?」
我大叫道:「無可奉告!」就準備將車窗搖上,要是被他們繼續問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保持理智!我或許會瘋狂地對這些蒼蠅進行殘酷殺戮的!我甚至會將它們撕成兩段,將它們的腸子抽出來,死死地纏住它們的咽喉,一道又一道,直到它們無法繼續發聲,讓世界安靜下來!(無恥地套用大話西遊!哈!)
然而這些傢伙竟然拿話筒之類的東西將車窗卡住,然後繼續窮追猛打。有的傢伙甚至敲擊著語柔那邊的車窗,希圖從她那邊獲得有價值的東西來。
語柔大約是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陣仗,嚇得渾身簌簌顫抖起來。
我見心愛的人受到傷害,登時暴怒起來,呼地將車門打開,然後「彭」地關上,挺身而出,大義凜然地喝道:「那邊的人,不得搔擾我的女朋友!某家在此,有什麼招數全都沖溫某人使出來就是!欺負女孩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記者們一怔,隨即大喜,呼地將我圍繞起來,登時吐沫星子漫天飛舞,使得我以為自己到了分手的雨天!
然而,此時後面更加八卦的記者上來了!
「溫先生,請問你是不是俞大美人的護花使者,準備來給她幫忙的?」
「溫先生,聽說你雖然住在東莞,但長期往廣州跑。請問你是否在廣州有著秘密居所,所以前來和某位美人私會?」
「溫先生,斗獅那次我們就看見你身邊絕色佳人多多,請問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到底多少情人?」
「溫先生,上次我們甚至看到你身邊還有些非常年幼的女學生,請問你是否有戀童癖,或者有蘿莉情結?」
「溫先生,你既然是英雄好漢,自然胸懷坦蕩。俗語云:事無不可對人言。請問,車上沈氏的夏語柔小姐是你的女朋友麼?難道你是代表沈氏來準備打擊嘉芷地產麼?或者從中漁利?」
……………………
我被這些傢伙的吐沫淹得窒息了,我完全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何地何時,但見漫天的星斗在飛舞,此時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已經完全英雄無用武之地啊!有沒有人來可憐我?嗚呼……
萬幸的是,大約是因為俞鳳吟對我為何還沒有過來詫異了,於是觀察到我正陷入絕境之中。最終,在指揮部領導的指示下,數十警察將這些靠嘴巴子殺人吃飯的傢伙驅逐開來,給我們的車子開闢一條血道,讓我們進了指揮部!
我在語柔那嬌弱的雙手扶持下才面無人色地走進了指揮部。一看到一張沙發,我就不管不顧地癱軟下去!老天啊,就算是跟人大戰幾百回合也不可能讓我這樣體力超人的傢伙如此疲累啊!
在我終於平息下來,停止了喘息後,俞鳳吟卻和我介紹起現場的領導來。原來,這裡除了指揮部原先常駐的官員外,另外還有前來處理事情的廣州市副市長金昌柏,廣州政法委副書記龍剛,廣州市人大副主任李敏軍以及白雲區書記胡道烈以及區長石三華等等。
我連忙爬將起來,和諸位領導握手見禮。在寒暄完畢後,我慨歎說:「總的來說,還是我們公司工作沒有做到位,讓各位領導受累了!」
金昌柏副市長說:「這個事情的發生責任也不完全在你們嘉芷的身上,問題是多方面的。我們市委王書記在我們來處理問題的時候指示了三個原則:第一,將事實真相調查清楚,不冤枉任何人,也不放過該接受懲罰的人。第二,盡量將事態盡快地平息下來,不得將不好的影響擴大化。第三,暫時停止工程進度,消除一切有可能發生此類事件的隱患。我想,只要我們本著王書記的指示,認真地處理問題,這件事情還是能夠控制在一定影響之內的。」
政法委龍副書記道:「是啊!我們首先要杜絕的是隱瞞。如果指揮部、嘉芷公司、錫江公司都相互隱瞞事件真相的話,事情就會越搞越複雜,造成了影響和後果將更加嚴重!聽說現在死者家人在某些人的支持下已經將事情往北京人大、政協、高檢、高法等部門上告了。雖然是自殺,可是一旦被媒體炒作起來,性質就嚴重了,同志們!」
指揮部的主要負責人副指揮長、廣州市政府辦副主任安傑宇連忙點頭道:「很是啊,領導們傳達的指示和意見非常之對!我們一定配合調查,將事實真相完全展示出來,將問題擺到檯面上。以求將這件事情的壞影響扼殺在萌芽狀態!」
