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連殺二騎,臉上一片憎獰,全身血污,胸前還留著一桿長長的馬槊,槊尖從他的後背露出,染成血色,武僧手中禪杖依舊連連揮舞,彷彿修羅再世,附近幾名暗騎下意識的避開,頓時衝擊的騎兵陣形成一個缺口。
「殺!殺!殺!」武僧口中呵呵有聲,後面的武僧正想從這個缺口衝進去,無奈由於那名武僧意識已模糊,只顧揮舞禪杖,根本敵我不分。
「師兄!師兄……」後面的武僧急得大呼,想將迷失的武僧呼醒,只是這名武僧已經充耳不聞。
「咻!」一支利箭從前面飛來,直插入武僧的咽喉,揮舞的禪杖來不及抵擋,一聲,箭支深深插入武僧喉中,將武僧的整個頸部洞穿,他手中的禪杖終於再也舞不動,一聲掉到了地上,帶著那根插入前胸的馬槊轟然倒地,馬槊桿部顫巍巍的指向天空。
「殺!」後面的騎兵對這名倒地的武僧看也不看,縱馬從他身邊躍過,殺向他身後的其餘武僧。
山谷殺聲震天,不時有騎兵被大興寺的武僧禪杖掃中跌下馬來,也不時有武僧死於衝擊過來暗騎的馬槊下。草地上已成為一個血肉場,先前死去的五十多名武僧就不用說,他們身上插滿了箭支,血水滋潤著整個山谷,他們的血液尚沒有流乾,又有新地血液加入。這次不再只是武僧們的血,還有馬血,全身包裹在鐵甲中的騎兵的血。
名武僧架住一支馬槊,正要發力將馬上的騎兵拖下來,一陣呼嘯的風聲傳來,他地右面又是一支馬槊襲來。武僧無奈,只得空出一隻手閒電般的抓住槊尖,剛剛擋住第二支馬槊,又是一陣風聲到來,第三支馬槊已經到了,僧大叫一聲。用力一掃,將兩次馬槊一起盪開,禪杖打向襲來的第三支馬槊。
名騎兵馬槊被禪杖打中,頓時奪手而飛。數滴鮮血從騎兵的手上滲出來,這名騎兵虎口已經震裂。
「賊子,拿納來。」見對方丟了兵器,武僧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一杖向那名暗騎的腹間打去,若是被掃中,縱駛對方全身是甲,也會吐血而亡。
「錚續兩聲,從旁邊伸出的兩支馬槊將武僧力達千鈞地禪杖擋住。那名逃過一劫的騎兵回復過來,乾脆取出掛在馬上的強弩一箭射去,可憐武僧的禪杖正被兩支馬槊駕住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一支長箭射來,只能盡量偏離一點身子。
箭準確插入武僧的手臂,將武僧的手臂洞穿,黑黝黝的箭尖帶著一抹鮮艷的紅色從後面露了出來,一股巨烈的疼痛傳來。武僧肩膀的力道頓時一洩。再也不能擋住兩支馬槊,手中的禪杖奪手而飛。又是「噗,噗「的兩聲,兩支馬槊同時擊中武僧的身體,從武僧身體穿過。
兩支馬槊地主人回手一收,聲不甘的聲音從武僧口中喊出,鮮血從武僧身體中噴射而出,他的身體已經破了兩個大洞,只搖晃了一下砰地倒在地上,變成一具屍體。
這些僧人都是大興寺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僧,練武至少也達十年之久,而且這些人也不是死練武,年滿十八歲的僧人就要到遊歷天下三年,在荒山野嶺行走,經歷與野獸的博殺,手上沾有人命的僧人也不少,可惜他們大都分人卻沒有經歷過真正地戰場,一博一,即使是以步對騎,大部分武僧都能輕鬆取勝,只是戰場之上哪有一博一地機會,他們的禪杖雖重,打在騎兵地身上若不用全力只能讓騎兵吐血受傷,而受到騎兵一槊,他們單薄的僧衣毫無抵抗力,即使不死也是重傷。並不是每名武僧都能像那名中槊還殺人的武僧那樣捍勇。
雙方殺聲震天,僅僅一個衝擊,又有二三十名武僧倒下,剩下的數十名僧人很快被衝過來的暗騎分割包圍,他們只要對一人揮動禪杖就會有數支馬槊一起抵擋,除非放棄自己的防禦,否則再也無法輕易擊中一名騎兵。
這次出動的暗騎達到一半人數,足有五百騎,儘管這些武僧拚命抵抗,只是他們的人數本身只有暗騎的五分之一,又在開頭就有一半人死於非命,漸漸的武僧越來越少,而圍過來的騎兵卻越來越多。
