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黃中信的帶領下來到了醫院的院長辦公室,不料竟然碰到一個熟人。原來這位劉院長是我在清華讀研究生時的校友,他當時也在清華進修,讀醫學碩士研究生,由於他的表弟李繼和我是好朋友,所以曾經多次一起吃飯遊玩。
我在和劉院長交換名片後,立即將所有事情向院長進行了敘述,並提出了抗議。這個劉院長看來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雖然我身上泥濘不堪,但依然看出我衣著不凡之處。他立即起身表示這件事情是醫院的員工不對,他會處理,並陪同我們前去住院部看看怎麼回事。
來到住院部門前,只見一輛警車停在那裡,劉院長的臉色立即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板著臉快步的走了進去,只見那個老女人正在嘰嘰呱呱的在兩個穿著警服的人前面叫嚷著什麼,而幾個保安也在一邊圍著幫腔。
劉院長一過去就先對警察說:「你們好,我是本院院長劉道富。對不起,害你們萬忙中白跑一趟。其實像這樣的糾紛,雙方都有一定的責任,我們內部協調就可以了。」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警察立即說:「沒事,我們和你們醫院關係很好的。有什麼事情你們就儘管說,對於搗亂分子我們絕對不放過!」
老女人卻過來拉著劉院長的手,說:「妹夫,今天是那個流氓欺負我,你怎麼幫別人說話啊?今天就得讓警察將那個流氓抓去關到牢裡,看他還囂張!」
劉院長猛的甩開老女人的手,冷冷的盯了老女人一眼,然後微笑對倆警察說:「今天真的沒事,只是一個患者和我們員工略有些衝突而已。如果這樣都讓警察來處理的話,只怕我們醫院以後就沒有人敢上門了吧。」
兩個警察於是和院長寒暄兩句告辭了。警察剛走,大約見勢有些不妙的老女人立即搶著說:「妹夫你看,這就是被那個流氓砸破的大理石!」
劉院長突然勃然大怒的喝道:「我不用看!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憑著我是院長,所以一向就工作態度差。已經有人多次匯報給我了,我也多次跟你說過這件事情。你還糾集保安打人,你本領是越來越大了啊?今天責任主要是你,你必須立即停職反省。還有你們這幾個保安,跟我一個個寫檢查上來!你們再這樣搞,讓我們醫院的名聲都臭了,我這個院長還當得下去嗎?啊?簡直是豈有此理!」
劉院長這麼一陣子大發雷霆立即將他那個醜八怪親戚震得面無人色,想分辯幾句,卻又不敢出聲,突然嗚咽起來轉身跑了。
劉院長長歎一口氣,轉而對我說:「走,溫先生,我們去看看你的那個朋友。」
來到夏語柔住院的病床處,讓我心寒,讓我怒不可遏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夏語柔兩眼緊閉地躺在病床上呻吟著,而她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治療,甚至還穿著那身泥濘的濕衣服——而這我走之前曾一再跟護士說過,請她們跟夏語柔將濕衣服換掉,以免病人的感冒加重。然而,夏語柔現在的樣子,讓我知道了為什麼有人會在網上一再發佈我國醫療改革完全失敗的消息了。誠然,現在的醫療機構哪裡像救死扶傷的地方,完全就只是一架架賺錢的冷酷機器!
我含著熱淚過去將夏語柔摟在懷裡,全身都在激動得顫抖起來。如果可以,這時的我真想毀滅一切來發洩我心中無限的怒火!
劉院長顯然也完全掛不住面子了,一聲不吭地走出病房,隨即附近醫生辦公室就響起了他怒氣沖沖的大喝聲。
我不斷的親吻著夏語柔那滾燙的臉,哽咽著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這樣受苦……」
夏語柔明顯被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但卻反手抱住我,呻吟出聲來。
很快那幾個醫生、護士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替夏語柔治療了。其中那個年輕的醫生竟然還向我瞪了一眼,但隨即被我甚至可稱之凶光的眼神嚇得低下頭去。這些沒有醫德的畜生,留你們在醫院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在殺人啊!