白雲區副區長、城北建設指揮部辦公室主任劉明節,廣州市城建委城建規劃局副局長、城北建設指揮部協調員何春等二人也連連表示了類似的意見。
我苦笑道:「我也認為不宜遮掩。我們一旦遮掩,本來一件不是很大的自殺案件就會被媒體惡意炒作成慘劇,最後鬧得沸沸揚揚的,不可收拾!」
既然大家都如此表態,於是所有責任方就開始將事情擺到檯面上來。
首先是指揮部辦公室主任劉明節將死者石光一所簽訂的拆遷協議展示給大家看。他說:「首先,我必須說明的是,這份協議簽訂當時,石光一見到補償金額甚至很高興,因為它比事先傳聞的補償方案要優厚很多!所以,在去年的十二月十九日簽訂合同時,他還多次感謝我們,並給我們買來高級香煙,但我們沒有收。但到了今年的一月七號時,他忽然就變卦了,大叫協議不合理,補償過少,要求將協議廢棄,另外重新協商新的協議。」
這時,指揮部監理員鄭四希補充道:「我曾聽石光一的鄰居說,石光一死前曾到處揚言,就算最後他的行動失敗了,他仍然能得到一筆大錢!」
協調員何春道:「是啊,我們當時就懷疑此人是否受到了某些居心叵測的人唆使來這樣做的。要知道,他的協議都簽了,白紙黑字的,他想賴也賴不了啊?無非不過是胡攪蠻纏,到處造謠污蔑罷了!」
副指揮長安傑宇道:「就這件事情,其實我也曾請示過上級。上級因為此人到處造謠污蔑,到處上訪也非常煩惱。上級的答覆是,將此人暫時冷處理,工程照原計劃進行,春節前將所有拆遷工作基本完成。所以我們指揮部才會今天命令錫江公司對石光一原來的房子進行拆除。不料上午此人在與錫江公司建築隊發生衝突時,忽然從樓上跳下,自殺身亡!」
俞鳳吟含著歉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們董事長對此事根本不瞭解,我們公司的事情就由我來說好了。我們董事長在拆遷問題上曾經一再地叮囑我,一定注意不要進行任何強行拆遷的事情,一定要將被拆遷戶滿意舒心地送出拆遷工地。但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是我的失職。對於石光一,我和公司的員工曾經反覆去給他做過工作,但這個退休老人的脾氣非常倔強。他表示,我們根本就沒有資格和他談判,還說現在事情鬧大了,得市裡省裡的大官出面才能和他對話。我一看,就他這樣的態度,其實完全不是準備解決問題的架勢,而只是想將事情鬧大的架勢,於是就將事情匯報給指揮部。在和指揮部安指揮長、劉主任、何協調員幾個商議後,我們一致認為此人絕對受人唆使來鬧事的。因為在前幾天指揮部前去和他談拆遷時,他也是這樣完全不準備將事情解決的態勢。至於他造謠和污蔑的證據,我們都掌握了,另外還有人證。」
金副市長突然道:「到底是不是自殺還有待調查。因為我們得弄清楚此人為什麼會突然自殺,而且公安局刑偵人員也說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不一定是自殺?!這下我都懵了,不可能吧?怎麼有這樣的事情啊,就算我們強行拆遷,那也絕對不會產生謀殺事件啊!
俞鳳吟登時也愣住了,立時惶然地轉頭去看陳瑋志。陳瑋志卻極其鎮定地站立起來,向所有人頗有風度的點點頭後,用磁性的聲音緩緩道:「首先我要向大家澄清一點的是,我們錫江公司在得到拆遷指令後,建築隊進入了石光一的三層樓房,從頭到尾攏共有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裡,我們建築工人沒有與石光一發生過任何肢體上的衝突!這一點是可以保證的,公安部門對石光一進行驗傷時可以取證,以證明石光一在墜樓死亡之前,沒有受到過任何的毆打,甚至是因為強行驅逐而導致的扭傷!石光一墜樓時,我們的建築工人還在樓下正準備將一些破爛傢俱或舊電器之類的給他抬走,所以當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竟然會從樓上墜落死亡!我不能肯定他不是被殺,但我可以完全肯定的是,我們錫江的人沒有對石光一進行任何肉體毆打,與石光一墜樓沒有必然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