晉王府的護衛團團將楊廣和慕容嫣兩人圍住,臉色煞白的看著那些武功高強的大興寺僧人一個個倒下,剛才暗騎的弩箭射擊時,為了保護楊廣,這些護衛以身擋箭,犧牲了二人,還有數人受傷,他們比起武僧們的傷亡輕了很多,之所以如此,是他們有馬匹躲避,而且暗騎顧慮傷到楊廣,弩箭下意識避開了他們。
揚州總管府時常會接待那些雲遊的大興寺武僧,晉王府的護衛也會與武僧進行交流,當然知道這些大興寺的武僧有多厲害,在王府的比試中,一個武僧往往同時應對三五名護衛都不在話下,沒想到與這些騎兵一接觸卻沒有佔到多少優勢。
這些騎兵是什麼人,禁軍?邊軍?只是這裡是京城,若是有這麼多的禁軍,邊軍調動,怎麼會毫無消息,現在他們該怎麼辦,一連串的疑問在這些護衛心中產生。
「殿下,我們怎麼辦?」看到大興寺的僧人死傷慘重,一名護衛忍不住顫抖著發問。
「怎麼辦,怎麼辦?」楊廣喃喃自語,雙腿抖動起來,從那些騎兵用強弩開始,楊廣的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他從沒有這麼接近過死亡的感覺,他不是沒有上過戰場,他帶領過軍隊征伐過突厥人,也征伐過吐谷渾人,參加過統一南方的戰爭,又剿滅過多次數方的叛亂,只是無論哪次戰爭,即使身處在血肉橫飛的戰場,大隋都有絕對的優勢,看到的都是敵人的絕望,甚至敵人衝到他面前只有十幾米時,他依然可以坦然處之。
一直以來,楊廣都以為戰爭不過如此,他只要吩咐下去,敵人就會望風而逃,只是這一場小型的戰鬥絕對的實力卻是屬於對方,剛才弩箭射擊時,死亡的恐懼是如此實實在在,讓楊廣的心臟都差點要停此跳動。
「殺!殺!殺!」楊廣幾乎是從絕望中喊了出來。
「殺?」護衛們傻眼的看著四周,若是開始時眾人還有一點信心的話,現在則是半分信心也沒有,一百多名大興寺的武僧此刻剩下不過十多人,他們還被分割包圍,覆滅不過時間問題,圍住大興寺武僧的騎兵不過一百人左右,另外還有三四百名騎兵對著他們可憐的二十餘人虎視眈眈,他們與敵人的兵力是一比二十,這個仗怎麼打。
不過,這些人能選在楊廣身邊,無論是忠心還是武藝都經過考驗,明知必死,也不得不硬著頭破聽從楊廣的吩咐,許多人馬上要翻身上馬沖敵人衝去。
只是楊廣身邊一人卻聽得大驚,連忙道:「慢,殿下,不能硬拚,先問清他們是什麼來路再說。」
說話的是獨孤盛,本來以獨孤盛的身份不應該參與到皇位爭奪中去,畢竟無論是太子登基還是晉王登基,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國舅,只是楊勇向來對自己的幾個舅舅沒有什麼好感,而楊廣對幾個舅舅卻十分尊敬,獨孤盛才會捲入皇位之爭,只是若要讓他付出性命,獨孤盛是萬萬不肯,雖然這些人沒有報出身份,十之八九會是太子之人,獨孤盛不可想枉死。
見有人阻止,那些護衛都眼巴巴的望著楊廣,除非是迫不得已,沒有人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楊廣總算稍稍清醒了一點,向前面的戰場望去,還在的武僧已經不足十位數了,黯然的點了點頭,慕容嫣卻是眼珠亂轉,慕容家等待了十幾年,而自己也付出十幾年的青春,如今剛剛展開,難到還沒有進京就要失敗,慕容嫣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直道老天無眼。
大局已定,楊石看著圍在中間猶自困獸猶斗的幾名僧人,示意部下停手,道:「丟下兵器,降者免死!」
「丟下兵器,降者免死!」其餘騎兵重複了一遍,退出還剩下的武僧包圍,讓他們匯合在一起。
慧能雖然是大興寺的方丈,武功並不十分高強,他能支撐到現在全靠其他武僧的保護,此時他身上插了兩隻長箭,痛的全身冒汗,只是身上的痛卻不能解心中之痛,看到帶來的一百多人只剩下七八名弟子,慧能心中大悲,指著楊石大罵:「你們如此殘殺佛門弟子,死後必墜入阿鼻地獄。」
見對方冥頑不靈,楊石不再客氣:「殺!」
「咻!咻!咻!」數十支弩箭向剩下武僧射去,儘管他們拚命撥擋,數輪過後,剩下的七八名僧人還是全身插滿長箭,層層疊疊堆在一起,整個山谷血紅一片,大興寺的武僧已經全軍覆滅。