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子慢慢的朝前面駛去。我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但我在失落的中竟然有一種憋屈感。說起來,我是一個極好脾氣的人,長得這麼大,都從來沒有和人打過架。但這種憋屈感使我第一次產生了發洩的慾望,即使會被柳家派來的人打死,我也要和他們血鬥到底!我,溫嘉偉,絕不是任人蹂躪的對象!帶著這種慾望我驅車向前開去,雖然車速不快,但前進使我的血在慢慢開始沸騰。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才離開柳家不遠就被清顏的車堵在了路上。清顏降下車玻璃,冷冷的看著我,說:「下車!」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坐在車上一動不動。
清顏猛的將車門打開,幾步走到我的車子邊,叫道:「我叫你下車,你沒聽見啊?下來!」
我苦笑著閉上眼睛,將腦袋靠在汽車座椅靠背。我愛得實在是太累了!真的很累!而且面對與影家人的爭執、吵鬧,我幾乎無能為力。在柳家裡,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我依然有一種全身乏力的感覺,因為他們是影的父母,我不可能用對付敵人的口吻、態度、做法去對待他們。於是我只有受盡委屈和辱罵,於是我感到無力和憋屈!即使柳安邦吩咐打手來對付我,我也只有苦笑著承受這一切。
清顏將我的車門打開,就想拉我下車。但是我早已今非昔比,憑她的力氣,怎麼可能拉得動我?折騰了半天,清顏喘著氣說:「溫嘉偉!你就不能聽我的?聽我一次就不行嗎?你這車我會叫人送回去的,你坐我的車子回去好不好?」
我苦笑著說:「你知道你爸爸要對付我?」
清顏吃驚的看著我,說:「你……你知道?那你怎麼還……」
不知道為什麼,我笑了,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躲避!我已經裝過很多次狗熊了,這次我想做一個英雄!」
清顏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叫道:「他們有幾十個,你會被打死的!」
我微微笑著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清顏回答說:「我剛才在大門口看見阿強了。阿強是林叔的侄兒,跟隨了我爸爸十來年了,專門為我們家管理保安公司工作的,還負責討債之類的事情。我見阿強帶了幾十個人在大門附近轉悠,就問他來這有什麼事情。他說我爸爸讓他帶人來修理你。溫嘉偉,你就聽我一次勸,這次你就坐我的車子走吧!」
我說:「正好,我就想找人發洩,他們就送上門了。清顏,你下車,我要回去了。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清顏叫道:「溫嘉偉,我知道你是個英雄!你不用向任何人證明的!你這樣去送死,難道能證明什麼呢?」
我冷冷道:「我要證明的是,我溫嘉偉絕對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無論是鍾家還是柳家,都休想隨意的擺佈我!」
我說著突然將清顏一把從車子邊推開,猛的關上車門,迅速的發動汽車,繞過前面的車子絕塵而去。
清顏坐在地上哀哀的哭著,但前面的男人並沒有憐惜這個可憐的少女。他變了!清顏淚眼朦朧中淒然的想,以前他怎麼也不會這樣對我的!
是的,我變了,我自己都開始感覺到自出來影家門的那一刻,一股憋屈的怒氣使我心火越燒越旺。要是以前,就算自己再委屈,我也絕不會這樣冷淡無情的對待清顏,即使我對她在家中時的態度有些生氣。但是我就做出了令自己都吃驚的舉動,將清顏一把推到地上了!我在驅車的同時又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後悔得心都抽搐起來。清顏,對不起,你成為了我暴怒中的第一個犧牲品!但願你從此能忘記我這個混蛋,去找尋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我駕著車繼續朝紫籐花園大門奔去,我幾乎感覺到自己對於即將到來的浴血肉搏有著幾分期待。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竟然竟然讓我產生了幾分熟悉感。難不成此前我也曾經如此暴虐過?可我的記憶中絕對沒有啊!