在將病人稍稍處置後,我還是勉力壓抑住自己幾乎想行兇的怒火,向護士再次提起給夏語柔換衣服的事情。誰知那護士卻說:「咦,你怎麼不早點說啊?現在怎麼換?針都打了,怎麼換啊?」
我一忍再忍的說:「我沒有早點說嗎?我剛剛將病人送到這裡的時候就跟你們說過的,難道你們耳朵完全沒有聽見?」
劉院長在邊上說:「換,立即換!這樣高燒,穿著濕衣服怎麼行呢?你們這個科這樣做事,看來這個月的獎金不準備要啦,啊?」
劉院長這句話立即就讓護士們積極行動起來。我們出來後,劉院長就開始告辭,並說:「溫老弟,今天你到大哥這裡來,是大哥有些對不住你!」
我苦笑說:「劉院長,不是你得罪我的問題,我看是現在的醫療體制有些問題。嗯,咱們就不說這個了,謝謝您劉院長。」
我們又稍稍聊了兩句關於李繼的事情,原來李繼在美國已經定居了,現在正在Intel公司做一名工程師。Intel公司?趙明不是在那裡做什麼亞太區副總裁的高官嗎?我和他為了柳清影而爭鬥過幾次,他應該現在還有些記恨我吧?然而我們都是失意者,抱得美人歸的最終是林斌而已。想到這些事情,我就不由黯然。
與劉院長告別後,我去給清顏她們打了個電話,原來雨停了之後,她們已經下山了,現在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到處找人打聽我們的消息。聽說夏語柔高燒住院了,立即一個個就要馬上衝過來。我連忙吩咐她們給我和夏語柔各買一套衣服,我們的衣服實在是已經無法再穿上身了。譬如我身上這套,雖然已經被我硬生生的用體溫烘乾,但就像硬殼一般套在身上極不舒服。
我坐在夏語柔的病床邊,時時擦拭著她那由於高溫而從體內溢出的淋漓大汗。我甚至看到她病服也已經幾乎被汗水濕透了,但我無法替她擦拭,只得等待清顏她們來以後再說了。
夏語柔被燒得迷迷糊糊的,雖然掉上了藥水,但一時半刻也無法退下燒來。我於是又去購買了一個臉盆和毛巾,打來水替她作冷敷,一次次的將被她額頭燙熱的毛巾重新清洗敷上。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感到是如此的自然,就像在服侍著自己生病的妻子一般。當我稍稍空閒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眼前躺著的病人不是夏語柔,而是那個深深印刻在我心底的女人,那個我曾經摯愛如今卻頗有恨意的女人。
我的心不由一澀,是啊,我真的還沒有忘記她。據美國科研人員研究結果說,失戀對人的打擊其實遠遠比人們預期的要小,尤其是深愛的人。而短期戀愛的人,打擊有時則反而超過他們的預期。
如果他們的研究成果屬實的話,為何柳清影留給我的傷痛是如此的深重?到現在還在不斷的給我造成無法自持的痛苦,甚至影響到我和女孩子的正常交往,使我對愛情產生了無限的懷疑,使我的人生態度有了很多的改變。誓言的毀滅,愛人的背離,焚心的煎熬,挫敗的痛苦,感情的失落,這些都使我感到過人生無限的灰暗。我甚至曾經不願意生,而願意以死來躲避著那些絕望的情緒。
雖然清顏、小雲、秋蘭、小雪用她們對我的愛情或親情漸漸的撫平著我的創傷,但我的心底陰霾還是時時會顯露出來,那流血的創口有時也還在滲出些許讓人難以忍受的鮮血。
終於清顏她們來了,看到夏語柔的樣子,這些感情極豐富的女孩子們立即嗚咽起來。我吩咐她們給夏語柔擦擦身子後,就接過她們給我買來的衣物去廁所換衣了。
我從廁所裡出來回到病房裡的時候,卻見到小佳正和清顏她們摟在一塊,用極低的聲音說些女孩子們之間的八卦。我微微一笑,伸手讓小雲出來。我和小雲一起來到走廊裡,我將小佳的事情給小雲仔細的說了。小雲也感動得流下了淚水,說:「這個女孩子真好啊!嗯,偉你做得很對,我們一定會幫助她將病治好的。中國不行就去外國,我在外國還認識不少朋友,我的一個朋友的導師還是關於血友病的國際專家呢!」
說著她又微笑著用纖纖玉指戳戳我的額頭,低聲說:「偉,你是不是真的喜歡語柔啊?對她的事情這麼關心,急得都要殺人了似的。嘻嘻。」
我老臉一紅,也低聲說:「喂,你不要將我說成見一個愛一個的色狼好不好?」
小雲低笑說:「反正我就覺得你和夏語柔之間肯定有故事,從昨天開始你們之間就完全不同了,而且夏語柔今天看你的眼神都和清顏看你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的。嘻嘻。」
我無奈的歎氣說:「小雲,我現在已經被你們三個弄得焦頭爛額的,還有心思去追別的女孩子嗎?」
小雲轉動著她那靈秀的眼眸說:「為什麼不會呢?我看你對夏語柔真的有些感覺似的,要不我就給你撮合撮合,讓她也加入我們家?那樣的話我們也好打聽一下蓉蓉的情況呢。」
我氣道:「你完全在一廂情願啊!你怎麼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而且你這樣去勸人家加入你們這什麼三妻四妾的亂七八糟的組織來,對你們自己有什麼好處啊?我真是不能理解你們!」
小雲突然長歎一聲說:「偉,別說你不理解我,就我自己有時候都不能理解自己。我覺得因為你,我已經開始失去自我了。」
我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但是小雲,你現在回頭還是來得及的。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也永遠是你的哥哥。」
小雲用失望的眼光看著我,輕輕的說:「偉,你到現在還在說這樣的話麼?其實我對失去自我是毫不在乎的,但我在乎的是我這樣的犧牲自我,是否能換來你對我的哪怕是一點點的愛意。但如今,看來我對你的愛難道就得絕望了嗎?偉,你給個回答給我,如果是必須絕望的話,我會離開你的。就算離開中國,一輩子都不見你,我也不埋怨你,我只恨自己沒有魅力,不能像夏語柔那樣一天之間就使你喜歡上她。」
小雲哽咽的語音中帶著無盡的傷心,使我難受的幾乎都要窒息起來。我拉著小雲來到了住院部外的一處僻靜的地方,然後看著小雲說:「小雲,不對,你說的不對。或許我真的對夏語柔動心了,但是那並不代表我愛她,因為動心距離愛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而且小雲,你讓我動心的次數更多,當日如果不是影的話,我或許會……可是小雲,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啊!」
小雲驚喜的看著我,撲到我的懷裡說:「真的嗎,偉你真的對我動過心?偉,我好幸福哦,我都感覺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報似的。」
我苦笑,小雲對我的愛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她的要求竟然如此簡單,我對她僅僅動過心她都激動得幸福起來。如此情深款款的女孩子,讓我何以為報?難道就真的順從她們的協議,來個三妻一夫?
其實作為男人,如此艷福都絕對是夢想中的境界。但是我卻知道這夢幻般瑰麗的景象後面暗藏著的將是什麼!清顏家族、小雲的父親、秋蘭的家族,他們都是絕對不可能容許這樣事情發生的!而且我們生存在這個社會上,還必須對社會上的流言蜚語、他人的看法有所回應,而這一切都使我們這多角戀情完全無法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