然而,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恰恰就是記憶,其實在暗洞風流之夕,充滿了暴虐的暗夜之獸就曾如此,只是這些都不存在於某人的記憶中。
剛剛出了紫籐花園的大門大約幾百米,我的車不出所料的被人駕著幾輛麵包車攔住。接著麵包車裡呼啦啦的下來了大約三四十人,那些人一個個身高體壯,倒不像是街頭普通的混混,大約都是柳家保安公司的人。
這些人除了為頭一個大漢手拿著電棍外,其他的倒是空著手。他們湧到我的車子旁邊,拍打著車子叫道:「你就是溫嘉偉吧?出來!」
我推開車門,下車冷笑著問道:「我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為頭的大漢喝道:「聽我老闆說,你這小子特不地道。LZ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人是可以得罪,什麼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兄弟們,跟LZ打!」
大漢的話音剛落,這群漢子就猛的向我撲來。當第一個人的拳頭重擊在我的肋部的時候,我竟然幾乎沒有感到多少痛苦,反倒一股獸血幾乎立即燃燒起來。我大聲的嘶嚎著,猛的一拳擊在對方的胸前。那人登時呼的往後翻倒,撞得後面幾個人一起人仰馬翻。
旁邊的幾個大漢見了不由大吃一驚,立即一起朝我撲來。我雖然力氣大得驚人,反應也極其驚人,但由於毫無鬥毆的經驗,立即被他們在我的頭臉、胸口、背部、肋部連連的手打腳踹好幾下。這些人的毆打並不能使我喪失反擊能力,而只能使我越發的暴虐起來。在混斗中,我逐漸的失去了理智,就像野獸一般哀嚎著,完全憑藉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反擊著對方。
這群人雖然是經過一定訓練的保安,有的甚至是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但面對著這樣一個幾乎完全不懼怕肉體打擊的怪物卻無能為力。而且我的本能反擊迅猛得驚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反擊越發熟練迅猛起來。被擊中的人更往往痛不欲生,其中有幾個更是被我打斷了肋骨或手腳。僅僅短短的十幾分鐘,圍著毆打我的一群人當中竟然有十幾人都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為首大漢見勢不妙,立即在我後面抄起警棍往我腦袋砸了下來。突然一個女子尖叫著撲過來,將警棍猛的推到一邊。但警棍還是猛的砸在我的肩膀上,高壓電流擊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麼猛的刺了一下,頓時忍不住慘嚎一聲,猛的朝前面跳開。
大漢一邊叫著什麼,一邊還待追擊,卻被那女子攔住。
我猛的回頭盯著大漢,雙目血一般的通紅。此時的我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為人的意識,就連面前那個曾經最熟悉的女子我也已經認不出來了,只是潛意識中感覺到我似乎不應該傷害她。
「偉子!偉子你怎麼啦?你不要嚇我啊?嗚嗚!」那女子撲過來想抱住我,但我靈巧的閃過她,呼的朝大漢撲過去。
大漢見我身形快得不可思議,心中一懍,揮起警棍朝我的腦袋猛的砸下。那女子見了大驚失色,尖叫道:「不要啊——」
但吃過虧的我,突然猛的側身讓過警棍,一拳砸在那大漢的腦袋上。大漢登時轟的往後翻仰過去,砰的砸在地上直接就昏暈了。
我砸暈大漢後,握著雙拳看著這些人一步步逼近過來。那些人就像看到史前凶獸般嚇得開始顫抖,一步步的退後。他們人雖然多,但卻顯得如此的孱弱,甚至讓人看了有些可憐的意味。但獸卻並沒有這種人類特有的感情,它只是盯著自己的獵物步步緊逼。
那女子見了突然過來攔住我,大叫道:「偉子,不要打了!我剛才已經報警了,我們快走吧,要不警察就來了!」
但獸並不知道她所說的意思,它只是憑直覺感到眼前的女人是自己內心深處最不願意傷害的對象之一。但被人擋住獵物使它感覺到極度不爽,於是朝女子露出最兇惡的怒容,發出厲聲的嚎叫。
女子那曾想到心中的那個人竟然會朝自己露出這幾乎是世界上最可怕猙獰的怒容啊,她登時被嚇得哭出聲來,叫道:「不……不要,偉子,你不要嚇我啦!我是你的顏顏啊!你怎麼啦?你不認識我了?」
這時警笛嗚嗚的響過來,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十幾名警察下車見到幾十人似乎在鬥毆,立時如臨大敵,在一名女警的指揮下將眾人圍住。那女警取出槍支大叫道:「我們是警察,所有人都給我蹲下!」
那些保安本就有十幾人受傷倒地不起,又被我嚇得驚魂不定,此時見了警察不但不感到害怕,卻簡直見到了親人,一個個立即乖乖的雙手抱頭蹲到地上。
但我卻已經失去了神志,只是對這些拿著黑黑的東西指著我的人感到有一種威脅感,於是逼視著他們怒吼。
那女警大叫道:「我們是警察,場上所有的人都必須立即抱頭蹲下!」
我聽了不但不遵從反而朝她逼近過來,口中依然發出吼吼的恐嚇聲。
清顏見了大吃一驚,連忙撲過來拉我,邊叫道:「偉子,不要啊……」
我將手一抖就輕易的掙脫了清顏的拉扯,呼的撲到那女警的身邊,舉起拳頭朝那女警砸去。在清顏的尖叫聲中,那女警似乎也感到此人不對頭,並沒有開槍,迅速的閃過我的重擊,卻拿槍朝我的腦袋砸來。我猛的一閃,哪知這女警的這一擊速度竟然快得像閃電般,我的腦袋依然被她砸中。
挨了這下重擊的我頓時嚎叫了一聲,獸性更是勃發,反手就朝女警砸去。女警見我出手的速度後立即心中大驚,往後就退,讓過我的重擊。我見這女人竟連續兩次讓開我的重拳,不由一怔,隨即又撲上去,繼續揮拳擊打。
這時一名警察突然舉槍就向我射擊。在這生死關頭,站在他身邊的清顏死命的將那警察的手一推。「砰」的一聲巨響,子彈擦著我的耳邊掠過。我一愣,轉頭往後看去,盯著那警察不放。
那警察被我非人的眼神盯得心中發毛,沒理會清顏剛才對他的舉動,卻又將槍對準我大叫:「你竟敢襲警拒捕?立即蹲下,否則我就要開槍了!」
我完全沒法聽懂此人的警告,卻嚎叫著向他撲了過來。那警察抬手就準備射擊,在清顏的哀叫中,我的後腦勺卻遭到更加猛烈的重擊,而且這重擊還帶著致人昏厥的高壓電流。
我在不屈的慘叫中無奈的倒下了自己的身軀,天地為之一黑,我終於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我所不知道的是清顏哭叫著撲到我沒有知覺的身軀上,緊抱著我,哀哀的哭著。少女那傷心、彷徨、恐懼、無奈、憂愁心態,全部都流露在這無盡的哀哭中。這哭聲是如此的淒慘,如此哀傷,如此悲痛,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眼睛開始酸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